原本,何依依也本著聽人勸,吃飽飯的心思,想著安安穩穩的睡個覺,不管啥事兒都等明天再說。
但是她吃飽喝足洗了澡,穿著睡衣躺在床上后開始拿著手機刷直播,正被無聊的直播弄得昏昏欲睡時,就聽見窗外有“簌簌”的聲音。于是她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順手把枕頭底下的一個匕首握在掌中,悄悄地藏到窗簾后面的角落里。
外面的人貼近陽臺的落地窗后安靜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探查屋里的人是否已經熟睡。
何依依秉著呼吸,集中精力,隔著墻都能聽到那人的呼吸聲。
對方也很謹慎,在窗外蹲了一會兒,沒聽見什么動靜才輕手輕腳的推陽臺推拉門。
何依依重生以后特別惜命,所以睡覺之前窗戶都要落鎖。那人在窗外推了兩下沒推開,就悄悄地退了。
這就走了?何依依心想費這么大的力氣潛進來,因為弄不開窗戶就撤了?不能吧?
她把耳朵貼在墻上,用心聽著外面的動靜。
果然,那家伙推不開這邊的落地窗,居然去推隔壁的。隔壁臥室里睡的是何必,不知道這貨有沒有聽見動靜。
幾分鐘后,何依依聽見落地窗被推開的聲音——好么,這就登堂入室了。
但是隔壁房間里很安靜,不知道何必是真的睡死了還是故意誘敵深入。
何依依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輕輕地打開自己這邊的落地窗。
夜風微涼,有淡淡的蓮香。是院子里那兩缸睡蓮靜靜地開了。
何依依腳上穿著棉襪,貓著腰,以露臺的欄桿作掩護,慢慢的出來,放輕了腳步走路沒有任何聲音。
那人潛入何必的臥室之后沒有關窗,室內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夜風,也給何依依提供了便利。她悄然貼著窗簾進去,就聽見兩簇激烈的呼吸聲。
何必跟那個潛入者在無聲的打斗!
還好,沒把KK的招牌丟了。
何依依笑了笑,伸手摸到燈的開關,忽然按下去。
屋里瞬間亮起來,正在打斗的兩個人都是一愣。何依依要的就是這一愣,她忽然躍起,一腳把黑衣人踹翻在床上,手中的匕首壓在他的頸動脈上。
“乖,別動。”她溫和地笑著,伸手把那人耳朵里的小耳朵摳了出來。
“哈嘍,你們這種歡迎方式我不怎么喜歡。不過,我也不介意請你們喝一杯。”何依依對著小耳朵跟對方的人打了個招呼,然后手指用力,把那小東西捏成兩半兒。
“老板,你太暴力了。”何必無奈地搖了搖頭。
何依依長腿一抬,踩在那人的胸口,狠狠地攆了一下。
“呃……”那人發出一記痛苦地呻吟,“該死的女人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力氣?”
“這只是開胃菜。”何依依用匕首拍了拍那人的臉頰,方對何必說:“好好招待咱們的客人。”
“好的,老板。”何必把手里的捆縛繩展開,輕輕地抽了一下手掌,發出清脆的聲響。
何依依回自己的臥室披了一件外套下樓來,何必已經拎著那位被五花大綁的家伙等在客廳了。
“這個可憐的家伙被拋棄了嗎?”何依依頗有興致地看了倒霉的家伙一眼,轉身酒柜選了一瓶紅酒,遞給何必。
何必找了開酒器,把紅酒打開倒進水晶杯里醒上,方說:“至少到現在還沒動靜。”
“我以為他們派你來做先鋒,應該是重視你的。沒想到……哎!你也真是的,怎么就沒選個好主子呢!這么輕易就被放棄了。不覺得委屈嗎?”何依依優雅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個倒霉的家伙淺淺的笑著。
“哼。”那人冷冷的掃了何依依一眼就別過臉去。
“行吧,我知道你是有職業操守的人。所以也不打算逼你——何必,報警吧。”
“好。”何必捏著手機撥出一個號碼,然后說:“你好,我要報警。我們遭遇了入室搶劫……”
何依依端著紅酒杯,走到倒霉的家伙跟前,把手里的沙發靠墊往地毯上一扔,然后盤膝坐下。
“在等警察來的這段時間里,咱們隨便聊幾句呀。”何依依笑道。
那人不說話,只是繃著了臉。
“你多大了?有女朋友沒?”
“不過你長得這么丑,得是多善良的姑娘才能看上你呀?”
“而且你還從事這種見不得光的職業,我想你肯定是不敢找女朋友的。”
“如果你找了女朋友,那就說明你是個渣男。”
“怎么,不服?那我得好好地跟你掰扯一下了,你長得丑也就算了,有個強健的體格也行,女孩子跟了你,不圖你長得好看,圖你個身體健康有安全感也說得過去,可是吧,你白長了這么大的個兒,連我這樣的都能一腳把你踹翻,嘖嘖……你說你是不是個繡花枕頭?啊呸!不能糟蹋繡花枕頭,至少繡花枕頭還挺好看的……”
何依依叭叭叭的一通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狂懟。
倒霉的家伙終于受不了了,忽然大喊一聲:“你閉嘴!我有女朋友!”
“喲!恕我眼拙啊!你居然有女朋友?讓我猜猜,這女孩子是不是觀音菩薩派來度你的?俗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過像你這種懦夫也配不上這句話,為什么?因為你手里拿的雖然是屠刀,但你也干不成啥壞事。不是你不想,是你沒那個能力啊!所以,這女孩看上你也是眼瞎,如果眼不瞎,那就是心瞎……”
“啊啊啊——你給我閉嘴!”倒霉的家伙扯著嗓子嘶吼。脖子里忽然閃過一絲銀光。
何依依眼尖,忽然伸手把他脖子里的東西扯了過來,看著細細的鏈子下搖晃的吊墜兒,又笑了:“喲,這是女款的吊墜兒啊!你一個大老爺們兒怎么帶這個?讓我看看……”
“你給我!不許碰我的東西!你給我……”
“嗬!好俊的姑娘。”何依依把那個心形鏤空吊墜打開,里面鑲著一個手指肚大小的照片,是一個姑娘的臉,青春洋溢,眉眼帶笑,一看就是個不錯的姑娘。
“你還給我!”倒霉的家伙想要撲上來,無奈他的手腳都被專業人士綁起來,他用力掙扎,也只是從跪著變成趴下。
“查這個姑娘。如果她死了,就查她的家人,朋友,查所有跟她有接觸的人。”何依依把項鏈遞給何必。
“沒問題。KK的數據庫每隔三個月都會更新一次,肯定能查到她。”
“KK?!你們是KK的人?這不可能……”
何依依冷笑道:“怎么不可能?你干活之前,都不做詳細調查嗎?連我身邊有什么樣的人都查不清楚,就敢登堂入室,嘖嘖……這份膽量還真是叫人佩服。”
“你可以什么都不說。但是被KK盯住的人,會是什么結果。你應該是知道一些的吧?”何必一邊閑聊,一邊用手機拍照并打開筆記本登錄數據庫,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把項鏈吊墜里的那張小照片貼近了數據庫里。
“不,這件事情跟她沒關系!你們不能這樣……”
何依依喝了一口酒,冷笑道:“我跟你也沒什么關系,我沒害過你,沒傷過你,我們素不相識。你卻想要我的命!”
“不!是你搶了別人的東西,人家才會花錢找我們綁你!是你先欺負別人!江湖上的規矩,禍不及親友!”
“啊呸!你可拉倒吧!”何依依鄙夷的搖搖頭,“越說越讓我看不起你!真是白瞎了你這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我懶得跟你廢話,警察怎么還不來?”
“查到了。季楚楚,23歲,龍都傳媒大學畢業,播音主持專業,現在在電視臺實習……”
何依依笑著抿了一口酒,說:“這么說,這姑娘跟我算是半個同行了。”
“你不能找她!”
“我為什么不能找她?我還想跟她做朋友,好好聊聊人生,聊聊愛情呢。”
何必又笑了笑,扭頭盯著這個倒霉的大個子,問:“嘿,兄弟,你女朋友很愛你啊!”
說著,何必把一個博客里的相冊打開,把一對小情侶的照片滿屏放大給他看。
“喲,拍照的技術不錯。照片比本人好看多了!”何依依打趣道。
“我說,我什么都說!”倒霉的大個子趴在地上,蜷縮成一個倒霉蛋兒。
外面有車燈晃過,何依依猜到是警察來了,于是擺擺手說:“你不必跟我說,有什么話,都跟警察說吧。”
警察之所以來的慢,是因為何必報警的時候打的電話不是本轄區派出所的,而是燕小北留給他的一個朋友的手機號。
這位叫齊澤明的朋友隸屬市局刑偵科,他接到何必的電話之后又找轄區派出所,這樣一圈轉下來,可不就得慢個十幾分鐘么。
來人把事情的情況簡單的了解之后,齊澤明對何依依說:“知道何小姐是公眾人物,有些事情不方便。但今晚這事兒,你還是得去錄個口供。”
“沒關系,配合諸位的工作是我的義務。”何依依把外套穿上,拿著手機就上了警車。
錄口供的經過雖然繁瑣,但卻很順利。
那個倒霉的家伙沒耍花樣,直接把雇傭他的人給拽出來了——孫凌。
“何小姐,你跟孫凌有什么過節嗎?”齊澤明遞給何依依一杯熱茶。
何依依直接把之前網上的直播視頻找出來遞給齊澤明:“您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齊澤明皺眉看視頻,看完之后又把手機給了他旁邊的人,又問何依依:“所以,你這次來龍都就是為了這個玉翠城?”
“其實我沒想較真,以為孫凌會趣鳳岺跟我掰扯掰扯。我想著,她是玉石圈兒的翹楚,只要她肯低低頭,這事兒就過去了。我周氏集團旗下的曦緣珠寶還能跟她合作一把。可她卻很牛氣的跟我說,玉翠城的賬目庫存都整理好了,讓我趕緊來辦交接。我這不就來了嘛!誰知道她居然給我整這出!你說鬧心不鬧心——阿嚏!阿嚏!”何依依說完打了兩個噴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說話就帶了鼻音兒,“我真是……你說我圖個啥?!”
齊澤明個鐵漢,應是被面前這柔弱無骨的小姑娘給逼出幾分柔情來。他低聲咳嗽了一下,把茶杯往何依依面前推了推:“喝口熱水,別感冒了。”
“謝謝。”何依依捧起茶杯,吸溜了一口熱茶。
齊澤明又問了一些細節,比如那人是怎么進的房間,有事怎么被捉住的。
何依依自然把這一切都推在何必的頭上,她就是個純良無辜的流量小花兒,半夜打架,綁人這些事兒,當然都是安保人員的工作。
至于那個倒霉蛋兒控訴說何必是KK的人,何依依完全沒當回事兒,因為盛偃給她制定的安保計劃在執行的時候,何必就以安保公司主管的身份接手了整個安保團隊。盛氏雇傭的當然是世界有名的正規安保公司團隊,跟KK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孫凌接到警察傳喚的時候,并沒有慌亂。
派出去的人失手的事情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跑,是跑不了的。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她就只有硬著頭皮頂上去了。
被問話的時候,孫凌很配合。直接說自己不甘心把玉翠城就這樣交出去,所以想給何依依吃點苦頭。把她綁了,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對于這種說辭,何依依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你不愿意把玉翠城交出來,有很多種辦法。一個成功的商人在成功的道路上肯定不是一帆風順,她孫凌如果連臨時的低頭都做不到,也不配在商界混跡這些年了。
從賭局到現在,這些日子她在干嘛?想對策?想出來的就是這種下三濫的對策?
何依依不信,以孫凌的智商,絕不會出這樣的爛招。所以她的口供都是假的,她做這些事情肯定另有原因。
何依依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了。
她站在停車場抬頭看夜空,月朗星稀的夜晚,即便沒有你儂我儂的小情調,也應該是擁衾酣眠的舒適。然而,孫凌非得找這種不自在。
自己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了吧?何依依暗暗地攥了攥拳頭,在何必拉開車門之后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