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擺好，準備派人去太陽部落那邊換了個火把時，明過來了。
“這是什么？”他拿起草鞋，仔細看了看，沒弄明白是做什么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朝樹招手，“樹，這是什么？”
樹走了過來，伸出腳：“看。”
明低頭一看，就見樹的腳上套著一個草編的東西。
他看看手里的鞋，再看看樹的腳，驚訝道：“這是包在腳上的？”
“對。”樹笑道，“穿在腳上，走路舒服多了，不會被石頭硌著腳，也不會被蟲子咬。”
他們平時在山上穿梭，有時候無意中會踩著藏在草叢里的蟲子，就會被咬一口，疼得要命。疼還算了，最怕的就是那蟲子有毒。每年夏秋，被蟲子咬了腳，最后發熱而死的事兒時有發生。
“我們不比你們部落，我們到了開春可不舍得用獸皮包著腳。可赤腳走路，冰雪才融化，那時候可冷得很。有了這鞋，我們就舒服多了，再也不用赤腳走在冰冷的地面上了。”樹又補充道。
“確定是好東西啊。”明看著草鞋，眼里露出熱切的目光。
難得的是這東西是草編的。而茅草滿山都是。
他抬起頭來，看向樹：“從藤筐，到這草鞋，再到制陶，可以看得出來你們部落有頭腦特別聰明的人。不知是哪一位，我能認識一下嗎？”
“哈哈，那還不是我們部落太小，人少，獵的獵物就少，自己都不夠吃，哪里有多余的來換鹽？這不是被逼得沒法子，只好讓大家想辦法嗎？于是部落里的女人就編出了這么些小東西來。都是藤蔓和茅草編的，不值錢。”樹笑著打哈哈，并不回答明的問題。
他這回答也是明的意料之中。
部落里有特別聰明的人，那都是要藏著掖著的，就怕被大部落掂記上，不是被拉攏過去，就是被暗中害死。大部落互相爭斗，分不出精力來吞并小部落。但這不意味著他們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部落有能人，從而發展壯大起來。
明問樹：“你們剛來，天就差不多黑了，還沒往太陽部落那邊去逛吧？明天你往上走，就會看到到處有人背著你們去年換出去的那種藤筐。”
樹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見了。
他搓了一把臉，無奈道：“這東西簡單，用的又是最常見的藤蔓，我們不過是取個巧，大家看看就會了。我們也沒指望能用這東西換多少鹽回去。對這情形，我們也是有預料的。”
“其實如果你們是大部落，做出來的東西就算容易被人學去，大家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明道。
看樹搖搖頭，一臉黯然，他又道：“樹，我們能找個沒人的地方聊聊么？”
“啊？”樹愣了愣，還是點了點頭，“行。”
“不過我想帶個人一起。”他道。
明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們要談的事極為重大，他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問道：“誰？”
“我阿兄的兒子。”樹道。
說著他苦笑了一下：“我腦子不聰明，力氣也不是最大的。大家都是看在我阿兄的面上，才讓我當了首領。實際主事的人還是我阿兄。”
他看向明：“你是不是要跟我談部落間的事？這事我做不了主，回頭還得問過我阿兄才能答復你。既如此，不如讓羽也來聽聽。到時候你說的話我記不住，還有羽可以補充。”
明這下明白了。
山陰部落也是由小部落發展成中等部落的。
小部落人少，事情簡單，推舉首領時就簡單粗暴，直接憑武力上位。
可等部落發展到一定程度，人多，矛盾多，利益牽扯也越來越厲害，那就不是單單憑武力能解決的了，還得靠腦子。
所以現在他們三個大部落，都是頭腦聰明、有手腕、有人支持的人當首領了。這也是為什么他阿父死了，他有資格當首領的原因。
山谷部落雖然小，現在卻也走到了這一步。
山殘廢了，可明顯不愿意把到手的權利放開，想要抓在手里，以后傳給兒子。可兒子太小，還頂不了事，就把樹拿出來，當一陣子傀儡。等山的兒子長大了，樹退位，那個叫羽的小子就能順理成章地接替首領之位了。
想到這里，明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在他的印象里，山是個磊落漢子，沒有太多心眼。山谷部落的人都比較質樸。而巨石部落的碩卻是個心眼多的。
原本聽說碩死了，他還很高興，覺得這兩個部落都不成問題。可現在山變得這么重權力，問題就有點棘手了。
他點頭道：“行，你把他叫來吧。”
樹就轉頭尋找喬羽，看到喬羽后朝她招了招手。
喬羽一直注意著他們呢。見樹招手，立刻小跑過來。
“走吧，我們往旁邊坐坐。”明轉身，朝旁邊的野地里走去。
三人走到離攤位有一定距離的地方，找了石頭坐了下來。
看到羽是個瘦瘦小小的少年，看樣子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明也沒把她當回事，朝她笑了笑點點頭，釋放了一下善意，他就開門見山地問樹：“雪季的時候，巨石部落的碩不是跟著你去你們部落看山么？他去了沒有？”
“去了。”樹道，“他還跟黑比試了一場呢，不過沒打過黑，住了一夜就走了。”
這些細節，都是喬羽一再跟他們叮囑過的。
如果沒有明，或許沒人會對他們這兩個小部落的事感興趣。可雪季交易會上，巨石部落和山谷部落的舉動全部被明看在了眼里。如果山陰部落的內部爭斗解決了還好。要是沒有解決，明一定會打這兩個小部落的主意。
如果沒有對好口供，被他三問兩問，大家定然要露餡。
明聽了樹這話，露出了然的神色。
如果是這樣，就說得通了。
碩是巨石部落最厲害的人，他都打不過黑。就算黑不是山谷部落的首領，兩個部落發生沖突，碩也一定會被黑制住殺掉。所以碩不敢冒這個險，也就可以理解了。
難怪兩個部落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