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死罪——”
“我等死罪——”
“我等死罪——”
剎那間,打亂了今日這場檢閱的神策軍如五雷轟頂般,此刻莫說是指望博得天子贊賞,能保住性命都算是萬幸了,因而在這如崩著一跟弦的寂靜空氣中,神策軍們忙跪地下去,齊齊喚出緊張的請罪聲。
只這一瞬間,在場的人也都臉色各異,卻是分外默契地屏住氣息,慌忙站起身來一同跪了下去,連頭也不敢抬起,連到了嘴邊的驚訝都生生咽了回去。
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便是軍器使虞世靜也懵了。
不,這不應該——
換給神策軍的這些兵器胄甲雖非實打實的黑鐵所鑄,但也是摻了大半的,當初他也是再三確認過,這些兵器即使不至于削鐵如泥,這些胄甲即使不能抵擋一切攻擊,但也算是上品的,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擊?
在這一片死寂之中,虞世靜腦中飛速地盤桓著各類思緒,饒是他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在天子鑾駕一行來到驪山這日,李綏便早已在這一批劣等的黑鐵兵器胄甲上不動聲色地做了些手腳,此時此刻他只知道的是,雷霆之怒下一旦查出來緣由,他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虞少卿。”
就在虞世靜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內心彷徨地坐在位置上,苦思冥想對策之時,終于聽到天子平靜難測的聲音自御座上傳來,仿如平地一聲雷炸在他的耳邊。
當抬頭對向座上天子冰冷的目光,看到周圍早已俯身跪了一地的人,虞世靜才腦中嗡地一聲反應過來,當即如被抽走了魂魄般,慌不擇路地從席位上跌跪下去,雙手死死撐在地上,明明是天朗氣清的春日里,汗水卻是已濕了他的后背衣裳。
“臣、臣在——”
高坐其上的楊崇淵目空一切地看著腳下顫顫巍巍起身,哆哆嗦嗦跪在階下的虞世靜,只低垂眼眸靜滯片刻,轉而看向那混亂的場面道:“突厥黑鐵向來堅不可摧,如今——”
眾人緊繃神經之時,只見天子看向神策軍中七零八落的兵器,卻是忽而笑出聲來,但那笑意何曾達過眼底,反倒是目光中的凌厲更覆上了一層風雨欲來的逼人之勢,幾乎逼得虞世靜快要連跪都跪不住了。
“究竟是我神策軍力大無比,還是說,有人陽奉陰違,膽敢欺吾——”
天子的話說得平靜不聞怒氣,可聽得人卻早已冷汗淋漓,臉色慘白,只見虞世靜嘴唇翕合,哆哆嗦嗦地道:“臣,臣——”
然而話還不待說完,楊崇淵臉色已是越發沉下去,下一刻便霍然出聲道:“給朕查!”
說話間,楊崇淵銳利的目光橫掃一周后,最終卻是落在了惶惶不安的虞定方身上,一字一句道:“今日,朕便在這兒等你們的消息。”
“虞定方。”
因著君臣親近,向來只聽天子喚自己表字的虞定方突然聽到楊崇淵喚自己的名字,當即一個激靈,瞬息將身子埋得更低,雖說比之虞世靜要冷靜些,但內里的恐懼卻早已達到了頂峰。
“你協助秦王,給朕親自查。”
就這般,楊徹迅速同虞定方下去,將掌管軍器的大小官員召來提審,而這廂看著這混亂的場面,天子不說離開,眾人更是連動也不敢動,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跪下去。
“陛下——”
就在這寂靜之時,李皇后的聲音緩緩響起,只見她看了一眼漸漸掛在正空中的日頭,適才勸慰道:“到了用膳的時辰了,秦王向來行事妥貼,必能查出個根本來,陛下不如回鑾等他們報來再決定,還是圣體要緊。”
聽到此話,楊崇淵漠然看了一眼在場戰戰兢兢的眾人,良久終于道:“都起來罷。”
當恭送帝后離開后,在場的人無不是冷汗夾背,心底后怕不已。
而這廂有天子施壓,又是當著所有王族公卿的面,虞定方作為虞世靜的親兄長,被天子安排查案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這是對他的敲打和警告。
因而不過兩個時辰,一切都被查了個水落石出,當楊徹和虞定方趕回皇帝的居所,被引了進去時。
楊崇淵早已換下一身常服,正靠坐在那兒,雖聽到了聲兒卻并未抬頭,依舊闔著眼,兩旁則站著以李章為首的公卿官員們。
“陛下——”
聽到聲音,楊崇淵才終于緩緩睜開眼來。
楊徹此刻已然隨虞定方俯身行下一禮,神色嚴肅地道:“回陛下,經查明,軍器使虞世靜貪污軍費十萬兩,以撥付的余下軍費購買精鐵和劣等黑鐵以次充好,這是提審軍器使大小官員所畫押的證詞,虞世靜已然供認不諱,這是簽字畫押的認罪書。”
說話間,楊徹已雙手奉上證詞,一旁侍立的劉守成見了,連忙下去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呈給楊崇淵。
隨著紙頁窸窣響在楊崇淵翻轉的指間,越往下去,楊崇淵的目光便越發深沉陰冷,良久便聽到他的聲音響在大殿之上。
“新朝初立,便有人膽敢挪用一半的軍費,欺君罔上,若非今日之變故,朕是不是就要被蒙騙一輩子——”
此話一出,在場朝臣無不是大驚失色,皆一齊跪下去,惶惶不安地請罪。
“看來,我朝之法度是過于松散了,連朝堂上立著的官員都震懾不住,又如何令百姓折服?”
說罷,楊崇淵漠然道:“大理寺卿。”
“臣在。”
“朕命你立刻會同刑部重修律法,給朕一個滿意的答復。”
大理寺卿聞聲連忙俯身聽命,下一刻,楊崇淵看向一言不敢發的虞定方道:“至于罪人虞世靜,貪贓枉法,欺君罔上,按律該當如何?”
聽到皇帝問話,在場官員互相看了一眼,只聽得大理寺卿道:“回陛下,依律當抄家充公,流放三千里。”
聞得回應,楊崇淵冷然一笑,隨即道:“虞愛卿以為如何。”
聽到楊崇淵問話,虞定方神經一凜,當即道:“回陛下,罪人虞世靜無視法度,當處以重刑,以正視聽,從而讓天下人看到陛下懲治奸惡之決心。”
“好。”
幾乎是同時,楊崇淵滿意道:“大理寺卿,可聽到了,從今日起,膽敢貪污國帑超五萬兩者,判斬立決,超十萬兩者,連坐三族流放三千里,超十五萬者,誅三族。”
聽到天子的話,虞定方此刻已是腳下虛晃,卻是強自站在那兒,不敢有絲毫的不對。
話中的弦外之意,他如何能不明白。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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