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卿第二百七十三章 新朝暗涌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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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新朝暗涌


更新時間:2022年05月04日  作者:若相姒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若相姒 | 長安卿 


茫茫白霧中,身形單薄的李綏著單衣,拖著沉重而疲憊地步伐于熙攘的人群中尋找著,就在她漫無目的時,驀然自前面的白光處看到了一個一個熟悉的背影,回首間,朝著她溫柔一笑,那一刻,暖人極了。

“阿姐、阿娘——”

御陵王府內,屋外依舊是淋漓大雨,吹得竹林嘩啦作響,襯得檀香四溢的屋內更加溫暖安寧,原本靠在榻前紋絲不動的趙翌聽到這聲低吟呼喚,警醒地瞬息睜開眼眸,恍然間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是睡著了。

“阿娘、阿姐——”

聽到李綏哽咽之聲,看著她越發難受而痛苦地緊閉著眼,趙翌不由低垂眼眸,伸出手探到她的額上。

無論是前一世,還是這一世,也只有至親之人才會讓堅信事在人為,敢與天爭的她露出如此軟弱的一面了。

察覺到手背上的溫度降了許多,外面隨即便傳來了急促而緊張的腳步聲。

聞聲趕來的念奴與玉奴看到的便是這般,躺在那兒的李綏臉色依舊蒼白無力,好似正在經歷著難以承受的痛楚般,不安地搖著頭,聲音中的乞求與哽咽是從未有過的。

“高熱已退了許多,再去打點水來。”

寂靜中聽到趙翌的安排,念奴立即便出去親自兌了水送進來,眼看著念奴正要絞帕子,一只手卻是探了進來,對上趙翌沉默的目光,念奴也隨之抽回手,看著趙翌靜靜地絞了帕子,在手背上試了熱度,適才將其細心疊好,小心放于李綏的額上。

“這會幾時了?”

聽到趙翌問話,一旁的玉奴脫口答道:“剛過了丑時。”

“按著時辰,王妃該服藥了。”

聽了念奴從旁補充,趙翌輕一頷首便道:“將藥端進來。”

說話間,念奴便領命親自去端了湯藥進來,趙翌見此也已同玉奴一起攙扶著迷迷糊糊還在囈語著的李綏起來,眼看著趙翌坐于床榻邊,沉穩而細心地將李綏圈于懷中靠著,念奴便小心翼翼試了試藥溫,適才舀了一勺朝李綏唇邊遞去。

然而無論念奴如何想辦法送入李綏口中,卻都是遞入三分,流出兩分,念奴唯恐弄臟了李綏的衣衫,不由著急又為難地看向一旁默然未語的趙翌。

“大王——”

收到念奴和玉奴投來的目光,趙翌略微思索,隨即便在她們二人的注視下,騰出左手來,神色正經地捏住了李綏的鼻子。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念奴和玉奴皆有著愕然,然而不等她們出聲,尚且昏睡著的李綏便再耐不住微張了嘴。

“喂藥罷。”

聽到趙翌清晰而短暫地提醒,一旁的念奴忙應聲上前,隨著趙翌一次一次熟能生巧地捏住自家主子的鼻子,迅速地將一碗藥喂了個干干凈凈。

直到碗底見空,一旁的玉奴便發現自家主子的臉已憋了個通紅,再看一旁神色正經的御陵王趙翌,似乎并未發現如此簡單直白的喂藥是有多不憐香惜玉——

明明方法有很多,御陵王可謂是偏偏另辟蹊徑選了最為令人驚嘆的一種。

若非親眼看到趙翌是如何焦灼地一邊命人快馬加鞭趕回府請太醫,一邊一路冒雨抱著李綏入了府,又是如何一步不挪地在榻前從正午守到這會兒,此刻的玉奴和念奴都要以為御陵王是在故意為難王妃的了。

然而一切顯而易見,御陵王這分明是在軍營里呆得久了,身邊又不曾有女眷侍奉,因而不知道如何表達關心,略顯稚澀罷了。

“你們下去——”

“放肆,誰、誰敢捏我。”

就在趙翌方替李綏蘸了蘸唇邊的藥汁,正要將她放平躺下去時,一個略微薄怒又氣呼呼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

正要告退的念奴和玉奴聞聲看過去,便見自家主子不高興地皺了皺眉,明明是生了氣,但此刻病中的她說話少了幾分氣勢,反倒多了幾分有趣。

看著趙翌挑眸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憋笑模樣,這原本低沉緊張的氣氛頓時生動了起來,便是一旁的念奴和玉奴也是又擔憂,又好笑地低下頭,忍住沒出聲。

“你們下去休息罷,有我守著。”

趙翌輕咳間,道了這句話,便看到榻前兩個小丫頭彼此抿笑退了出去。

再次恢復寂靜,趙翌低首看了眼懷中靠著的人,忍了忍,還是將她小心地安置回榻上,又細心替她掖了掖被褥。

看著面前被子下紅撲撲的小臉,想到方才那句“惡狠狠”毫無震懾力的話,趙翌想了想,還是忍不住伸出左手,手指微屈,故意輕捏了捏李綏的鼻頭。

“唔、唔,放肆!”

聽到耳畔的責備聲,趙翌才笑著松了手,頗有些無賴地道:“便是紫再放肆些,明日你也記不得了。”

想到此,趙翌便又絞了帕子搭在李綏的額上,看著面前難得溫順的容顏,不由回想起楊皇后臨走那夜與他說的話。

“我更希望有一日你不僅是敬她、護她,更有愛她。”

愛——

腦海中走馬燈一般浮現出他們相遇相識以來的一幕幕,這一個字便越發在波動著他的心。

為何不知不覺間,看到她痛苦、難過,他也會不由自主地感覺到胸腔窒息般難受,好似唯有看到她的笑臉時,他才會覺得心安。

難道這就是……

“阿姐、阿娘,不要離開我,不要——”

就在趙翌思緒凌亂時,便被榻上人乞求聲喚醒。

當她看到李綏又一次陷入重重擺脫不掉的噩夢般,擔憂之余便想起來了楊皇后與他的交代。

“頭玉磽磽眉刷翠,杜郎生得真男子。

骨重神寒天廟器,一雙瞳人剪秋水。

竹馬梢梢搖綠尾,銀鸞睒光踏半臂……”

伴隨著趙翌低沉而深厚的嗓音,一首再熟悉不過的童謠便哼唱于李綏的耳邊,也落入了外間守著的念奴和玉奴的耳畔。

夜深幾許,重重夜色中不知哼唱了多少遍,隱約中窗外的風雨之聲已漸停駐,趙翌那略顯生澀的聲音也不知不覺熟稔后……

待到翌日一早,天方亮,陽光便已穿透層云照射在大地上,一派雨后天晴的模樣。

“念奴——”

含糊出聲間,躺在榻上的李綏終于疲憊而努力地睜開了霧蒙蒙的雙眼,也驚醒了守了一夜的人。

“可好些了?”

聽到耳畔的話,李綏循聲看去,便對上了一雙沉靜的目光。

看到李綏點了點頭,念奴和玉奴也隨之進來,察覺李綏想要撐著起身,趙翌便伸手扶了她坐起。

“王妃,您可醒了。”

念奴一邊高興地紅了眼,一邊道:“昨兒您燒了一夜,可嚇死我們了。”

李綏聞言,勉強含笑,動了動仍舊有些泛白的嘴唇道:“我想喝水。”

話音方落,玉奴便去端了水遞到李綏面前,李綏接過潤了潤嘴,才總算解了口中的干涸。

“放心,我無事了。”

說罷,李綏又啜飲了幾口熱水,適才萬分疲憊地道:“昨夜只是累了些,做了一晚上的噩夢罷了,倒是——”

說話間,李綏遞出杯盞,趙翌方接過,便聽到耳畔再次響起。

“倒是昨夜隱約聽到有人在唱阿姐阿娘她們常常哼唱的那首童謠,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在夢中。”

此話一出,念奴和玉奴皆彼此相視一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

“唱得倒是有些——”

察覺李綏一副不好說的樣子,趙翌手中微頓,略有些心虛地將手中茶盞遞給了玉奴。

“你們可是聽到了?”

就在此時,聽到李綏向他發問,趙翌循聲回頭,對上李綏詢問的目光,不由認真地岔開話道:“昨日趕回來本是要入宮向天子稟明西域各方的軍情,我這會也該入宮面圣了,你再休息休息。”

說罷,趙翌對念奴和玉奴又囑咐了幾句,便頗有幾分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正在念奴和玉奴低頭想笑時,便聽到更加毫不顧忌地笑聲傳過來,待看過去,不是自家王妃又能是誰?

瞧著與昨日懨懨的神色相比,此刻明顯又恢復往日神采的李綏,念奴不由松了口氣,隨即領悟過來道:“王妃知道昨日是大王唱的歌謠?”

李綏聞言含笑點頭,不僅如此,她還記得昨日趙翌是如何捏她鼻子,捉弄的。

想到平日里沙場執劍,不懼生死的趙翌卻是在昨夜語言生澀地給她唱歌,雖說聲音是好聽的,帶著男子獨有的深厚嗓音,卻總是顯得笨拙了幾分。

再回想方才逃離般岔開話題,離開屋內的他,李綏便不由笑得更深了幾分。

伴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推移,崩逝的元成帝已然變為了神牌,入了皇陵,成為了史書上上謚的“昭帝”,化為了陳氏江山的又一段歷史。

而不久后,就在第三日,梁王陳赟,一個六歲小兒便在以楊崇淵為首的官僚朝臣推舉下,坐上了天子御座,成為了周朝的新一代帝王。

與此同時,楊崇淵依舊以太尉之職,輔佐年輕帝王執掌江山,然而說是輔佐,事實上相比于元成帝,這個半大的天子連半點權力都沒有了,不過是一只金絲雀被日日簇擁奉養著,自此,重臣皆日日來往于太尉府匯報公務,一切批文也只需太尉首肯,皇帝早已淪為蓋璽印的人。

可即便如此,好景也不長。

相比于前世,這一世的楊崇淵似乎已并不耐等太久,不過半月長安城便開始傳唱天子當易的歌謠,緊接而來的便是天象忽變,似有新星閃耀夜空,直逼北宸,不久后在楊崇淵代天子祭祀時,洛陽城更是出現了鳳凰落凡等圣君出世的異象。

因而到了六月二十五那日,天子忽下詔,向天下宣布自己才得不濟,決定退位讓賢,由輔政大臣,太尉楊崇淵為新帝。

然楊崇淵兩次推脫不受,最終只得在以弘農楊氏為首的世家帶領下,群臣再次誠懇切切請求,寫下了群臣請愿書,這一場天子交接的戲碼才終于落幕。

七月一這日,楊崇淵終于黃袍加身,在百官的朝賀下,一步一步拾級而上,登上了至高的天子寶座,改國號為興,設年號為景元,史稱景元帝。為彰顯新朝開放,包容,萬象更新,楊崇淵登基當日便大赦天下,減免賦稅,開放政策鼓勵周朝與邊疆各國通商,同時于含元殿設宴君臣同樂,更于朱雀門前設宴七日與百姓同樂,全然取消了從前國喪的沉悶,讓長安城乃至整個大新都恢復了往日欣欣向榮的繁華。

就在眾人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新的王朝將會一步一步平靜走入新的紀元時,楊崇淵的一紙詔令轟動了全國。

立,嫡長子楊延為新朝太子,擇吉日興冊封禮。

早立太子,從某種程度上說,的確是穩定超綱,避免儲君之爭的辦法。

對此眾人既意外卻又并不意外,因為大郎楊晉的離去,無疑李氏所生的兒子是最有資格成為太子的,但同時朝臣們也深知,楊崇淵對于楊延這個嫡長子是并不滿意的,更何況,下面還有一個同樣嫡出,卻文武兼備,既有平叛之功,更有開國之功的兒郎楊徹。

所以在這一刻,于長安城這一方江河之下,早已不知不覺間暗流涌動,即將掀起又一場歷朝歷代避免不得的爭斗。

那便是,太子奪嫡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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