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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亮,永定門的步軍營軍卒便發現了城外的異常情況,三里外出現了一支軍隊,有數萬人之多,守將急上城樓觀望,只見旌旗蔽日,塵土遮天,守將大驚,旗上大書‘左軍都督府’,這是駐扎在豐臺大營的左軍都督府兵馬到了,永定門守將不敢耽誤,連忙讓軍卒放下閘門并給內城和皇城預警。
又過了一會兒,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出現在神京城外。
永定門前,豐城侯黃宗澤身著甲胄,手握刀柄,騎在戰馬上,在他身后跟著上千名左軍都督府軍卒,“城上是何人守城,本督奉命領兵馬入城,快快打開城門,否則耽誤本督軍務,小心爾等的腦袋。”
他聲音如雷,喊叫聲傳遍了永定門內外,擱往日他這位國舅爺一露面守城將領軍官早就圍上來行禮打招呼了,此刻卻遭遇到了冷遇,盡管如此,他依然沒有離去,仍舊叫喊著讓守軍給自己打開城門。
“豐城侯還是退回去吧!”
這時,永定門守將終于趕了回來,他站在城樓上,沖著黃宗澤大喊道:“無旨調兵進城與謀反無異,還望侯爺能夠想清楚,本將已經通知了兵部和內閣,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來。”
他一邊說,一邊讓軍卒掀去炮衣,做著大戰的準備,永定門城墻上頓時一陣大亂,無數士卒來回奔跑,他們不是經歷戰火的精銳,僅僅是接受過基本訓練的樣子兵,沒有什么戰力,守將看得目瞪口呆,不過也沒辦法,只能期望兵部和內閣抓緊派人前來。
看著混亂不堪的步軍營軍卒,黃宗澤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調轉馬頭,對著身后的軍將大喊道:“你們看看,這就是天子腳下戍衛京師的兵卒,當真是笑話,你們要記住這一幕,要深以為恥!”
“嗚”
就在這時,永定門的西南方向傳來一聲號角,緊跟著遠方又傳來了一連串的號角聲,號角聲在天地間回蕩。
不一會兒,一陣馬蹄聲從遠方傳來,只見一隊騎兵出現在官道上,迅速奔到城門下,為首軍官揮手大喊道:“卑職是后軍都督府騎營千總官,奉都督之令前來給侯爺遞個話,希望侯爺能以大局為重,后退三里,不要進城。”
突然出現的騎兵讓守將大驚,聽著下面傳來的叫喊聲,頓時喜出望外,知道這是駐扎在西山大營的后軍都督府兵馬趕來了,看樣子是來阻止豐城侯率軍進城的,無論雙方誰忠誰奸,只要后退不靠近城墻就行。
想到這里,探出頭大喊道:“侯爺,大家都是效忠與陛下的,沒有同室操戈的道理,卑職也是敬佩您的風骨,無論您得了誰的命令,但是肯定不愿意看到京城大亂,上頭有上頭的心思,但是咱們都是當兵的,沒必要摻和進去,還望您能夠想清楚。”
黃宗澤現在處于一種兩難的境地,本來他根本不想也不愿意摻和進去,但是太后的旨意他又不得不尊,何況還拿出了先帝的遺旨,大漢有著極其嚴格的軍營調動制度,他這個大軍統帥也只能臨時調動千人規模的軍卒,千人以上的軍營調動必須提前上報兵部和內閣,否則事后追究起來就是重罪,罪當論斬。
當然,若情況緊急,他作為統帥也可以行便宜之權。
如今永定門緊閉,側翼還有后軍都督府的騎營虎視眈眈,一旦發生沖突,后果不是自己可以承受,搞不好會引起幾方大戰,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可是又想起太后的諭令,立刻陷于一種兩難的境地。
這時,兵部右侍郎忻城伯劉慶忠任匆匆趕上城墻,抱拳道:“豐城侯一路辛苦了!”
黃宗澤一怔,對他笑道:“呵呵!客氣了,不知劉侍郎可是前來傳達兵部軍令?”
劉慶忠擺擺手,口氣變得嚴厲起來,“太后旨意:立刻宣左軍都督府都督、豐城侯黃宗澤入朝,在養心殿議事。”
說罷,也不等黃宗澤說話,便接著道:“豐城侯還是快請吧,太后、太妃、皇后以及貴妃娘娘還有內閣諸位大學士、六部尚書都已經到了養心殿,就等您了。”
那守將:“放下吊籃!”
“放肆!”
劉慶忠有些不滿地瞥了他一眼,道:“豐城侯是太后親侄,當朝宗親勛貴,怎能如此欺辱,不可胡說,快快打開城門!”
“可是....”
不等他再說,劉慶忠便一擺手止住了他,“豐城侯是大漢皇室宗親,肯定心向大漢,不會做出糊涂之事。”
說完,他一轉身,向城門急速而去。
神京城內,各城各個坊市內仿佛死水一般沉寂,這時,一陣馬蹄聲從遠方傳來,只見一隊騎兵出現在街道上,迅疾駛向西城。淮南王府內,淮南王劉旦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心中充滿了沮喪和后悔,自己本是皇帝內心認可的繼承人,可是因為賈家和軍方不得已將自己貶黜為淮南王,皇帝私下許諾過自己,待掌控大局之后會冊立自己為太子,本來滿懷信心等待著這一時刻的到來,誰成想形式驟變,皇帝不明不白的病倒了,曾經也私下去找過睿親王詢問可是皇帝的謀劃,結果卻得知皇帝真的病了,說太醫猜測可能是中了蠱毒,初七深夜繡衣衛指揮使馬順已經帶著幾位太醫秘密南下
尋找解藥去了,這件事情只有他們兩個和太妃與皇后知曉,還好這種蠱毒只是讓人陷入昏睡之中,不會有其他危險。
昨夜他收到了東廠遞來的消息,說是太后控制了皇城準備冊立劉胥為太子,這一下他是徹底慌了神,秘密趕往睿親王府商議對策,劉恭告訴自己,不要急,太妃和皇后已經讓元妃去賈家搬救兵了,會挑起賈家和太后之間的爭斗,到時候他會出面支持自己,這樣妥協之下,自己問鼎太子之位的幾率就會增大很多。
他天不亮便起來了,心懷激動地期待那一刻的到來,但沒等來太后召自己進宮的旨意,卻等來了內閣首輔楊漣出城調兵的消息,另外還有乾清宮已經完全與外界隔絕了,除了有一個小黃門逃了出來報信,就連總管太監戴權都無法進出,這讓他意識到睿親王和太妃的謀劃落空了,太后和賈家,或者說軍方私下達成了協議,自己被踢出了局,此時他很后悔,不該聽信睿親王的建議,昨兒就應該趁著局勢未定之時拿著劉恭的手令調遣步軍營兵馬直接進宮掌控皇城,自己是先帝唯一成年的皇子,禁軍不會在這個時候阻止自己進入皇宮,況且那時候,太妃和皇后還沒有被限制行動。
悔之晚矣!!
一個小太監在門口稟報道:“王爺,東廠主事黃太監來了!”
劉旦連忙道:“快,快請他進來。”
相較于睿親王劉恭,他還是更加相信這些內宮宦官,因為他們是依附皇權生存,權利全部來自皇帝的寵信,天生受到朝臣的敵視,一旦失去皇帝的恩寵下場會非常的凄慘,所以不到生死危機之時不會輕易出現反叛。
最主要就是,隆治帝曾經和他提起過黃錦,說他和乾清宮總管戴權、繡衣衛指揮使馬順一樣可靠,危難時刻可以選擇相信他。
片刻,黃錦在王府管事的引領下匆匆走進了劉旦的書房,黃錦上前兩步,跪倒在地行禮道:“老奴參見殿下。”
“黃大伴不用客氣,快快請坐!”
劉旦非常滿意黃錦的稱呼,忙上前拉起他,并親切稱呼他為大伴,親熱地請他坐了下來,又命人上了好茶,寒暄片刻,方問道:“大伴這么急著過來,可是出了什么要緊的事情?”
劉旦的態度讓黃錦不禁暗暗贊嘆,不愧是皇帝看好的接班人,瞥了眼書房門口,湊上前小聲道:“陛下醒了。”
劉旦一震。
“不過又昏睡了過去。”
劉旦怔怔地望著他。
“太妃請內官監老供奉行的針,因為擔心傷著陛下的本源,所以只蘇醒了片刻。”
“父皇有話讓大伴轉告我?!”
黃錦點點頭,嘆了口氣道:“神京局勢驟變,陛下也是有些措手不及,因為時間有限,太妃只是將太后所做之事告訴了陛下,另外又將當前皇城的局勢簡單的說了一下,陛下說了,太后那邊無論做什么都影響不了大漢的整體局勢,內閣和軍方會掌控好軍政大事,讓太妃和皇后娘娘安心,另外,陛下讓老奴來告訴殿下,往后的日子千萬要小心謹慎,無論出了什么事情,都要謹記一點,你是陛下選定的未來儲君,保重身子才能迎來曙光。”
“父皇!!”
劉旦起身沖著皇宮方向跪下,重重地行了大禮。
“殿下快起來,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刻。”
黃錦連忙將劉旦攙扶起來,又沉吟了片刻,這才緩緩道:“老供奉正在配制秘藥,以后輔佐行針,陛下三五日可以蘇醒盞茶功夫,不過非事情緊急不能濫用。”
劉旦大喜:“太好了!”
“這件事情殿下自己清楚即可,萬不可對外泄露,就是睿親王也不可!”
“十三皇叔?”
劉旦愕然,“他,他不是父皇最信任的人嗎?”
“防人之心不可無!”
黃錦面色陰沉道:“陛下中毒的時間太蹊蹺了,皇宮之中要想給陛下下毒幾乎不可能,這件事要說和睿親王府無關,老奴說什么都不相信,可惜陛下心慈,不愿意讓人搜查睿親王府,要不然怎么能出現這樣的局面。”
“說什么?你說什么?”
劉旦才緩過神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便緊緊地盯著黃錦。
黃錦:“陛下飲食有著極嚴的驗毒手段,要想再御膳中下毒幾乎不可能。唯一可能就是那夜在睿親王府的晚餐中動手腳。”
“會不會是回來的路上....”
“不好說。”
黃錦這時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明黃色信箋,“這是陛下親口所述,由皇后娘娘所書并蓋有寶印的圣旨。殿下千萬要收好,不到萬不得以情況,不可示人。”
頓了頓,又正色道:“內宮沒有存檔!”
劉旦望著他又猶豫了片刻才接過了那張信箋,飛快看了,這是隆治帝冊封自己為太子儲君的諭令,接著又望向黃錦,“沒有存檔,內閣是不會認可的,這....”
“這也是為了殿下的安全考慮,情況緊急,交給老國公便可!”
聽了這話,劉旦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片刻,忙問道:“宮里怎么樣了?”
“養心殿正在交涉,估計,三皇子會登臨太子寶座....”
劉旦靜靜地望著他,袖中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臨近中午時分,神京各大城門全部打開,跟著內閣傳來消息,經過皇室和大臣們的緊急磋商,由于皇帝昏迷不醒,決定擁立三皇子劉胥為太子以穩定朝局,由于太子年少,暫不能監國,朝政大事有內閣處理,軍事則有兵部和幾位國公、武侯相商,內閣有知情否決權。
黃昏后,慈寧宮傳出懿旨,晉封貴妃賈氏為皇貴妃,四皇子為福王,實封洛陽,成年后將正式就藩。
這個消息讓滿城為之震驚,頓時議論紛紛,國朝從未有過皇后在世晉封皇貴妃的先例,這不僅嚴重削弱了皇后的權利更是將皇后至于尷尬的位置,另外四皇子可是實封,這也打破了太宗皇帝的遺訓,皇子不得實封就藩。
梁國公府,武威堂。
“大奶奶,姑娘,賈福來了。”
李嬤嬤小心領著自己的兒子賈福走進了花廳,花廳中央擺了一張屏風,將花廳分為內外間,賈福跟著李嬤嬤來到屏風一邊,也不等里間傳話,規規矩矩地躬身行禮,“給奶奶姑娘請安!”
尤氏:“免了,什么事說吧。”
“這....”
賈福遲疑了一下。
黛玉:“說吧。”
“姑娘,外面傳來消息,各家都加強了護衛力量,咱家就五百親兵,還要守衛三府,壓力有點大,焦太爺說將城外三百親兵調進城來。”
聽說是焦大的主意,黛玉也不多想,直接道:“行,我知道了。李嬤嬤,你進來。”
一面說,一面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詩集,從中取出一張信箋,那是賈琦的手令,望著進來的李嬤嬤,“拿出去吧。”
“哎。”
李嬤嬤雙手捧著手令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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