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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國公如何了?”
文淵閣,楊漣望著走進來的吳邦佐問道。
吳邦佐坐到了孫玉麟身側的椅子上,嘆了一聲,“不好說!”
楊漣一驚,“怎么回事?”
吳邦佐:“傷了左臂。”
“誰下的手?”
孫玉麟接言了。
“白蓮教。”
楊漣望向了他,“可有說些什么?”
孔方巖也睜開了眼。
“我將南疆戰敗的消息告訴了梁國公。”
吳邦佐掃了幾人一眼。
“什么?!”
孫玉麟提高了聲調。
吳邦佐笑道:“梁國公決定不再追究東廠之事,另外還說他會盡快南下。”
孔方巖:“什么時候?”
吳邦佐瞟了他一眼,幽幽道:“傷好了自然南下。”
孫玉麟:“這是什么話?”
吳邦佐站了起來,沒有立刻回答。
圍著大殿轉了一圈,想了想,才答道:“兩江總督!”
楊漣一驚。
孫玉麟慌忙站起,“不是說由林如海任兩江總督一職的么!”
“林如海是什么情況,大家該是清楚的。”
孔方巖接言道。
吳邦佐直接道:“梁國公還說了,可以談。”
“怎么談?”
孫玉麟臉上掠過一道驚疑,“這又不是買賣!”
吳邦佐沉默在那里,半晌方吐出兩字,“京營!”
大殿里一片寂靜。
幾人的目光都向楊漣望去,等待他的意見。
楊漣沉默在那里,好久才輕輕搖頭,“此事太大,還是稟告陛下吧!”
孫玉麟:“可。”
吳邦佐嚴肅了面容,“食君之祿,分君之憂。不若咱們先商議一番,議個大概出來好給陛下參考。”
楊漣抬起了頭,見他一臉正色,心中嘆息一聲。
又把目光望向了孫玉麟,“孫閣老覺得如何?”
孫玉麟一怔,沉思片刻,“沒什么好商議的,無論是京營還是兩江總督都不是你我可以置喙。”
聽了這話,吳邦佐的目光有些黯淡。
楊漣又望向孔方巖,“次輔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孔方巖直接道:“我如今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個樣子而已!”
說完,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眼睛也慢慢閉上了。
聽了這話,楊漣面色一僵。
“老夫知道你心中有怨氣。”
說到這里,又輕輕地搖了搖頭,“此一時非彼一時,如今朝廷驟變,正是需要大家戮力同心以安朝政。再說了,陛下已經將你請辭奏章送了回來,難道還不明白陛下的心思。”
聽了這話,孔方巖臉色略略和緩了一點,睜開了眼,欠了欠身子,“卻是下官孟浪了。”
楊漣一笑,“你比我小七歲,未必不能當一屆首輔。”
孔方巖笑了笑,沒有搭話。
“咱們先將此事利弊議一議,至于最終如何,唯有圣裁。”
楊漣慢慢站起了。
“首輔這話正是。”
吳邦佐立刻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一串急促腳步聲,轉頭一瞧,眉頭微皺,心道,這個老太監怎么來了?
“幾位閣老好,雜家有禮了。”
黃錦走進來,欠了欠身子,笑道:“打擾一會兒,陛下有口諭。”
在片刻驚訝后,幾人忙起身準備接旨,乎聽黃錦高聲道:“不必如此,雜家就是替陛下傳句話,不用這么正式。”
說著,輕笑一聲,接著道:“陛下口諭:由內閣牽頭從刑部、大理寺和御史臺抽調官員共同查處鎮遼將軍、恭順伯努爾哈赤勾結白蓮教逆匪刺殺梁國公一案,所有涉案人員不論官職大小一律從嚴從重處罰。”
“臣領旨。”
楊漣躬身應道。
“首輔快快請起。”
黃錦忙一把扶住他,“陛下說了,此案需盡快了結,遼東都司那邊拖不得。”
說到遼東都司,瞥了一眼楊漣身后的孔方巖,被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孔方巖的心中不由跳了一下,似乎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天空云很多,微風徐徐,黛玉難得睡了懶覺沒有早起跟賈母去清虛觀上香,知道皇莊有一處精致的小花園,精心打扮了一番,帶著紫鵑雪雁游覽觀賞起來。
看著眼前精致園子,黛玉露出了一抹笑容,面前一整片郁郁蔥蔥的翠竹林,微風吹過,沙沙作響,一條小溪流從竹林邊流過,踏在青石小徑上,聽著輕微的流水聲和風吹竹林的沙沙聲,黛玉心頭放松不少,打著團扇,半遮面容,回頭笑道:“你們瞧瞧這片竹林多好,那邊還有快空地,等空閑了讓人搭個竹樓來年在此納涼消遣豈不是很好!”
紫鵑微微一笑,“我瞧著不太好。”
黛玉眉頭微皺,“怎么說?”
“竹林陰涼多潮,本就不易身子弱的人,更何況這竹林邊還有山溪,潮氣更大了。姑娘若是住在此處對身子也不好。”
紫鵑抬眼望了望,“二爺常囑咐我讓姑娘春秋之日多曬曬太陽。”
雪雁側頭問道:“那冬日呢?”
紫鵑屈指彈了下她的腦門,笑道:“你忘記了,姑娘冬日要搬回西府去住。”
聽到她說賈琦,黛玉又想起這家伙一個早上也沒來看自己,不免心中有些失落,回過神來,白了紫鵑一眼,“我在瀟湘館住的好好地,憑什么搬回去!”
“那邊暖和啊!”
雪雁直接道。
聽了這話,黛玉頓感索然無味,又奈何迎春等人一早都陪賈母去清虛觀上香去了,也沒個人說話,想著賈琦這會子該沒正經事忙,就轉身往他的院子走去。
“姑娘來了!”
剛進院門,正巧碰見了琥珀端水出來潑,黛玉笑了笑,剛準備說話,一眼瞧見盆中的血水,眉頭緊蹙,“怎么了?”
琥珀這時也反應過來,猶豫了一下,知道瞞不過去,小聲道:“二爺受傷了。”
“你說什么?”
黛玉一把攥住她的手,跟著又推了她一把,轉身向屋內猛地跑去,大聲喊道:“二哥哥,你怎么樣了?”
看著仿佛風一般消失的黛玉,琥珀驚呆了,這還是那個嬌嬌弱弱的林姑娘?
還有自己的手,嚯,有些疼。
紫鵑雪雁二人也怔在了那里。
臥房內,賈琦半躺著琢磨事情,只見大門一開,慌慌跑進來一姑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這么急躁,仔細摔了。”
黛玉看見了賈琦,激動地向他奔去,瞧見他吊著膀子,眼眶紅了,“都怪我....”
賈琦頭都大了,自己犯賤,非要和納蘭元英那娘們比劃比劃,結果這娘們是真狠,要不是自己身上著甲,指不定會被戳多少窟窿,臨了還是被她劃傷了手臂。
忙道:“沒事,就是一早練武時候被劃了一道口子,這是糊弄外人的,不信你看。”
說著伸出左臂活動了兩下,又笑道:“倒是你,怎么這會子才起來,睡懶覺了吧!”
“誰,誰睡懶覺了....”
黛玉此時鎮定下來,聞言立刻反駁。
“那你怎么沒有陪老太太去上香?”
瞧著賈琦戲謔的眼神,黛玉臉蛋微紅,還是很有勇氣的上前,“還疼么?”
說著,拉過賈琦的手看了一眼,將他的衣袖慢慢卷起來,生怕一不小心碰著賈琦的傷處,看著白布上浸出的血跡,連眼圈兒都紅了,止不住流下淚來,“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賈琦微微一嘆,坐起身,把她攬在懷中,“妹妹快收一收罷,仔細傷著眼睛,看著你這模樣我也心疼,一兩日就好了。”
黛玉靠在賈琦的懷里,抽抽噎噎,過了好一陣子,方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真的是一早受的傷?”
聽了這話,賈琦立刻回道:“不相信你等老太太回來可以去問,我一早送她老人家出門時可是還好好的呢。”
黛玉咬了一下嘴唇,怔怔地望著賈琦,明亮的眼睛里充滿了對他的關心。
賈琦輕輕將她摟在懷里,在她耳邊柔聲道:“放心,能殺死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說著,伸手輕輕撫摸她那如羊脂玉般瑩潤的俏臉,“再說我還未娶你呢,我們以后還會生好多好多孩子!”
“嗯....”
黛玉俏臉泛紅,低頭嗔道:“你又胡說,再這樣,我告訴老太太去。”
賈琦溫聲細語地哄著她,終于把她那些寶貴眼淚收了回去,這丫頭好久沒有這么哭過了,抬起她的小臉蛋,替她擦了擦眼淚,道:“今兒好好歇息,明兒一早我陪你去清虛觀還愿。”
說著,低下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黛玉低著小腦袋,悶聲道:“你從此都改了罷!”
賈琦愣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憐愛地將她摟在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遠遠傳來了寶釵的聲音,“我就說,林妹妹肯定在二哥哥這里,你們還不信!”
“寶姐姐他們來了。”
黛玉小聲道。
“我知道。”
“那你還不快松手!”
“怕什么,又不是沒見過。”
“你,你怎么這樣...”
黛玉聽他這么直白,羞紅了臉,直起身翻了個白眼,抽出手捶了他一下,“你還說,就為這個我被云丫頭嘲笑了好兩次。”
賈琦呵呵一笑,“那晚上咱們放煙火不帶她頑。”
“呸!”
黛玉忙啐了一口,“姐妹們之間玩笑,你要是沾手倒愈發讓她們得了意。”
見她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又蹙起了,賈琦失笑,掐了下她那小臉蛋,站起身,正好瞧見門口戳著個人。
惜春怔怔地望著賈琦撩起衣袖的左臂,“哥哥,你怎么了...”
說著,她飛速跑來。
“沒什么,就是不小心磕傷了。”
賈琦伸手抱住她,看著滿臉淚花的惜春,心疼道。
“快給我瞧瞧!”
惜春一臉的不相信。
賈琦尷尬的笑了下,剛欲說話,只見門外傳來了湘云的聲音,“怎么這么久還沒有出來?”
賈琦將目光投向黛玉。
黛玉‘噗嗤’一笑,用帕子遮住嘴,“好了,你哥哥嘴饞光顧著吃東西沒看路,被門檻絆了一跤,不礙事的,不要說出去,否則老太太該擔心了。
賈琦愕然一笑,正要開口,卻見她似笑非笑的瞅著自己,心知這丫頭定有話等著自己,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敢說出口。
黛玉卻抿嘴輕笑了聲,站起來對惜春說道:“可是老太太太太她們回來了?”
惜春從賈琦懷中抬起頭,抽抽噎噎,道:“沒,沒有,老太太她們還在聽張道士講法。”
黛玉一把將她拉過,用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淚,抬頭對賈琦說道:“你先出去,一會子云丫頭該等不急了。”
說完,又瞥見他衣襟上的淚痕,面色一紅,不知是惜春的還是她的,忙道:“換身衣服再出去。”
賈琦低頭一瞧,笑了笑。
“喲,梁國公終于舍得出來了,小女子給您見禮了!”
門外,探春一眼瞧見賈琦,撇嘴道。
賈琦咳了咳。
“二哥哥,聽李嬤嬤說今晚還有煙火放,可是的?”
湘云看見了賈琦,激動地跑過來,拉著賈琦的手又蹦又跳,絲毫沒有注意到賈琦的臉色。
“好了,多大了還撒嬌!”
寶釵點了她的額頭一下,又擔憂的看著賈琦,“你怎么了?”
湘云挽著賈琦的胳膊,歪頭問道:“二哥哥,你病了?”
賈琦緊緊地望著她,幽幽道:“你信不信,只要你撒手,我立馬就好了。”
湘云聽了道:“二哥哥,你愈發會出牛了。”
這時,黛玉帶著惜春走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立馬笑道:“我和你賭,要是輸了,今兒罰你不準放煙火!”
眾人都是一愣,乎聽惜春心疼道:“云姐姐,哥哥的左臂上有傷,被你碰著了。”
“啊?”
湘云大驚,愣了一下,慌忙松開挽著賈琦左臂的手,忙道:“對不起二哥哥,我不知道你身上有傷。”
“不知者不罪!”
賈琦拍了拍她的腦袋,笑著對眾人說道:“小傷,不要傳出去,否則老太太要擔心的。”
“二哥哥,你是怎么傷著的?”
湘云好奇心大,就要去瞧賈琦的傷口。
迎春立馬拉住她,沒好氣道:“都大姑娘了,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
幾人輕笑一聲。
湘云翻了個白眼。
正在這時,只聽院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扭頭一瞧,喲,尤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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