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演了一天的戲,自己作為武將都感覺吃不消,殺了一波仇敵外加給朝廷回了一口血,在眾人異樣的眼神中出了皇城,還未等回府便被秦威派人給截住了,硬著頭皮挨了秦威的訓斥,還是老生常談的話語,要自己不要太招搖了,做事不要激進,要學會韜光養晦,坐看朝局變化,還說此事宮內只會記著壞不會念著好的,還容易引起猜忌。
他什么都想到了,唯一忘記了自己不是牛繼宗更不是他,自己年紀輕便是原罪,一旦自己不跳趴下了,那兩位立馬會不安的。
最后更是熱情的留自己在秦府吃了晚飯,飯桌上又將他這么些年的為官心得傳授給了自己,自己不好拒絕只得將耳朵賣了出去。
剛回府就聽秋月說,雪雁一下午來了好幾趟瞧自己可回來了,想了想還是過去瞧一瞧。
一進院門,只見王嬤嬤跟幾個上夜的婆子在連廊上說笑,見自己進來,忙迎上來,“二爺這么晚怎么過來了?”
說著瞥了眼漆黑的屋子,里面已滅燈,“姑娘今兒累了神,睡下了。”
賈琦一怔,望了望屋子,剛準備走,屋內傳來了紫鵑的聲音,“王嬤嬤,可是二爺來了!”
王嬤嬤見屋內點上了燈,便回道:“紫鵑,姑娘可睡下了,二爺來看姑娘來了。”
黛玉:“進來吧。”
臥室內,黛玉只穿著家常中衣,頭發略顯凌亂,見賈琦進來,不禁好奇,“怎么這會子過來了。”
見紫鵑披著衣服準備給自己倒茶,忙道:“不用倒茶,我說幾句話就走。”
一面說一面坐到了黛玉床邊,“聽秋月說,你讓雪雁去找我,有什么事?”
說罷,見黛玉歪頭望著自己不出聲,又道:“明兒一早我要出城去西山大營一趟,不定什么時候回來!”
黛玉:“那你還不早點歇息,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早說晚說都行的。”
賈琦聽了,笑道:“我要是不來,你今晚能睡的踏實!!”
被賈琦戳穿了心思,黛玉羞得滿臉通紅,只想一頭鉆進老鼠洞。
望著笑嘻嘻看著自己的賈琦,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只得惡狠狠的瞪了咧嘴傻笑的紫鵑一眼。
紫鵑笑了,“姑娘看我干什么!”
黛玉吃羞,“你個小蹄子越發沒了規矩,看我不打你....”
說著起身下床,賈琦一把拉住,笑道:“好了,你也勞了一天的神,說完早些歇息。”
黛玉急得跺腳,嗔道:“都是你慣的她。”
賈琦一愣,隨即笑了笑,紫鵑明白自己說造次了,轉身走了出去。
“好了,紫鵑出去了,沒人拿你取笑開心。”
賈琦拉著她坐下,問道:“說罷,怎么回事。”
黛玉見屋內沒了紫鵑的身影,抽回了手,“你臉皮真厚。”
跟著將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訴說了一遍。
說完不見賈琦回話,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成不成你到是說一聲啊。”
賈琦望著她,“虧得你自比李易安,我看你只有她的才華,卻無半點她的情商。”
黛玉不解其意,問道:“什么意思?”
賈琦灑然一笑,伸手在黛玉的腦袋上揉了一把,“你真是個傻姑娘。”
“討厭。”
黛玉的眉毛立刻就豎了起來,不滿的瞪著賈琦。
賈琦:“家中姊妹都佩服你才思敏捷、詩才橫溢,人情世故你卻是還差許多,別看鳳丫頭大字不認幾個,在這方面你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說罷,見黛玉氣鼓鼓的盯著自己,“你別不服氣,要是她是男兒身,王子騰肯定拿她當親兒子培養的。”
“噗嗤。”
這時,紫鵑走了過來,笑道:“二爺這話說的不假,早前我還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時候,老太太就說過這樣的話。”
賈琦點點頭道:“我的話你可以不信,老太太的話你該是相信的吧。”
邊上黛玉嘟囔道:“誰叫你經常在人家跟前弄鬼來著。”
賈琦嘿然一笑道:“妹妹這話從哪里說起來的,即是這樣,我就無地自容了。”
紫鵑忙又接道:“姑娘也不必生氣,二爺給你逗趣呢。”
見黛玉鬧了個大紅臉,賈琦呵呵一笑,“此事換個人都可以說,就是迎春姊妹和寶玉也沒問題,唯獨你不可以。”
聽了這話,黛玉便怔了,忙問道:“為什么?”
“你的身份和她們不同,知道前朝有句話叫‘干政’,懂么,這在大家族中也是犯忌諱的。”
賈琦望著她,說道:“這件事虧得你沒說出去,否則老太太不說,外頭老爺也會說的。家族子弟的安排還輪不到后宅插手的,你以為鳳丫頭當真會和我求這個情,你太高看她了,她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這時候,她不會將自己置于險地的,最多陪著珠大嫂子而已,事后也最多被詰責幾句,相反珠大嫂子會被老太太責罰的。”
黛玉懵住了,隨即明白了緣由,輕哼一聲,“真真的氣死人了!原道鳳丫頭是個好的,沒成想竟在我跟前打個花胡哨,討珠大嫂子的好。”
賈琦被黛玉說笑了,也明白她不是真的生氣了,只是惱怒自己差點惹下風波。
黛玉又問,“你才說鳳丫頭怎么了?”
賈琦笑了笑,“怪我多嘴,此事你就不要問了,這是老爺們商量的事,后宅也就老太太知曉,不便說與你聽,否則你又該瞎操心睡不好覺了。”
聞聲,黛玉立馬抬頭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你說怎么辦吧,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難不成我再讓鳳丫頭嘲笑不成!”
“你啊.....”
賈琦自是明白她這是想給李紈討個安生,略想了想,“成,此事就這么定了。不過不要鬧出動靜來。”
“嗯。”
果不其然,黛玉臉上立馬浮出笑容,用力點了點頭,又道:“天晚了,你該回去歇息了。明兒注意些,多帶點人跟著。”
賈琦聽了這話,連忙笑道:“你這是過河拆橋啊。這么快就要趕我走,我還想多坐一會子呢。”
想了想,又道:“你也不用擔心我,這是神京,在遼東什么場面沒見過,想著在遼東第二戰,我手下只有百余人,可巧遇了女真人的埋伏,一個牛錄的人圍殺我。”
說到這,嘆了口氣,“那是我打過最慘烈、最兇狠的一戰,你應該知道我十月七日前后要齋戒三天祈福的。那一戰殺到最后,要不是毛貴帶人趕到我可能就真的會戰死在遼河畔。這也多虧了幾個東府的老卒和家里的家生子,最終連同賈福、賈貴還有牛二等人在內,只有二十七人活了下來。賈順他們就是在此種情況下從黑山村幾處莊園補充進來的。”
頓了頓,接著說道:“后來我功升千總,手下人馬也多了起來,終于在新年之夜讓我找著機會,借著大雪渡過遼河,屠了襄白旗兩個村寨。
我也算是為他們報了仇了。”
黛玉眼睛微紅,小聲道:“聽春桃說,你也是在這之后就從未吃過魚。”
看著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淡淡道:“第二年遼河的魚比往年肥了許多。”
黛玉一愣,跟著腦海中自動描補這個畫面,又想起自己時常吃的魚,頓時感覺惡心,伸出小手捶了賈琦一下,“要死了!!”
說著拍了拍胸口,小聲道:“如今女真人內附了朝廷,你也改了吧。”
賈琦嘆了口氣,“你不懂。”
說完,見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自己,就笑著說:“外面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先回去了,明兒我讓嫂子過來和你聊一聊。”
說完了,也不等她回話,起身便往外走。
紫鵑連忙跟著往外走,“二爺路上仔細點,回去試一下衣服,看看如何。”
黛玉怔怔地望著賈琦消失在屏風后的身影,有些迷茫,這是他首次和自己說起過去的事情,想到這,望著走進來的紫鵑,問道:“你說二哥哥受了這么多的苦難,我卻還時常小性刁難他,是不是.....”
紫鵑笑道:“姑娘多心了,你也不想一想,二爺為什么愿意接近姑娘,還不是姑娘身上這份純真善良,再說了,我看二爺就喜歡姑娘拈酸吃醋的樣子。”
說罷,服侍黛玉躺下,笑道:“姑娘安歇吧,剛二爺可是說了,明兒讓大奶奶來給姑娘說教呢。”
黛玉聽了這話,啐道:“那你還不去歇息,還嚼什么舌根....”
宿遷城內。
疲勞了一日,剛躺下休息的縣令王績突然被城門方向的喊殺聲驚醒了,他翻身而起披上衣物大喊道:“來人,來人!”
很快有衙役自外面推門走進來:“大人!”
王績急聲道:“怎么回事,為何有喊殺聲傳來?”
衙役:“小的不知。”
這時,門外傳來一串腳步聲,只見縣尉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大人,叛軍攻城了,守不住了!”
“什么?!”
王績一怔,滿眼的不敢置信,“怎么回事?不是說叛軍南下攻打金陵去了嗎,哪來的叛軍!”
縣尉一臉的苦澀,“大人,咱們都被騙了,鎮守府遞來的消息是假的,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王績走出房間,望著城門方向,聽著越來越近的喊殺聲,腦子里在不停地思考著各種可能,突然回頭,“船呢!碼頭的船有沒有焚燒!”
望著低頭不語的縣尉,王績暗道一聲‘完了。’,由于鎮守府傳來消息,一直以為叛軍南下圍攻金陵去了,為了配合李虎的大軍,特意征集了大小百余艘船只,想到這,急聲道:“你帶人沖出去,將此消息通報給徐州府,叛軍是想以宿遷為跳板攻打徐州,讓撫臺大人做好準備,徐州丟不得,丟了徐州整個江淮平原就保不住了。”
“大人,您呢?”
“哈哈哈....”
王績仰頭大笑,“失城乃是死罪,與其讓那群高坐朝堂的老爺們羞辱,不若搏個芳名流與世間。”
城內火光沖天,喊殺聲和混亂一直持續到天亮,靖武侯黃琛騎著戰馬在劉鐘、薛紹宗等人的簇擁下走進了殘破不堪的宿遷縣城內,一路上到處都是漢軍的尸體,還有一些青壯的尸體,越往前走尸體越多,但是多數都是百姓的尸體。
看著眼前的景象,黃琛心中嘆了口氣,殲滅金陵三萬大軍之后,迅速攻陷了淮安府境內各處忠于朝廷的城池,隨后利用朝廷信息缺失的優勢迅速攻破了此城,下一步就是揮師北上,只要拿下徐州,大局定矣。
想到這,望向身旁的劉鐘,問道:“你能確保咱們攻陷徐州之前,李虎的援軍不會趕到!”
聞言,劉鐘撫須說道:“侯爺放心,時間充裕的很。”
語氣中滿滿的自信。
薛紹宗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心中明白他的自信來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