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林姐姐,你放開我,再扯我就生氣了!”
“啊哈哈哈。”
聽聞王子騰可能要南下領軍平叛,王夫人便帶著寶玉趕去了忠誠伯府,剛回府寶玉便來到了榮慶堂,還未走進賈母屋內,便聽到屋內傳來了湘云的歡呼聲以及賈母的開懷大笑。
不待丫鬟通報便快步走了進去,抬眼望去,李紈、鳳姐、三春姊妹還有寶釵、湘云、黛玉和邢岫煙都在,就連好些日子不見的薛寶琴也坐在賈母的身邊。
原本在王家憋下的一肚子氣這會子竟全無了蹤跡,上前躬身施禮,“給老祖宗請安了。”
“好好,快起來。”
賈母一伸手將寶玉拉了過來,笑道:“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你母親呢?”
寶玉笑道:“舅舅家呆著怪膩歪的,也沒什么事我們就回來了,太太去見老爺去了。”
賈母聽了這話,面上笑容漸去,又往里間瞅了一眼。
“太夫人,雜家告辭了!”
正在這時,鳳藻宮管事太監小李子從里間走了出來。
不待賈母答話,乎聽寶玉驚道:“琴姐姐你怎么回來了!”
話音一落,屋內立時寂靜一片,賈母的臉也是陰沉下來,小李子更是一臉的驚詫。
剛從里間出來的抱琴則是瞪了寶玉一眼,上前微微一福,“老太太,娘娘還在宮里等著呢,就先回去了。”
“好,慢走。”
賈母面上擠出笑容,望著鴛鴦,“你代我送一送。”
“哎。”
鴛鴦應聲引著二人出了榮慶堂。
寶玉自知說錯了話,后悔不已,低著頭不敢言語半聲。
“喲,這是怎么了?”
賈琦從里間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柄小的香如意,朝惜春招了招手。
惜春眼睛一亮,隨后小心望了望賈母,跟著搖了搖小腦袋,一臉的郁悶。
賈琦笑了,賈母的內室和外室只有一扇簾子擋著,剛剛發生的事情自己全部聽在了耳中,對于寶玉的神經自己也挺無語的。
原本陪賈母和黛玉姊妹吃完飯正在說笑,抱琴和小李太監送來了元春的信,打開一看,果真猜的不錯,又是隆治帝的意思,上書房內沒有答應自己請旨南下,這會子又讓元春寫信來讓自己寫封折子交給抱琴帶回去。
內容嗎,不過是讓自己將江南的局勢、可能發生的意外還有有關王子騰幾人南下領軍平叛的可行性還有要注意的事項。
想到這,又望著低頭不語的寶玉,“聽說你去了忠誠伯府?”
寶玉:“嗯。”
見他這副模樣,賈琦笑了,“老祖宗莫生氣,仔細身子,再說了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沒人在意的!”
賈母聽了這話,又見寶玉滿頭都是汗珠,心一下子又軟了,“再沒個輕重的,讓你老子打你的板子。”
賈琦接口道:“不用打板子,直接送進宮去。”
忽然,滿堂大笑。
神京東城,彭宅。
彭家的老管家在前,領著彭玉鳴從二門一路走了過來,在來到臥房門前老管家突然停了下來,彭玉鳴也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老管家回頭,“稍等片刻,我先去通報一聲。”
彭玉鳴:“多謝昌伯了。”
老管家點點頭,并未言語,轉身走了進去,少頃又走了出來,看了他一眼,“進去吧,家主等著呢。”
彭玉鳴躬身一禮,抬起腳就打算走進去,乎聽老管家低聲說道:“公子進京了,二爺也在。”
聽了這話,彭玉鳴渾身一顫,慢慢轉過頭看向老管家,點點頭,“知道了。”
老管家口中的公子正是自己的大哥彭玉琳,自己父親唯一的嫡子,二爺則是自己的二叔彭瑞。
彭玉鳴慢步走了進去,屏風后面彭元瑞正坐著,面前圓桌上擺著幾碟精致的小菜,還有一壺酒,彭瑞和彭玉琳在邊上伺候著,看著眼前的景象還有紅光滿面的彭元瑞,彭玉鳴哪里還不明白自己被騙了。
想到這,藏在袖籠中的雙手死死攥緊,快步上前給彭元瑞行了大禮。
彭元瑞望著跪倒在地的彭玉鳴,“見到了!”
“回祖父的話,見到了。”
“起來說罷。”
“是。”
彭元瑞一動不動,半晌方道:“怎么說?”
彭玉鳴:“侯爺問了揚州的事情,并讓孫兒將這幅字帖帶給祖父。”
邊說邊將字帖從懷中掏出,小心遞了上去。
彭元瑞微微一怔,伸手接過字帖,打開細看,跟著心中忍不住一凜,終是嘆了口氣,沒有言語。
彭瑞:“父親!”
彭元瑞卻不看他,雙眼直直地盯著面前的這副字帖。
彭玉鳴靜靜地站著,目光望著正出神的彭元瑞,又看了眼彭瑞和彭玉琳。
“去見見你姨娘吧。”
半晌,彭元瑞抬起頭望了彭玉鳴一下,緩聲道。
聞言,彭玉鳴一怔,跟著面上露出微笑,躬身一禮,默默退了出去。
“你們也看看。”
說著將字帖遞給了二人。
彭元瑞:“看出了什么沒有!”
彭瑞:“兒子愚鈍。”
彭元瑞的眼光刀子般射向彭瑞,心中一軟,又向彭玉琳望去,“你呢?”
彭玉琳低下了頭。
見二人這般模樣,彭元瑞臉上沒了往日的和煦,“你們白長了年紀,竟連這都看不明白。”
說著,指著字帖說道:“法家講究法、術和勢,這是術,忠勇侯是在告誡咱家,要絕對服從他的意志。”
彭玉琳抬頭看去,高聲道:“這也太欺人了,咱們家又不是他賈家的奴仆,憑什么!!”
彭元瑞沒有搭話,嘆息一聲,“知道我為什么讓你三弟將宅子買在此處嗎!”
彭玉琳想了想,“此處倚靠西市、比鄰國子監,隔了一條街就是左五營的大營。”
“嗯。”
彭元瑞點點頭,淡淡一笑,“京城權貴云集,要是想活得下去、過得滋潤,沒有權貴支持可不行。咱們家可以說是避難來的,江南亂了,指不定會打成什么樣子。
在江南只要有錢日子就可以過得安穩滋潤,神京不一樣的,權貴高官猛如虎,沒有靠山庇護,不出一年半載咱們家就得家破人亡。
前幾日時不時有人上門打秋風,可知為什么現在沒有了,因為有左五營的軍卒在咱家周邊晃悠,這就是告訴所有人這是賈家的地方。”
說到這里他的聲調突轉高亢,“你們都以為我老糊涂了,竟敢去撩賈家的虎須。自從踏上進京的路,我就在擔憂,擔心咱們沒了價值會被賈家拋棄,你們可能會想咱家有錢,呵,錢在他們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他們愿意隨便一伸手就會有無數的銀子流向他們的口袋里。
不過有了這幅字帖就不同了,只要咱家按規矩做事,老實做人,無憂矣!”
想了想,又道:“玉鳴不是說,侯爺問了揚州之事嗎。”
彭玉琳:“可是,咱們答應了沈家!”
聽了這話,彭元瑞收斂了笑容,帶著幾分凝重,“要不是忌憚咱家人多,怕出意外,你以為沈家會好心通知咱們,放咱們出城。”
說罷,輕搖了搖頭,“只怕此刻揚州已經落入白蓮教手中了,可惜吳、陳兩家了。”
邊上的彭瑞似有所悟,望向彭元瑞:“既然如此說出去也無妨,可是還能在賈家跟前請功么!”
“怎么不能。”
彭元瑞目光炯炯,“這兩日城內風傳的消息還有玉鳴的話都說明朝廷現在正急需江南的信息,正好咱們掌握著,雖說有些過了,卻還是有價值的,另外老二不是知道不少蘇州、杭州之事么,都說出來。”
說著望向二人,正色道:“記住,以后只有神京彭宅,沒有揚州彭府。”
“切記!”
彭元瑞的目光從彭玉琳臉上又掃向了彭瑞,“我待會親自寫拜帖,明日一早你們帶著拜帖隨玉鳴去賈家,另外將我準備好的那封信還有禮物送過去。
對了如果可以最好能去給老太君磕個頭,要知道宮內的貴人都要尊稱其一聲太夫人的,咱們以后靠著賈家過活,要能入了她老人家的眼就更好了。”
說到這,略想了想,“以后不許再刁難你弟弟,阿昌說了,他和賈家幾位公子關系不錯,許多事情還要指望他周旋。”
說罷,望向一邊沉默不語的彭玉琳,彭瑞立刻伸手推了他一下。
彭元瑞的手微微揮了一下,“去吧。”
“是。”
彭瑞躬身一禮,拉著有些呆滯的彭玉琳退了出去。
望著彭玉琳的背影,他的目光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