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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治四年四月初十,武舉大試正式開始,在中軍都督府大教場內舉行武舉第一個項目筆試。
賈琦露了個面,開考后與睿親王等人說了會子話便借軍務繁忙離開了考場。
昨日黃昏后龍首宮傳出的圣旨對于中軍、后軍營皆有安頓,唯有前軍營只字未提,賈琦心中不免擔憂起來,還好不到半個時辰,乾清宮傳來隆治帝的旨意,令賈琦進宮統帥前軍營在中軍營撤出上林苑大營之后移師此地,隨后三大營眾軍將忙活了大半個時辰才將各自物資收拾妥當,中軍、后軍兩營按旨意退出了皇城,跟著賈琦率軍從龍首宮撤到了上林苑,龍首宮內則有一營三千人馬的禁軍接手防御。
來到上林苑大營,保齡侯史鼐、監軍楚太監已經帶著一眾軍將在轅門前等候。
“恭迎都督!”
賈琦翻身下馬,笑道:“諸位請起,久等了吧?”
楚太監笑道:“侯爺說笑了。”
“都督前來,末將等該是前來迎接的,咱們也是剛剛出來!”
史鼐帶著副將陸柄、李成貴,參將吳梁、張宗成、曹繼先、耿太行等人迎了過來。
賈琦將馬韁遞給親兵,笑道:“好了,不用客套了,咱們進去說。”
“侯爺請。”
說著,楚太監手一擺給賈琦讓出了一條通道來。
賈琦來大營也沒什么特別的事情,日常操練都是謝瓊、史鼐負責,軍紀有楚太監盯著,主要是過來查閱賬冊并詢問操練情況以備隆治帝詢問,另外就是見個人。
“去,將李成貴叫來。”
賈琦將賬冊合上,對著賈順說道。
盞茶功夫,賈順進來稟報李成貴來了,在帳外候著。
賈琦道:“讓他進來。”
“末將參見都督!”
李成貴走了進來行禮道。
“坐下說話!”
賈琦指著右手邊讓李成貴坐下,拍著手邊的卷宗說道:“本督剛翻看了卷宗,楚監軍和兩位都知對你的評價挺高的。
本督沒記錯的話,你是太康三十一年入的禁衛軍,不到五年便升遷為參將,隨后便是在那場大戰后晉了副將,這一呆就是八九年,依本督看也該往上挪一挪了。”
聽了賈琦的話,李成貴心中欣喜不已,連忙起身道:“都是末將應該做的,日后還望都督多多栽培!”
“嗯。”
賈琦點頭道:“本督向來欣賞有能力的人,特別是你這樣又有運道的人。”
話鋒一轉,問道:“對了,武成侯吉安倒向陛下是誰告的密!”
聞言,李成貴一愣,隨即道:“末將不明白都督的意思!”
“呵呵。”
賈琦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陛下自隆治二年開始拉攏武成侯,之前武成侯一直沒有接納陛下的招攬,直到他的孫子重病需要五百年的長白山老山參做藥引,百年人參稀有,何況是五百年的,太醫院倒是有,不過獨缺長白山的,武成侯本都放棄了命人準備后事,他的孫子突然轉好了,雖對外說是重金求購了一支長白山老山參,但是本督卻是知道那是陛下讓人背地里送的。
知道本督怎么猜到的么,因為那只山參正是本督在隆治元年剿滅女真部落的戰利品,共兩只,本督留了一支,另外一支送給了定遠侯,去年又被定遠侯送進了宮內。”
端起茶碗喝了兩口,接著道:“原本武成侯倒向陛下的事情并無外人知道,可是偏偏圣人曉得了,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啊!”
李成貴臉上的表情變換幾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終一咬牙說道:“末將不懂都督的意思,要是無事,末將就告退了!”
說著躬身一禮后退兩步,轉身離去。
“等等!”
李成貴停下,轉過身來看著賈琦。
賈琦幽幽道:“狗子!!”
李成貴一愣,‘狗子’兩個字像一道閃電直擊他的腦際,二十余年沒有聽到這兩個字了,久遠到連自己都忘記了。只有偶爾午夜夢回故里才能想起當年那個躲在在陰暗的小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小乞丐。
賈琦說道:“李狗子,祖籍開封祥符,太康朝十七年黃河改道,父母家人死于水災,跟隨同鄉北上逃難,同鄉全部死于路上,后被一好心人收留并帶回了京城。”
聽了這話,李成貴頓時面色慘白,身子不停顫抖,很顯然賈琦的話攪亂了他的心神。
沒有理會他,賈琦自顧自說道:“太康三十一年早已改名娶妻生子的你在安排下進入了禁軍,因為識字懂得兵書被上司看中,隨后更是平步青云官至參將!至于那個好心人就是當年前去賑災的廢太子,本督說的對吧!”
“這,這.....末將,末將...不知....”
李成貴額頭上冒出汗珠,顫聲道:“都督....”
賈琦繼續道:“你不必反駁,你該明白本侯手中握著證據的。
對了本侯在中軍都督府的大教場見到了令郎李延武,長得面目清秀,身材有些瘦削,不像將門子弟,到像個書生,怎么沒去參加科舉呢?”
“撲通”一聲,李成貴跪在了地上,顫聲道:“侯爺饒命啊.....”
賈琦又道:“本侯已經囑咐了謝瓊,只要令郎文試合格,就算他馬、步戰被淘汰,亦會將他招進前軍營任一六品校尉的。”
李成貴臉色發白,渾身發抖,很顯然自己是躲不過去了,咽了咽口水,顫聲道:“要殺要剮任憑侯爺處置,還望侯爺能夠開恩放過我的家人,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否則陛下不會放過我們一家的。”
賈琦沉吟片刻,看著李成貴,問道:“你是怎么逃過當年的清洗的,還有其他人去了哪里?”
賈琦見他臉色變幻不定,眼神飄忽不定,隨即道:“本侯能將你查出來,就能查到其他人,機會給你了,你自己要把握住!!”
“這個....”
李成貴被賈琦的話拉回了現實,想了想說道:“末將是在太子第二次重新立為儲君后送進的禁衛軍,當年五個人像我一樣被送了進來,不過禁衛軍中活下來的就只有我一個,就連當年帶我進來并提拔我的都死在了那個夜晚,所以并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至于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賈琦聞言,點點頭,不知道就好。
半晌不見賈琦說話,李成貴道:“侯爺您要相信末將,我真的不知道。”
看著面色寡淡的賈琦,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急聲道:“侯爺不是問是誰出賣了武成侯么,我知道,是陸柄,一定是他,我曾見他和夏太監偷偷會面的。”
聽了這話,賈琦笑了笑,正色道:“當真!”
“肯定是他,武成侯麾下就我們兩個不是他的親信,武成侯曾經私下找我談話,就是關于向陛下靠攏的事情,同樣肯定找過陸柄的,而且事后我曾發現陸柄私下和夏太監見面,所以定是他告的密。”
“好,本侯相信你。”
賈琦笑著喝了口茶,道:“起來吧,被外人看到了不好!”
李成貴一愣,隨即大喜,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道:“多謝侯爺開恩,末將從此以后,唯侯爺馬首是瞻,絕無背叛,否則不得好死!”
“咳。”
賈琦道:“莫要胡說,都是為陛下分憂。”
李成貴拱手道:“末將該死,以后定會助侯爺為陛下和朝廷分憂。”
賈琦滿意點頭,道:“知道就好,延武這孩子我看不錯,日后定會有大出息,大試之后讓他來軍營,先做個六品昭信校尉,參贊軍機。”
“末將代犬子給侯爺磕頭了。”
說著李成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又磕了三個響頭。
賈琦起身快步走了過去將他扶起來,拍了拍他肩膀,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你是個武將,不要動不動就跪。”
“諾。”
李成貴拱手道。
“嗯。”
賈琦說道:“以后但有麻煩可直接來找我,不要客套。對了有關陸柄的事情你誰都不要說,我會找機會稟告陛下的。”
“末將明白!”
“你先去忙吧,過幾日將你調往謝瓊麾下。”
“多謝侯爺!末將告退”
大帳前,賈琦打量著李成貴的背影,眼睛里閃爍著不明意味的光芒,隨后向賈順招了招手,賈順走了過來,賈琦在他耳邊低聲道:“派人盯著陸柄,仔細查一查,不要驚著了。”
賈順正色道:“諾!”
回到大帳,賈琦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翻開到其中一頁,拿起筆在人影畫上方畫了個圈,如果此時李成貴在的話,定能認出這畫像正是年輕的自己。
賈琦翻看著小冊子,嘆了口氣,因為只有數頁畫了圈,其余多是打了叉號。
“侯爺,楚太監來了。”
正在這時,帳外傳來了賈順的通報聲。
“快請進來。”
賈琦邊說著邊起身相迎。
“喲!”
楚太監驚道:“您這就生分了啊,這不是打雜家的臉不是。”
賈琦笑道:“莫生氣,當您是朋友對待的。”
“呵呵呵.....”
楚太監笑道:“也就侯爺您大肚,把我們這些閹人當人看,其他的哪個不是面前恭維轉身咒罵的。”
“都是為陛下和朝廷分憂,沒有高低貴賤只是方式方法不同而已!”
楚太監道:“就憑這句話,您要是運道不好,老太爺都看不過去。”
說著坐下自己倒了碗茶,喝了兩口,又道:“雜家是來給侯爺道喜的,前日太妃在鳳藻宮設宴,請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宴會當中陛下給四皇子取名劉業,并準備在獻捷大典上宣布此事,雜家沒猜錯的話,當日亦是您的封公大典,想必侯爺能猜到其中的意味吧!”
聽了這話,賈琦整個人愣住了,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才回過神來,眼神中冒出精光,深吸一口氣,起身拱手道:“多謝楚太監告知!!”
楚太監聞言輕笑一聲,沒有搭話,含笑看著賈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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