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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文淵閣。
看著徐乾學遞上來的折子,內閣幾位大學士面面相覷。
原本今日由內閣行文,隆治帝看后亦簽字加蓋了印章,女真使團也前往皇城謝了恩,下午兵部核驗數目就可以出庫,明日就可以離京返回遼東,誰成想出了事故。
死人了,五個人,還是被老百姓打死的。
要是一般的人命案子按律拿人法辦即可,可是涉事雙方的特殊性,導致此案不能隨意下定論。
死的一方是女真使團成員,打死人的一方是神京的老百姓,最要命的是卷入的人太多了,動手的多達近百人,順天府和刑部高手對死者查驗過,結論是,女真人是被生生打死的,沒有中毒或者其他原因。
左五營的公文上明確寫明,邁達禮等人欲強搶商販張三貨物,不成欲動手打人,為圍觀百姓所阻,惱羞成怒之下,悍然動手行兇,激起民憤,方才釀下慘案,公文上附有圍觀百姓證詞多份。
良久,楊漣咳嗽一聲,“諸位說說該怎么辦?”
“殺人者償命,自古便是如此,更何況死的還是使團成員,此事必須嚴查嚴懲。”
吳邦佐悶聲說道。
“吳大學士此言未免有失公允,左五營的公文上寫的明明白白,是女真人強搶不成,行兇被百姓失手打死,罪魁禍首乃女真人,而不是仗義出手的神京百姓。”
牛繼宗拿起左五營的公文晃了晃說道。
吳邦佐聞言抬起頭,看著牛繼宗說道:“那你說該怎么辦?”
“法不責眾,況且錯不在我大漢的百姓。”
牛繼宗盯著吳邦佐一字一句說道。
“此事無論如何都該給女真使團一個交代。”
吳邦佐起身,在屋內踱步思慮,回頭說道。
“賠償些喪葬銀子便可。”
牛繼宗端起茶碗品了口,淡淡說道。
“不可!”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怒喝,接著孔方巖沉著臉走了進來。
“喲!次輔大人不是病了嗎,大冷天怎么還過來啊,如此勤于政務,當真是我輩楷模啊!”
說完,牛繼宗看向孔方巖,嘴角微微挑起一抹嘲諷,眼神中的輕蔑毫不遮掩。
孔方巖將一切看在眼中,冷哼一聲,轉身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這是怎么了?”
眼見殿內氣氛更加凝滯之時,忽然一道溫厚聲音傳來,只見隆治帝在戴權攙扶下走了進來。
“參見陛下!”
聞言,四人連忙躬身行禮道。
“嗯,都坐下。”
隆治帝來到上首坐下,對著四人擺手說道。
“陛下,禮部尚書徐大人求見。”
正準備說話,忽然外面傳來了小太監的稟報聲。
隆治帝聞言,點了點頭,少時徐乾學走了進來。
“陛下,女真使者代善、范文程求見,此刻正在宮門外候著呢。”
徐乾學躬身說道。
隆治帝道:“什么事情?”
“女真使者希望陛下能為他們做主,說是此事定有蹊蹺,被打死的五人是帶著錢到東市購買物品的,不可能強搶物品行兇傷人的,還說定是有人指使兇手犯下此案,說是忠勇侯和他們有仇怨,希望朝廷能詳查。”
說完,徐乾學忙低下了頭。
“簡直是荒謬至極,人證物證皆在,豈容他們胡言亂語,歪曲事實。況且,賈琦乃朝廷武侯,豈是他們可以隨意詆毀的,臣希望陛下下旨申斥。”
牛繼宗起身大聲說道。
聞言,隆治帝稍作思慮,看著徐乾學說道:“順天府有什么發現?”
“問了,張三在內的所有人都是咬死了說是女真人強搶不成、動手行兇,才被圍觀的百姓失手打死的,尸體也驗過了,沒有問題。”
抬頭看了眼隆治帝,徐乾學接著道:“還有就是,據圍觀百姓說,左五營的兵卒是在女真人被打死、人群逃散之后才趕了過來的。
不過關于此事,左五營給的說法是,當值的軍卒擅自離崗、飲酒,所以才會在事后才趕到現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打了三十軍棍趕出了軍營。”
“左五營統領是賈琦的侄子吧!”
話音一落,孔方巖便說道。
“孔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牛繼宗不滿的看著孔方巖問道。
孔方巖沉聲道:“哼!真當我們看不出其中的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聞言,牛繼宗淡淡地說道:“呵,次輔大人說話可要講證據的,否則說不得您家的大門又被神京的百姓貼上一副對聯呢。”
“你!”
此話一出,孔方巖頓時一怒,他早就懷疑此事和軍方勛貴有關,只是沒有證據而已,搞不好就是賈琦做下此事的。
“好了,身為內閣閣臣如此不顧體面,還有規矩沒有。”
隆治帝看著吵鬧的二人,沒好氣的說道。
“陛下,順天府尹高士衡求見。”
正在此時,門外又傳來了小太監的稟告聲。
隆治帝道:“傳。”
“臣參見陛下,這是臣在順天府衙收到的被關押百姓家人遞上來的訴狀還有幾處衙門轉遞上來。”
說完,高士衡將手中的狀紙遞了過來。
隆治帝從戴權手中接過狀紙,翻看起來,接著讓戴權遞給楊漣幾人。
“閣老對此怎么看?”
隆治帝見楊漣幾人看完,看了楊漣一眼,問道。
“回陛下的話,此事人證物證皆在,應當立即釋放被關押的百姓,至于女真人稍作補償即可。”
楊漣明白隆治帝的意思,立馬起身說道。
隆治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此事就這么定了,至于女真人補償的事情,就交由孔愛卿了,不是都再傳說你們的關系很不錯的嘛。”
“陛下,臣.....”
聞言,孔方巖連忙起身欲要辯解,就聽隆治帝說道:“好了,到底怎么樣,朕清楚,辦好自己的差事即可。”
“臣遵旨。”
孔方巖應道。
代善看著被燒掉的尸體,平淡的說著:“尚書大人,我們女真死了人,需要補償。”
聞言,徐乾學連聲道:“對于此事本官深感歉意,放心,陛下已經讓次輔大人負責此事,待會就可以商談此事。”
代善聞言點點頭,看著遠方沉默不語.....
戴權看著賈琦,小聲說道:“侯爺,陛下也是為了你好,您就在家多待幾天,圣人不是讓您年后在訓練兵馬的么,有保齡侯幾位在,您還不放心嗎。”
說完,又道:“不是奴婢多嘴,這事擱誰都懷疑您。”
賈琦咳嗽一聲道:“多謝內相提醒。”
說完摸了摸袖兜,轉身對著鴛鴦晃了晃手,見賈母點頭,鴛鴦進內間取了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了戴權。
“奴婢多謝侯爺,多謝太夫人,告辭了。”
戴權接過銀票,高興的說道。
“內相慢些走,有空常來府上喝茶。”
賈母笑道。
少時,賈琦送完戴權走了回來,賈母問道:“怎么回事啊?”
賈琦笑笑,“沒事的老祖宗。”
隆治帝讓戴權傳了口諭,責罰賈琦閉門思過,讀書養性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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