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諸將向來和諧一心,此去爪哇必有作為,只恐日后在南洋成席卷之勢,威脅廣南與呂宋。”耶律羽之諫言道。
阿保機引領契丹主動唐化,制度效仿大唐,名字也該為唐名,在遼東建孔廟、佛寺、道觀,大力啟用北逃漢人,客觀上也促進了名族間的融合。
導致契丹貴族對大唐的認同普遍較高。
契丹平民也沒什么抵抗情緒。
宣教司甚至為契丹人在史書中找了個老祖宗,周氏伐商,封微子啟于宋,封箕子于朝鮮,紂王之子武庚封于朝歌。
后武庚復國,發動三監之亂,不敵周公、姜子牙,兵敗身死,殘部北遁,是為東胡,為匈奴擊敗逃遁大興安嶺,分化為烏桓、鮮卑、柔然、奚、室韋、契丹。
史書上的記載比較朦朧,能找到蛛絲馬跡,有一定的根據,但因年代久遠無法確定。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將契丹、室韋、奚與華夏聯系起來。
這就足夠了。
任何事情都要有個說法,講究一個名正言順。
既然都是華夏子民,契丹人對大唐的向心力更強了。
隨著歸化策的推行,越來越多的契丹人融入大唐,并逐漸擺脫髡發的習俗,穿起唐人衣冠。
最高興的就是耶律羽之、耶律剌葛這些契丹貴族,從法理和心理上已經認同了唐人的身份。
契丹諸將也不再抵觸大唐,子弟也開始加入唐軍。
耶律羽之三年來,在遼西招撫契丹軍民,平息契丹人的反抗之心,治理地方,政績突出,被李曄擢升為兵部員外郎,也算是激勵契丹人。
開拓呂宋,自然也在兵部的職權范圍之內。
今日有此諫言,也足以看出耶律羽之是在設身處地為大唐籌謀。
李曄一陣欣慰,不管以前的身份是什么,只要為大唐出力,就會被大唐接納,“馬殷的確能開拓出一方天地,但想席卷南洋,擠壓呂宋,幾無可能,南洋多島,沒有海軍,如何能跟大唐爭鋒?”
海軍不是陸軍,幾把刀子幾副盔甲只要生猛,就能殺出一片天地。
沒有一定的航海技術和造船技術,也就只能當個島主了。
這屬于科技樹,需要一定的工業基礎和人才儲備。
南洋上穿著褲衩提著棒子的野人會這個?
李曄下達開拓令,其實也有后手,全部航線以及重要港口全部掌握在大唐手中。
最先進的福船與沙船建造工藝被列為絕密,私自外泄,輕則流放,重則斬首。
制海權在手,也就不怕反骨仔了。
這跟內地有天壤之別。
而且這些開拓團體,若沒有廣南、廣東兩道的物資供應,就算他們挖到了金山銀山賣給誰呢?
背叛與順從之間的成本,這些外拓的勢力一定會想清楚的。
至少在百年內,南洋不可能崛起一個強大勢力。
與其反攻大陸,還不如推平南洋諸國,維護海上絲綢之路,大家共同富裕過日子。
這就是其中利益鏈條。
“臣愚鈍了。”耶律羽之很快就想清楚其中的關鍵。
李曄笑道:“你能看到南洋的上隱患,已經超出很多人,卿當勉之。”
除了耶律羽之、耶律剌葛,契丹名將蕭敵魯也歸唐,在臨潢軍政司為中將軍。
契丹精英人物,皆為大唐所用。
連契丹這個族名,也在漸漸淡化之中。
如同已經消失的黨項人。
在歷史的長河中,如此溫和的融入大唐,對契丹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
南洋。
巨浪像山峰一樣起伏著。
薛廣衡感覺自己被甩向了天空,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才半個時辰,這個經歷中原大戰的驍將就恨不得把腸胃都吐出來。
他還算好的,幾個虞侯直接昏迷過去。
不過這么大的風浪對海寇也是巨大挑戰。
很多老海賊還暗中對薛廣衡豎起大拇指。
幸好穿過風區,海面逐漸安定下來。
又是晴空萬里,烈日當空。
“前面不到百里就是滿剌伽海峽。”徐萬峰一臉輕松道。
薛廣衡臉色依舊蒼白,腦中卻在回想著,為何生于大唐的皇帝會知道南洋上有這么一個地方。
圣人始終圣人。
能知人所不能知。
海盜的一個好處就是很多見不得光的事,他們都能做。
這也是王師范的提議。
清一色的福州戰船在海面上穩穩當當。
片刻之后,薛廣衡才恢復過來,“圣人密詔,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此地必須為大唐所有!”
徐萬峰一臉輕松,“有了這些戰船,莫說是滿剌伽,就是三佛齊也能打下來!”
眾海賊一陣哄笑。
三佛齊是南洋大國、強國,不過要看跟誰比。
跟大唐比,就差太多了。
八十艘三桅福船,四千海寇,在南洋已經是無敵的存在。
很多小國的總人口也才萬人不到。
裝備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三佛齊國勢處于下滑狀態,東西兩面都面臨嚴重的威脅。
唐末大動亂,海上貿易下滑,也間接影響到了南洋諸國。
沒有財源,日子就不那么好過了,國內矛盾也逐漸顯現。
很多地區漸漸不服王室的管控。
一陣海風吹來。
兩個時辰之后,西面一條灰線逐漸映入眼簾。
不過在灰線上,隱隱還有火光。
瞭望手大呼道:“是爪哇人的船。”
徐萬峰啐了一口,“居然讓他們捷足先登了。”
南洋地面上最大的兩股海賊,除了徐萬峰,就是爪哇人了。
歷史上的三佛齊也是被逐漸崛起并大食法化的爪哇人攻滅。
從此佛門消失在南洋土地上。
即便重新崛起的馬六甲王國,也是以大食法為國教。
海岸線上燒殺仍在繼續,隨著海風而來的隱隱約約有哭喊聲。
作為南洋上最大的兩股海寇,迎面撞上是遲早的。
對爪哇人而言,海寇就是兵,兵就是海寇,一個性質。
徐萬峰以前不敢惹他們,現在不一樣了。
有大腿在,膽子也跟著壯了不少。
戰船在海面上擺出一個尖錐陣型,直接撞翻了停靠在岸邊的爪哇小船。
海岸上的爪哇人提著刀亂蹦亂跳,對著大船哇哇亂叫。
徐萬峰輕蔑的笑道:“咱們在南洋上也沒少受他們鳥氣,孩兒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