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魚:、、、、、、、、、
天佑十四年呼嘯而過,這一年的李曄已經四十有八。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整整二十二年。
對于一個皇帝而言,四十八并不算年老,歷史上很多君主這個年紀才剛剛繼位。
大唐雖然一統了,但離李曄心中的盛世還有不少距離。
只是剛剛解決了國內戰亂問題,不再有大批凍餓而死的百姓。
人口銳減,所以各種矛盾都被暫時隱藏下來了。
新生的人口正值青年,年輕化的大唐自然充滿活力。
所以大唐的上限遠遠沒有到來,未來二十年,將決定大唐能走到什么高度。
其實歷代王朝的高度,只在前兩代君主能走的多遠。
最多三代,國內就會出現種種問題,對君主的考驗隨之而來。
韋昭度“病逝”之后,僖宗朝的幾位遺老相繼逝世,就連趙崇凝也老了,很多事情都力不從心,交由弟子江懷昌處理,但江懷昌在清流中并無威信,鎮不住場面,新的領袖裴贄被推了出來。
裴贄經過這么多年的歷練,早就不是當年的“老實人”,城府就變得深厚,大肆籠絡韋、崔、杜、李等關中世家,清流勢力為之一振。
趙崇凝雖然有時候頑固,但出發點都是為了大唐。
而自裴貞一成為皇后之后,裴家就成了大唐第一門閥。
旗下門人故舊無數,儼然一派新的勢力。
李曄權衡再三,調韓延徽、馮道、宋齊丘、崔源照四人還朝。
分別調任吏、禮、戶、刑各部侍郎,為了增加他們的話語權,還加了天心閣議事。
原任的六部尚書,也不是說做的不好,只是比較中庸,他們的才智都分散到別的心思上,在日新月異的新大唐面前,已經跟不上節奏。
一個簡單的例子,李曄裝備設立兩川制造局、江南制造局,戶部尚書王溥與工部尚書張文蔚便推來推去,既不做論證,又不考察蘇州已經出現的金銀行,連個具體章程都拿不出來。
只提出一個讓李曄嘀笑皆非的構想。
這些人屬于舊派文人,寫文章驚天地泣鬼神,處理實事,就有些邁不開腳了。
而眼下,錢幣改革迫在眉睫,大唐絲茶瓷的貿易吞吐量日益增大,原有的金融體系已經不能支撐大宗貿易。
銅錢面值太小,又太容易被仿制。
老百姓的小額交易用用還行,大宗貿易就不行了。
長安已經出現大食國的金幣,正面文字,反面圖案,頗為精美,西北的交易逐漸舍棄大唐的銅錢,采用大食的金銀幣。
世界上最賺錢的生意是什么?
當然是錢!
貨幣權是國家的根本,其中的利益難以估量。
后世美帝靠美元收割全世界,老美躺在美元上游手好閑,李曄不是不知道。
還有銀行的設立,關系到大唐的錢袋子。
幾個傳統的士大夫,品著上等茶水,念幾句之乎者也,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厲害。
未來幾年,滅國大戰打不起來,小兵團的懲戒戰爭配合政治手段是主流,大唐的精力將投入到國家建設之中。
而建設國家,也是要用錢的。
別的不說,草原與遼東的九座城池,就需要大量的投入。
這些年張承業坐鎮后方,以穩為主,任何事都趨于保守,一切以前方戰事為主。
現在李曄回來了,一切都大刀闊斧。
不修陵寢,不建宮闕,皇室用度能免則免,剩下的錢疏浚運河,撫恤孤殘將士,修橋補路,設立驛站,將兩京五都連接起來,打通大唐的任督二脈。
上有所好下必從焉。
大唐的官吏們也全都實事求是,以政績說話。
特別是尚學出來的子弟,大多出身底層,或者烈士遺孤,經過完整的思想體系教育,都被灌注了理想與信念,在他們的引領下,大唐一改晚唐的黑暗作風。
吏治清明,官場與民間的風氣都逐漸向好,不再像以前那般,為了吵架而吵架,什么事都辦不成。
“圣人,這是新鑄造的金幣、銀幣。”劉全禮陪著幾枚新錢呈到李曄面前。
自平定遼東、漠北以來,朝堂民間,皆以圣人稱呼李曄。
李曄覺得怪別扭的,不過也沒制止,總比官家、大家聽著像回事兒。
拈起一枚金幣,金燦燦的,正中大唐二字,然后開元通寶四字圍繞。
背面按照李曄的要求,是騎將持長槊人立而起的圖案,威武不凡,異常華美,整個金幣都極為漂亮。
銀幣正面也是一樣的,北面卻是步將持橫刀而立,精美而細致。
兩枚錢幣上將領的面部表情,以及盔甲都栩栩如生,本身就可以當成藝術品。
李曄不禁贊嘆:“巧奪天工!”
劉全禮道:“這是標錢,足金足銀,能工巧匠細致打磨雕刻而成。”
說完又遞給李曄兩枚錢幣,“這是將作坊按照壓模法制造出來的樣錢。”
李曄接過,比剛才的兩枚標錢粗糙一些,但也比以前的灌漿法知道的錢幣精美太多。
而且,民間根本無法仿制。
“金銀比例多少?”李曄感覺成色也差了一些。
“皆是七成金銀,三成鐵、銅、錫,重一錢。”
一錢相當于后世三克左右,大小適宜,比大食的金幣精美一些。
手工鍛造,一直是中土的強項。
“五成金就可以了。”
錢幣一半是貨幣本身的價值屬性,另一半則是國家信用,錢做的太好,反而不利于發行,會被百姓收藏,造成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
只要提升錢幣的精美程度即可。
五成金,等于發型一枚金幣,刨去人工和添加金屬的成本,李曄至少可以賺回四成!
還有什么比造錢更賺錢的生意?
這個時代又沒有通貨膨脹,而且金銀幣是大宗商品交易,百姓還是用的銅幣,正好可以用來收割國內權貴、大商人,以及周邊國家。
劉全禮混了這么多年,心思和頭腦早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眼珠子一轉,便明白李曄的用意,一個熱乎乎的馬屁甩過來,“圣人真乃天降神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天降神人?
可惜前世的李曄只不過一介屌絲,整日奔波勞累,也就剛剛解決溫飽。
也正因為李曄從民間而來,才能深知民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