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一統,大唐的刀子就要向外了。
山東、河南、河東的力量就要逐步向幽州聚集。
朔方、河隴、河湟、關中的力量向西州輸送。
封楊師厚為幽州都督,李承嗣為都督,負責在幽州厲兵秣馬、訓練士卒,為進取遼東作準備。
又采取自愿原則,征召遠赴西州的將士,無論廂軍還是中央六軍,愿去者正兵待遇加倍,輔軍直接提為正兵,家眷隨從,還為其分配耕田與牧場。
這時代的西域條件有些艱苦,但絕不貧窮,大規模移民不現實,李曄只能希望從軍中調配人口。
詔令一經貼出,正兵有些看不上,但廂軍卻非常熱情。
眼看天下承平,轉正的機會越來越少,去西域說不定還能弄到些機會。
這些年隨著胡商的到來,西域的奇聞異事也漸漸進入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大量真金白銀華麗珠寶的流入,讓關中人也開了眼界。
對西域也升起向往之情。
忠義堂恰到好處的宣揚,闖西域成了關中漢子們的口頭禪。
而一些高瞻遠矚的文武將吏早已看出西域的機遇,視其為機遇。
天下的刀兵雖然熄滅了,但人心中的刀兵與建功立業的渴望并沒有停息。
特別是李曄大封群臣,連軍中士卒也親自封賞,更刺激到了底層的將士們。
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豈會少了開拓進取之人?
而且西域早已有了劉鄩打前站,建設了十幾年。
一支三萬將士十二萬家眷的大部隊在長安匯集。
李曄原本以為有個萬把人就不錯了,沒想到將士們的熱情這么高。
不禁大喜,只要利益足夠,中土人還是愿意出門的。
后世不遍地都是唐人街?
歷來都是朝廷管的太死了,民間缺乏活力,特別是明清兩代,為了避免動亂,把人口死死限制在土地上。
除了將士,還有青壯,以及大量的民間商人隨行。
樞密院早在沿途為他們設置了落腳點,吃喝全都由朝廷承擔。
這些年的商貿,朝廷府庫還是有不少積蓄的,錢花出去,流通開來,才能刺激經濟。
玄宗年間,地方就出現了柜坊,是最早的銀行模型,專營錢幣和貴重物品存放、借貸等業務,比西方早了幾百年。
柜坊出現,鏢局也就出現了。
李曄想在西域點燃華夏文明火種,人口是基石。
亂世淘汰了老弱病殘,整個大唐人口呈年輕化,有大量人口紅利。
年輕一多,國家的氣象就不一樣了,敢打敢拼,沒有什么地方不敢去,沒有什么人不敢惹。
后世總是宣揚草原對中土的進犯,其實翻開歷史,大部分時候都是中土種田的漢子把草原牧民殺的雞飛狗跳。
只有中土虛弱,四分五裂,草原和遼東那伙人才有機會。
換句話說,如果草原能種莊稼,恐怕早就沒什么匈奴、突厥、蒙古了。
當然,這些只是李曄的個人想法。
接下來幾年就要靠劉鄩發揮了,此次封了十位大將軍,不代表以后就沒有大將軍。
成都。
遂王李祎從昆州一路風塵仆仆。
崔源照領成都官員出城迎接。
沒有戰火威脅的成都,兩三年間便迅速恢復了生機,天府之國再現昔日盛景,
“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李祎忍不住輕輕吟哦,一路所見所聞,不得不佩服崔源照的治理能力。
云南的發展,也離不開成都的支持。
李祎跟崔源照的私交也不錯,曾向崔源照征求過治理云南的建議。
崔源照言云南瘴氣多由樹木太盛的緣故,因伐木取地,并將云南的木材沿川滇水系送入蜀中。
李祎當即組織青壯伐木,果然瘴氣消減了許多,山味林珍,所獲極多,木材也換來蜀中的各種商品。
兩地相輔相成,互相依賴。
“臣崔源照拜見遂王殿下。”崔源照目前也是李曄最重視的二代文人之一。
“崔府臺免禮。”
兩人互相打量,雖是初次見面,但彼此眼神間已經是舊識了。
崔源照又介紹了一應成都官吏,其中有不少長安舊員。
李祎彬彬有禮,沒有絲毫親王的架子。
一番客套寒暄,李祎一行人被引入城內。
比起前幾年的頹廢模樣,現在的成都車水馬龍,市井巷陌人來人往,穿綢緞者不少,各種店鋪也是當街林立。
崔源照雖出身世家,卻極擅長經營。
成都給李祎最大的印象就是百業發達,商賈極多。
兩人神交已久,也就免了許多官面上的東西。
待眾人離去,崔源照尋個親近之地與李祎細談。
“殿下此番回京,臣先道一聲恭喜。”崔源照眼睛閃著精光,一句廢話都沒有。
李祎苦笑道:“光時莫要忘了,除了我,還有其他三位,此行未必是福,長安龍潭虎穴,未必有昆州安寧。”
崔源照笑道:“龍潭虎穴才是真龍棲身之地,以臣觀之,棣王遠離中樞,這么多年沒有功績,七皇子母族勢大,素來為陛下忌憚,八皇子根基薄弱,雖鎮太原,實力微薄,殿下有平靖爨氏、掃平安南之功,陛下當然不會視而不見。”
李祎一怔,沒想到崔源照比他還熱心。
其實不止是崔源照,立儲牽動了不少人的心思。
處心積慮的人不少。
見李祎沉默,似乎不愿在此事上多說,崔源照拱手道:“天下事,全在陛下心中,我等也無需多慮。”
這句話說出口,令李祎輕松不少,臉上的表情也緩和多了,“光時所言甚是,為人臣子,自有父皇決斷。”
之后又聊了一些成都舊事,兩人才散去。
崔源照身為西川布政使,政務極多,辭別李祎便又忙碌去了。
成都知府韋見誠負責李祎的起居。
為李祎一行人安排宿處。
成都自有蜀王府,不過李祎向來低調,路過青羊宮,聽見兩三聲鐘磬聲,覺得滿耳祥和,見宮中仙風裊裊,便主動要求宿在青羊宮。
青羊宮是有名的道觀,香火鼎盛,人來人往,李祎反而覺得安心。
韋見誠順其所請,安排一行人住在青羊宮。
一路奔波,沾床便睡。
隨行侍衛也困倦的不行,搖搖晃晃,眼皮都睜不開。
在他們最疲倦的時候,青羊宮的黑暗中,一道婀娜的人影在黑暗中時隱時現。
“什么人!”侍衛是何等人?從戰場的腥風血雨下來,警覺性極高,睡覺時都睜著眼。
“奴……奴奉崔府尊之令,特來伺候殿下。”女人驚慌的聲音帶著幾分酥軟,只聽聲音,便令這些常年征戰沙場的將士們心中一蕩。
燈火之下,女人低著頭。
“抬起頭來。”皇城司虞侯獨孤敬達警惕的目光掃遍她全身,有沒有藏利器,他一眼可知。
女人抬起來頭。
眾侍衛全都呆住了。
這是怎樣一個女人?
國色天香,如花中嬌蕊一般。
侍衛們呼吸加重。
饒是獨孤敬達經過嚴苛的訓練,在面前女人的風韻下,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達官貴人之間互贈姬妾是常有的事,大唐風氣開放,即便在唐末,男寵都不少。
“未得殿下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你且去。”獨孤敬達盡忠職守。
女人聞言,居然嚶嚶哭泣起來。
在深沉的夜里,哭聲穿透力極強。
“何人喧嘩?”李祎終于被吵醒。
“殿下,有……”
李祎走出屋外,見到女人的容顏身段,忍不住也怔住了。
每個時代,總有那么一兩個女人,令男人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