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與長安一樣,汴州的暗流更加洶涌。
朱溫稱帝之后,幾個兒子就越來越孝順了,朱溫深感父慈子孝,大手一揮,封長子朱友裕為郴王,二子朱友珪為郢王,還有朱友璋、朱友雍、朱友徽、朱友貞等,皆封親王,就連假子朱友文、朱友謙也封了博王、翼王。
雖然皆大歡喜,但太子之位沒有落下來,每個人都有點意猶未盡。
最有實力的競爭者是朱友裕,性情寬和,與朱溫大不相同,極得士卒愛戴,江淮其他地方動亂不斷,其鎮守的揚州風平浪靜。
朱友裕約束軍紀,嚴禁劫掠,招降納叛,淮左士民人心悅之。
然而朱溫似乎并不喜歡這個勇武仁厚的長子,幾年之前,與朱瑾朱瑄大戰,朱友裕擊敗朱瑾,卻沒有乘勝追擊,被朱友恭打了小報告,言朱友裕必有他圖,朱溫二話不說,便要借軍法斬之,還是張氏從中斡旋,救了朱友裕一命。
不過父子間的隔閡就這么產生了。
雖然他在揚州大有建樹,然而遠離汴州,也就遠離了權力中樞,加上他皇長子卻不是嫡子的身份,汴梁勢力明里暗里投向張氏所生的嫡子朱友貞。
均王朱友貞容貌俊美,沉穩寡言,朱溫稱帝,于侍衛親軍中分出左右天興軍,交于朱友貞,可見其對朱友貞的喜愛。
不過即便如此,太子之位也沒能落在朱友貞身上。
博王朱友文在絳州被唐軍俘虜放歸之后,對朱溫越發孝順,常以其妻王氏入宮伺候朱溫,頗為貼心。
朱友文的地位節節攀升。
見走后門有用,其他諸王紛紛效仿,朱友珪進其妻張氏入宮伺候,朱友璋、朱友雍也不甘人后。
朱溫性格豪放,照單全收。
在這種情況下,朱友裕就越來越不受待見了。
天復三年一過,朱友裕莫名其妙的就病逝于揚州,朱溫本就是性情涼薄之人,又沉迷于兒媳們的溫柔鄉,加上王彥章掃平魏博,絲毫沒意識到朱友裕的離世,對汴梁的重大影響。
朱溫只派近臣寇彥卿為揚州刺史,除了淮南軍政大事,連朱友裕的下葬都是冷處理。
汴梁謠言四起,傳的最離譜的就是朱溫毒殺朱友裕。
當然,朱溫除了跟兒媳們關系比較親密以外,在征伐之事上,絲毫不糊涂,正月一過,便加強了王彥章在魏博的兵力,同時強令沒有任何價值的羅紹威舉族遷入汴梁。
內憂外困,羅紹威不敢不從,朱溫還加封其太傅、兼中書令等虛職。
魏博就這么落入朱溫手中。
冬天一過,朱溫便以淮南擄掠的耕牛低價租給境內百姓,大力鼓勵耕種,向淄青、鄆兗、徐泗等地派出勸農使,開墾荒田。
不過,就在朱溫發布以寇彥卿鎮揚州的命令時,遭到了敬翔的反對,直言寇彥卿能力不足,素無威信,而淮左將來必成唐梁大戰的前沿陣地,需得力大將,敬翔舉薦張歸霸、鄧季筠兩員大將。
或許敬翔是出于公心,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有私意了。
寇彥卿除了忠于朱溫,還跟朱友貞走得很近,敬翔阻礙寇彥卿赴任揚州,已經動了朱友貞的利益。
任何勢力,永遠都不缺小人,一時間,讒言最先從枕頭邊吹起,接著汴梁朝堂直接有人參奏敬翔徇私枉法。
幸虧此時的朱溫褲腰帶松了,腦子里的弦沒松,掄起刀子,殺了幾個搬弄是非的文吏。
朱溫為了補償敬翔,還把自己的側室劉氏賞賜給敬翔。
劉氏也算是唐末亂世里的奇女子了,原是黃巢大將尚讓的女人,尚讓被時溥所殺,時溥順理成章的就收了劉氏,朱溫擊滅時溥之后,又把她納入后宮,可能感覺自己最近有些照顧不過來,順手就賞給了敬翔,還讓敬翔休了原配,親自為其主婚。
寇彥卿赴任揚州的時也就黃了。
朱溫也不知道從哪里得到風聲,言沁州丁會與太原眉來眼去的,便起了心思,調丁會為揚州刺史,以張歸霸為沁州刺史。
丁會萬萬沒想到汴梁的火會燒到自己頭上。
他在沁州經營八年,愛兵如子,牢牢擋住沙陀人,限制死了李克用的發展。
朱溫給他的命令是人回來,兵留下。
相當于剝奪他的兵權。
此舉與當年殺朱珍時何其相似,朱珍的人頭還是丁會親自斬下的。
朱珍、龐師古、丁會三人都是最早追隨朱溫的人,朱珍立下汗馬功勞,依舊死于朱溫的猜忌,毫無情面。
此前被斬殺的王重師,曾在秦宗權的血戰中救過朱溫的命。
這樣的人都能殺,他丁會憑什么不能殺?
隨著大唐的振興,一股異樣的情愫時常在丁會心間涌起。
遠離烏煙瘴氣的汴州,在沁州這么多年,反而讓他旁觀者清。
天復四年三月,張歸霸剛剛出汴州,準備到沁州赴任的時候,逆梁沁州刺史丁會宣布歸唐!
剛剛平靜下去的河北,瞬間風云激蕩。
丁會是梁軍碩果僅存的大將,在朱溫微末時就追隨他的元從故舊。
消息傳出去的時候,河北藩鎮都不敢置信,朱溫自己都不敢相信。
直到丁會與李克寧在沁州城下會師,共同出兵昭義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朱溫才兩眼一黑,倒在兒媳的床上。
他倒了,李克用從床上爬起,沁州就是插向太原的釘子,前次他不愿出兵,就是因為沁州的威脅越來越大,現在這根釘子忽然就成了盟友,李克用原本還擔心是朱溫詭計,直到沁州城內高舉大唐旗號,丁會親自出城與李克寧會盟,李克用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而河北的形勢,瞬間發生了逆轉,梁軍的前沿重鎮倒戈,后面的澤州、孟州、洛陽、包括魏博,仿佛都是風雨中瑟瑟發抖的羔羊。
李克用當機立斷,太原鴉兵盡出,匯合李克寧、周德威等將,引七萬大軍攻打澤州。
丁會自引一萬精銳為先鋒。
澤州梁軍大懼,軍心大潰,聯軍還未至,守軍便逃散大半,守將李重允自知不敵,領殘軍退入衛州,靜待汴州的命令及支援。
丁會的倒戈給了河北梁軍沉重一擊,沉寂六七年的晉軍一鼓作氣,攻下磁州,成為懸在魏博頭頂的第二把利劍。
李克用動了,他的河北小弟王镕、王處直也跟著動了,各引大軍來磁州會師。
加上劉仁恭的七萬大軍,魏博頭頂上的敵人超過二十萬。
形勢急劇惡化,朱溫只能從兒媳床上掙扎而起,自引十萬梁軍渡過大河,進駐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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