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魚:、、、、、、、、
留在長安的朱友文并未受到苛待,一個文人,也經不起皇城司的手段。
就在李曄以為朱溫遺忘這個義子的時候,寇彥卿終于回返長安。
不過不是二十萬石糧食,而是五萬石,還要釋放歷次大戰中的梁軍俘虜。
雖說漫天開價落地還錢,但朱溫實在太小氣了,連王建都弄了十萬石糧食,身處中原的朱溫沒理由拿不出二十萬石。
至于俘虜,李曄談都沒談,以現在關中的缺人程度,不可能放他們回去。
再說很多俘虜在忠義堂的教化下,已經轉變了。
最后談成三萬石糧食換朱友文一人。
這個結果勉強能接受,朱溫兒子加上義子十幾個,殺了也沒用,還不如換糧食實在。
進入十月下旬之后,天氣一天天變冷。
北風呼嘯,但就是見不到雨雪。
從六月底到如今,關中下的雨屈指可數。
冬天沒雪,既意味著來年必生蟲災、旱災。
雖然有洛陽和蜀中的糧食,但如今關中的人口也在攀升。
“葛從周大軍屯駐唐州,細作散步荊襄,趙匡凝已經不敢再賣糧食給我們了。”趙崇凝低聲道。
以現在關中儲藏的糧食,勒緊褲腰帶,挺個兩年沒問題,但想有進一步的動作卻是別想了。
“找王建買。”蜀中從古至今就是天下糧倉,唐軍大軍屯駐在山南西道,王建不敢不給面子。
“陛下,臣建議只封賞有功將士,不宜大肆封賞全軍。”趙崇凝諫言道。
“嗯?”李曄眉頭一皺,他不喜武人干政,但也不喜歡文臣干預軍事。
趙崇凝無視李曄的不快,“歷次大戰,陛下賞賜豐厚,將士奮勇,但長此以往,形成定式,士卒無賞不戰,無賞而怨,是害國家矣。況且朝廷軍俸已經很高,若是在再大肆封賞,朝廷負擔加重,望陛下深思。”
李曄的一大好處就是聽人勸,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瞬間就想起李從珂李從厚兄弟倆爭位,李從厚困守鳳翔孤城,金錢開道,沿途許諾攻下洛陽每人賞賜一百緡錢,就這么一路暢通無阻走進洛陽城。
成事之后,搜刮洛陽全城也湊不齊,逼死無數百姓。
甚至連太后、太妃所用的器皿、服飾、簪環什么的全部搜刮了出來,還是不夠,士卒怨恨,編了一首歌謠:“除去菩薩,扶立生鐵。”
國家搞成這個份上,不亡才是怪事。
“可以。”李曄從善如流。
唐軍的軍俸已經很高,糧食不會憑空得來,士卒多拿一分,百姓就會少一分。
李曄接手的唐廷,本就是爛攤子,只剩一座長安,連腹心之地的同、華兩州都封了節度使。
只不過在李曄的帶領下,一路攻城掠地,才掩蓋了財政的困局。
特別是鹽池的收復,讓唐廷回了一大口血。
但如果不能形成可持續性的發展,大唐不可能復興。
就算要如草原天驕一樣殺伐天下,以戰養戰,也需要一個穩定的后方和基本盤。
李曄個人覺得歷代王朝的崩潰,大部分都是財政的崩盤。
玄宗沒錢,對內啟用李林甫、楊國忠等刮錢能手,對外將包袱甩給節度使。
包袱甩了,問題依舊沒有得到解決,漁陽鞞鼓,矛盾爆發,盛唐為之陪葬。
到了唐末,國家財政已經十分艱難,懿宗還在大肆崇佛,天下怨聲四起,民不聊生,餓殍遍地。
懿宗視而不見,嫁同昌公主,費錢千萬緡。
也許是民脂民膏里的怨氣,讓同昌公主無福消受,沒過幾年便香消玉殞,懿宗厚葬,史載:“以服玩殉葬,每物皆百二十輿。錦繡珠玉,輝煥三十余里。”
如此朝廷,百姓如何不反?
黃巢大亂,失去江淮江南輸血,唐廷勢力只能退居關中,然后僖宗又弄丟了河中兩塊鹽池,沒有錢,唐廷最終連關中也罩不住了。
對于朝廷沒有大規模封賞,軍中果然起了風言風語。
不過李曄早有準備,令忠義堂四處做工作。
取消大規模封賞,不是取消封賞,有戰功的將士該有的還是有。
有功則賞,有過則罰。
士卒也無話可說。
后世子弟兵邁過鴨綠江,小米加步槍,一口雪一口炒面,不是照樣干翻了天天牛肉罐頭巧克力的西軍?
當然,李曄沒本事把唐軍弄到那個地步。
但是經驗可以學習。
加強將士的榮譽感,和對大唐的認同感,才是李曄要走的路。
軍中大量傷殘的將士被召集起來,李曄親自挑選其中有表演天賦的,教導他們說書,這些老兵傷兵才是大唐最忠實的擁護者,其他嘴拙之人,則編成教導都,負責長安的巡邏,已經輔軍的訓練。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這些斷手斷腳的將士比說書先生更有說服力。
自從張浚被封為忠義左使之后,天天像打了雞血一樣,各營演說,嘴皮子發揮到了極限。
軍中年輕將士被其鼓動起來,要為國殺敵,征戰四方,封狼居胥。
李曄偷偷聽了一場,不得不說,這人若是在后世,就是傳消奇才,一張嘴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能說出花來。
士卒熱血沸騰,倒是把李曄嚇了一跳,雞血這么打下去,遲早會出事。
現在關中唯一不明朗的就是朔方軍,干脆把他派去靈州當監軍。
忠義堂是李曄手上的一張王牌,后世輿論和思想攻勢都如此犀利,更何況是唐末?
除了忠義堂,李曄直接控制的還有皇城司、軍功曹、驍騎軍、親衛都、皇莊。
輔軍由張承業打理,藩鎮財稅由韓全晦管,政務則由政事堂共議,唐軍后勤由樞密院管理。
唐廷的樞密院相當于榮養院,里面供奉著王行瑜、李思敬、李繼岌等一幫大佬。
目前的唐軍分為禁衛軍、神策軍兩部,都屬于天子親軍,李筠、周云翼、高行周、楊師厚、拓跋云過各領萬軍,防守各地。
手上兵力早已超過指揮使的范疇。
隨著唐廷的崛起,七萬戰兵顯然不夠用了,要防范的地方太多,山南西道、鳳翔、浮云城、陜虢、蒲阪、興唐府、崤函道。
地盤上,唐廷已經不弱于朱溫。
河朔三鎮,大者七八州,小者三四州,動輒十萬大軍。
平盧王師范也才五州之地,就弄出了十幾萬大軍。
如今關中差不多三百五十萬的人口,再擴充兩萬大軍不是問題。
問題在于盔甲軍械有些供不應求了。
連場大戰,對軍械的損耗也是驚人的。
只能等待將作監的打制,好在將作監連發弩進展緩慢,打造盔甲兵器還行,一個月能出一千件盔甲,八百把橫刀,九百把長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