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逐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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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胡元鈞語氣洪亮,在這大堂之內更顯森嚴。
堂下這幾人,此刻越發忐忑。
除中間劉權臉上仍保持淡定,其余兩人身子已經顫抖起來,此刻更是低下了頭去。
“老爺問你們話,
沒聽見?”差役呵斥道。
豪紳們可以在大堂喧鬧吵嚷,可對升斗小民來說,縣衙大堂仍是威嚴深重之地。
此刻被差役呵斥,旁邊兩人直接趴著跪下,唯有中間的劉權答道:“小人劉權,是來告山巖村的張大戶,侵占了小人四十畝地!”
聽到這話,
胡元鈞直勾勾盯著劉權,后者頂不住壓力低下頭去。
“本官聽說,
你是城里的潑皮……”
一拍驚堂木,胡元鈞厲聲呵斥道:“你哪兒來的四十畝地?”
這“啪”的一聲,把劉權可嚇得不輕。
但他還是答話道:“老爺,小人可不敢撒謊,祖上傳下來的地,小人離家無人耕種,反倒被張大戶強占了去!”
“小人回去討要,反倒被張大戶的打了出來,求大人做主!”劉權連連磕頭。
見這廝煙言之鑿鑿,胡元鈞不由泛起嘀咕,難道這廝說的是真話?
“讓他畫押,然后再細細查證!”
胡撂下了這句話,胡元鈞就起身離開了。
劉權不認識字,見到小吏拿來的案卷,
稀里糊涂就按了手印,然后他們三人就被趕出了縣衙。
出了縣衙,
三人走遠后,
劉權過了拐角處,才冷著臉說道:“看來縣衙靠不住!”
“大哥,要不算了?”
“什么算了?這一本萬利的事,上哪兒找去?”劉權痛罵。
“可……”
“可個屁,縣衙不行咱上府衙去,不……咱去按察司告狀去!”
說到這里,劉權看向縣衙的目光滿是恨意,說道:“我就不信,事情鬧大了這些人還敢不理,除非他們不怕掉腦袋!”
自從趙延洵執政,南方官員豪紳倒了大片,這其實改變了許多人的心態。
比如劉權,雖仍畏懼官府,但也起了對抗的心思。
撂下這番狠話,劉權三人快速離開,卻不知道有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沒一會兒,消息就傳到了胡元鈞耳中。
“他們嚷著要去按察司?”胡元鈞很是驚訝。
“小人跟過去,親耳聽到的!”
“這幫混賬!”胡元鈞很生氣
事情捅到按察司去,不止會讓上官覺他無能,還會把高層注意力吸引過來。
到時候,宣寧縣發生的一切,都會被人放大了來看,出錯的幾率也就變大了許多。
左思右想之后,胡元鈞吩咐道:“立刻派人去山巖村插證,再派人去穩住劉權,告訴他本官會秉公判案!”
“是!”差役答道。
胡元鈞想得很周到,以為自己把案立了,就能將事態控制,可惜他遇到了膽大的劉權。
劉權這廝在得到消息后,為了保證自己官司能打贏,這廝便在城內到處宣揚,說縣尊要幫他要回田地。
劉權不過是個地痞無賴,居然能讓縣尊幫他要地,這一說法很容易讓人感興趣。
于是乎,縣城內的百姓,都開始談論這件案子,甚至有人專門去了解情況。
隨著時間過去,案子的真相也逐漸明晰。
事情其實很簡單,張大戶家有五百畝地,山巖村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是他的。
可在申報田地時,張大戶隱瞞了四十畝地,在村里公示時被劉權發現了。
于是乎,劉權就起了歪心思,想著這些地既然“無主”,干脆自己就把他占了。
劉權如此大膽,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察覺到了“時代變了”。
敢違背朝廷政令的人,被皇帝殺了個人頭滾滾,所以他才敢借助“規則”的力量,占了張大戶家的田。
而這件案子,終于在三天之后,迎來了開堂審案的日子。
開堂當天,縣衙外人頭攢動,其中不乏豪紳仕貴。
前者是來看熱鬧的,而后者卻是為張大戶站臺的。
劉權這般“卑鄙”之請,若不嚴厲駁回并懲處,會讓所有大戶們沒有安全感。
畢竟,私下里瞞了多少田地,這些人自己清楚。
此刻縣衙門外,王歆身著灰色袍子,站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他便是來宣寧縣的欽差,只是他沒有到縣衙,而是到各地暗訪去了。
本來以為不會有收獲,哪知卻遇上了劉權這案子。
案子內情,經過這兩天的打聽,王歆已經知道了大概,此刻他也是來聽判的。
“若非公示制度,只怕也無人能尋到大戶破綻!”王歆輕聲說道。
御史胡禮貞提出了公示制度,本意是讓百姓們監督大戶,執行下來還是有些效果。
一個月來,有十幾起檢舉瞞報田畝的案子,全都由胡禮貞親自審理,那些瞞報士紳全都受到了嚴懲,很是震懾了一些人。
而那些檢舉的百姓,亦受到了官府的獎勵,鼓舞了其他人參與監督。
可如今劉權出現,卻引來了新的走向。
為什么要告到官府去,自己把鄉紳瞞報的土地占了,如此得的好處不是更多?
王歆是聰明人,很清楚這件案子的示范效應,也注定其審案過程會很“艱難”。
“這樣的潑皮無奈,都讓他蹬鼻子上臉,那往后還得了?”
“沒錯,胡元鈞若是亂判,咱就鬧得他下不了臺!”
“我贊成,這樣離譜的事,絕不能讓他發生!”
縣衙大門處,士紳們同仇敵愾,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
而另一頭,正趕來劉權,正在招呼隨行來的百姓。
“諸位父老鄉親,劉權以往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都怪我年輕不懂事,今日給諸位賠罪了!”
“只希望諸位幫我做個見證,若大老爺不給咱做主,幫著大戶把咱給下了獄,往后朝廷欽差來了……你們替我申個冤!”
各大戶都來了,讓劉權知道事情已經鬧大,他已經有性命之危,如今算是在安排后事了。
由此也可看出,這廝不僅膽子很大,而且心思細膩。
很快,劉權來到了縣衙,在兩位兄弟陪同下來到大堂外。
被逼上了絕路,劉權心態反而放開了,所以此刻不再那般忐忑。
而此刻,作為被告的張大戶也在,兩人見面可謂分外眼紅。
“跳梁小丑,卑鄙無恥!”張大戶直接罵道。
“張老爺,你家大業大,可你還比朝廷大?”劉權反問道。
“官府榜文上,可沒說那四十畝地是你的!”
這恰恰是張大戶的痛腳,以至于劉權說出最后一句,讓他臉色變得鐵青。
大堂之內,胡元鈞極為糾結,以至于遲遲沒有升堂。
這次的案子,可不僅僅牽涉四十畝地,不管怎么判都是絕路。
“不好了,縣尊暈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