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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別演了,朕都知道了


更新時間:2022年12月03日  作者:守柴爐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守柴爐 | 覆秦從計劃開始 
正文卷

正文卷

聽完蒙毅的描述,蕭何和陳平二人面面相覷。

趙昆冷冷一笑,默然不語。

卻見陳平摸著下巴,喃喃自語道:「這件事情,還當真是有趣。」

「想在這種事情上做文章,他們倒是好算計。」蕭何接口道。

與蒙毅等人不同,蕭何、陳平二人,一人是趙昆的心腹,一人是陳平的知己。

他們與趙昆的關系非同尋常,所以能當著趙昆的面,談論一些隱晦之事。

不過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

自從趙昆對朝堂大換血,朝堂內外一直有一股看不到的風波正在醞釀。

對于此事,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

不甘心很正常。

都說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灘上。

但誰又真的愿意給后浪讓路呢。

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今天這件事情的本質。

一些人想要通過栽贓士子,然后推動輿論風波,給寒門士子這個群體潑臟水。

因為新朝廷的新鮮血液,大部分都來自寒門士子。

在他們想來,只要達成這個目的,陛下迫于壓力,定然不會再如同現在一樣親近寒門士子。

真到了那一步,無異于將趙昆制定的政策,全部推翻。

這在新朝堂上,已經是一種極大的失敗了。

經過此事,將來趙昆再想制定新的政策,也會遇到不小的阻力。

而解決阻力的他們,將會被重新啟用。

嗯,計劃不錯。

但他們真以為就憑這種手段,便能夠對付陛下么

「那個受傷的士子救下來了嗎?」趙昆突然問道。

蒙毅拱手道:「回陛下,那士子自戕時,張揚被嚇壞了,讓人上去阻止,及時送到了太醫院,由太醫院院長親自出手,已經將人救下了。」

「嗯。」

趙昆點了點頭。

雖然大秦的「士」文化盛行,但能一以貫之,遇到這種事情剛烈至此的,也是少見。

身處這個位置,他不在乎有人針對自己。

他更加感興趣的是這個士子。

這些年,經過趙昆的從旁指導,太醫院的技術不斷革新。

如今,太醫院已經能夠自治羊腸線進行傷口縫合。

叔孫通這種外傷,看著可怕,但也不像以往一樣無法醫治。

「備車,去太醫院!」趙昆道。

蕭何等人看向趙昆,不明白他此時去太醫院做什么。

趙昆也沒有多做解釋。

叔孫通剛被搶救回來,如今陷入術后的昏迷期。

何況,在蕭何等人眼中,叔孫通此人或許氣節不錯,但能力也就那樣了。

畢竟來咸陽之后,淪落到為張揚府上記賬的人,恐怕才學有限。

陛下去探望他,根本沒有任何必要。

趙昆當然知道蕭何等人的想法,但也沒多作解釋。

叔孫通被逼自戕的事情,不到兩個時辰,便已經傳遍了整個咸陽城。

即便再不講理的人,聽說事情的經過互毆,都會一口咬定,是張揚故意污蔑叔孫通的。

什么?

你說張揚是張籍的孫子,張廷尉當了一輩子的官,在民間聲譽還不錯,他的孫子,怎么可能無故污蔑人?

再說,一介寒門士子,有什么值得他污蔑的。

每當有人提出這個疑問時,就會有熱心人主動給他們解釋。

這些解釋各有不同。

有些說張揚嫉妒叔孫通才學,所以

才污蔑他。

有些說張揚也是受人蒙蔽,其實真正偷食的人,就是那個向他告發的下人。

還有人說張揚十分討厭寒門士子,他認為普通百姓不配讀書識字,不配進入朝堂。

最后這種說法經過口口相傳,很快就成了唯一的解釋。

聽說過這件事情的咸陽民眾,無一不對張揚破口大罵。

經過趙昆這些年的努力,所有人都逐漸意識到,讀書識字的重要性。

然而,張揚居然不想讓他們走這條道路?

如今天下太平,隨軍出征建功立業的機會越來越少。

陛下仁慈,重用寒門士子。

他們是沒有戲了,但如今的咸陽城,哪家不希望自家的娃讀書識字,然后去追隨陛下?

張揚身無官職,不過是張籍之孫,對寒門士子這么有成見。

若以后讓他這種人進入朝堂,普通百姓還有什么盼頭?

與他形成明顯反差的,便是二世皇帝。

二世皇帝每天那么忙碌,再加上遠征軍已經抵達戰場,他有很多的事需要做,但出了這檔子事后,還在百忙之中抽空去太醫院探望受傷的叔孫通,并且承諾為其討一個公道。

兩相對比之下,更讓人覺得張揚真不是東西。

夜晚,張籍府上。

張籍跪坐于桉幾后面,看著匍匐在地上的陳安。

「怎么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下午咸陽城中的風波,讓張籍也有些心驚。

為官多年,張籍怎么會不明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

但悠悠眾口,根本防無可防。

消息傳播得太快了。

張籍還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幾個時辰的時間,張揚便被千夫所指,不知被人罵了多少次。

他本便是被推出的一個無關緊要的棋子,背負一些罵名倒也沒什么。

可偏偏事情還被搞砸了。

這算是標準的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人,讓張籍如何不氣。

陳安不敢爭辯,只是低著頭,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說了出來。

「那士子或許是個意外,但下午發生的事,卻是有人在背后推動。」

平復下心情,張籍開始分析自己面臨的局面。

不用說,那引導民意的一方,自然是趙昆。

「老夫雖是迫于無奈,但皇帝所行之事,損害的又非老夫一人。」

張籍捻著胡須,下定了決心。

「新朝勢大,非我們可以單獨抗衡。稍后,你去聯系其他勛貴,就說老夫有要事與他們商量。」

陳安點頭領命。

張籍接著問道:「揚兒在做什么?」

「張揚少爺被嚇壞了,回府后就閉門不出,已經兩頓未食了。」陳安直接說道。

「哼,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張籍怒其不爭的罵了一句,又道:「今日之事,陛下對老夫應有一些懷疑了,明日,你讓揚兒來府上一趟!」

「老爺是想?」陳安問道。

「與其被陛下猜忌,不如直接把這件事情的調子定下來,然后揭過,只是,要委屈一下揚兒了。」

張籍為官數十年,歷經三朝,這些事情看的極為通透。

他知道趙昆已經懷疑自己,但沒有確鑿的證據。

與其讓他猜忌,不如直接推張揚出來,將一切罪行認下。

如此,這件事情便可以干脆揭過了。

第二天。

一大早,張籍府上中門大開。

這個異常的情況,自然引起了來往路人的好奇。

張籍這種三朝老臣,在大秦也算是一方權貴。

能夠讓他府上大開中門的情況,幾乎很少了。

站在街上,就能夠看到張府院子中跪著一個身影。

太陽剛剛升起,張府外就聚集了一大波人。

有眼尖的,已經認出了跪在那里的人,便是昨日當街逼得人剖腹的張揚。

不多時,須發皆白的張籍走了出來。

「孽子,你可知錯!」張籍指著張揚怒罵一聲。

張揚抬起頭,看了看張籍,一臉恍忽。

昨夜,他被張籍叫到府中。

張揚本以為張籍叫自己來,是要跟自己面授機宜,怎么處理自己惹出來的風波。

沒想到,他到了以后,連張籍的面都沒見到,便跪在這里。

一晚上下來,張揚整個人已經虛脫。

以張揚的智商,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什么阿爺要如此對待自己。

看著張揚一臉恍忽的模樣,張籍心中嘆了口氣。

陷害叔孫通之事,完全出自他的授意。

從始至終,張揚都不知情。

以至于到現在,他都沒有弄清楚發生什么事情。

就這種蠢貨,如果不是自己的孫子,張籍早就干脆拋棄了。

今天他大開中門,擺出一副當眾訓子的模樣,其實也是想將張揚保下。

「仗勢欺人,觸犯秦律,老夫今日便對你行家法,以儆效尤!」張籍語氣冰冷道。

看到這一幕,門外圍觀的眾人,雖然不敢喧嘩,但心里都是大聲叫好。

大秦以法治國。

秦律嚴苛,自商君以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觀念,深入人心。

尤其是大秦腹地,關中地區的老秦人,對律法尤其敬畏。

勛貴,理當以身作則。

所以,今日見張籍當眾懲罰張揚,圍觀者都是心服口服。

皇帝書房。

趙昆剛進,就看到陳平迎面走來。

「今日,咸陽城中出了一樁稀奇事。」陳平笑著道。

不等趙昆詢問,他便直接說道:「張籍將自家中門打開,宣稱張揚觸犯秦律,要對張揚行家法。」

「這老家伙倒是好算計!」趙昆笑了笑。

若沒有今天的這一出,他還不敢肯定昨天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意外。

但張籍今天這么大張旗鼓,明顯是心中有鬼。

不用說,昨天張揚污蔑叔孫通,肯定是他的計策。

今天張籍當眾訓子,并且將昨日的事情定性為觸犯秦律。

這樣,他就可以將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抽脫出去。

最重要的是,他還能在咸陽民眾面前刷一波好感。

一箭雙凋。

這番機變,不愧是歷經三朝,官職越做越大的人精。

但是,趙昆卻不想讓他如愿。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不想在這些人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精力。

張籍以為趙昆重視寒門,才侵害了勛貴們的利益。

這說明,他的格局實在是太小了。

其實,現如今的大秦,趙昆從未把任何人當做自己的對手。

他也從不認為,有誰配成為自己的對手。

張籍苦心竭慮,卻不知道自己在趙昆眼中,充其量就是一只聒噪的蒼蠅。

「讓蒙毅去張籍府上一趟,他想要和稀泥,未免想得太美了!」趙昆擺了擺手。

張籍指著張揚罵了足足半個時辰。

眼看張揚的身體已經忍不住打擺子了。

同時,門外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

張籍自覺差不多了。

他朝門口走去,打算對聚集在門外的眾人說幾句話,便結束這次作戲。

這時,門外的人群隱隱傳來一陣騷動,隨后迅速朝兩邊分開。

蒙毅雙手舉著一根荊條,走了進來。

他對張籍施了一禮,然后高聲說道:「陛下聽聞左廷尉當眾訓子,怕君憂思勞累,特遣我送來此物,幫左廷尉省些力氣。」

說著,蒙毅小心翼翼地將荊條遞給張籍。

張籍愣了一下,卻沒有接。

他看著蒙毅手中的荊條,太陽穴不住跳動,心中一片冰涼。

廉頗負荊請罪之后,荊條便被賦予了一些特殊的含義。

張籍在官場上廝混一生,自然不會以為陛下送自己荊條,真的是用來抽孫子的。

顯然,對方已經知道了昨天那件事情,是自己的布局。

陛下的意思很明顯。

老東西,昨天的事情是你做的,別演了,朕都知道了。

張籍也明白,這根荊條是趙昆給他的一個機會。

若他愿意就此罷休,那便讓張揚去太醫院向叔孫通負荊請罪。

到時候,陛下便既往不咎,當這件事情從沒發生過。

張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不過眨眼的時間,他心里念頭百轉。

只見他雙手接過荊條,朝著皇宮方向遙遙施了一禮。

「陛下仁慈,還體諒老夫年老體衰。

不過,這家法卻是不必了,在我大秦,任何人不可隨意動用私刑。」

蒙毅聽到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他從這話中,聽出張籍的不妥協之意。

去讓張揚負荊請罪,那就是把柄落在了陛下手里。

所以,為了不落把柄,張籍選擇了獻祭自己的親孫子。

這波啊!

這波叫做獻祭!

「張揚觸犯秦律,按律當徙五百里。吾這邊將其交送有司,依律定罪!」

蒙毅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張籍把鍋全部扣在張揚頭上,哪怕是陛下也不能說什么。

他深深看了一眼張籍,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

這時,陳安來到張籍身邊。

「老爺,東陵侯到了。」陳安小聲道。

張籍點了點頭,看都不看已經跪昏過去的張揚,朝正屋走去。

進了里屋,便看到身材干瘦的東陵侯召平,跪坐在桉幾前。

「陛下年輕,行事不知輕重。有些時候,卻需要我們這些老東西來勸諫他,今日找東陵侯親來,便是商量此事。」

張籍跪坐在召平對面,直接開口說道。

召平笑了笑,道:「我已聯系一些故交老友,均是才高之士,不日便能趕來咸陽,見到他們,陛下的心思,自然就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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