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手握幾百斤火藥,克雷安前所未有的膨脹。
他剛才已經問過了梁吉,這些火藥威力極大。
大秦那邊不過兩千多人而已,就算他們再強,也是血肉之軀。
在火藥面前,根本不足為懼。
克雷安心里已經開始幻想,自己依靠區區三百人,戰勝兩千多秦軍的場景了。
這個戰績,一定會成為傳說。
畢竟,秦軍的強大,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傳說。
馬車再次狂奔,只是這次,梁吉與烏羅等人不再有特權,也被關進了簡易馬車的囚籠里。
“梁師父,我們能”烏羅聲音顫抖著問道。
迦太基人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要去與大秦軍隊硬碰硬。
梁吉之前給迦太基人挖的坑,烏羅是知道的。
這種情況下,他自然生出了逃出生天的期望。
梁吉嘆了口氣,看向烏羅。
黑夜中,梁吉的一雙眸子亮閃閃的。
在他的注視下,烏羅不由羞愧地低下了頭。
梁吉伸手摸了摸烏羅的頭頂,沒有說話。
雖然才被擄來幾天。
但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梁吉知道,克雷安與劉成二人,都是梟雄人物。
這種人,做事滴水不漏。
雙方戰起,他們對自己這些人一定會有管制措施,又怎么可能給機會?
烏羅這孩子,梁吉還算比較了解。
他是真的膽小。
下午在荒村祠堂中,劉成不斷殺人,已經把他的膽子給嚇破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依舊沒揭穿自己,沒丟了老秦人的臉。
如今,但凡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自然想要爭取。
他還年輕,今年才剛滿二十,原本還有大好的年華。
當初陛下曾說,再給烏羅二十年的時間,他便能夠成為科學院下一代扛鼎人物。
這時,旁邊一人不屑的道:“汝等出自咸陽科學院,深受陛下器重。想不到君恩浩蕩之下,養出的盡是白眼狼!唾!”
一口濃痰噴到了梁吉臉上,立刻引起隨他一起被擄來的那些人的憤怒。
然而,梁吉只是苦笑一聲。
他朝對方拱了拱手,神情落寞,沒有言語。
那人看著梁吉這番模樣,臉上更是不齒。
馬車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足十里的地方,說遠不遠。
全力狂奔之下,不到兩刻鐘,便已經遠遠看到了藏風谷所在的山口。
“停!”
領頭的劉成突然大喝一聲。
十個月以來,劉成一直都跟迦太基人一起行動,在這個隊伍里面,也豎起了不俗的威望。
用大秦的話說,克雷安是文臣。
他十分清楚自己在軍事方面并沒多少才能,因此也默認了劉成的這個舉動。
不愧是靠武力立國的迦太基人,這三百人均是精銳之士,至少能夠做到令行禁止。
“劉將軍,怎么了?”克雷安問道。
劉成皺著眉頭,沒有立刻回答克雷安的問話,而是抬頭看向距離他們不到半里的藏風谷。
這個時候,克雷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山坡上黑壓壓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可是,正因為如此,克雷安才覺得不對勁。
這里就是他和本都王國約定的接應地點。
這里本該埋伏著萬人的騎兵。
而且,剛剛他們在遠處便聽到了這邊的廝殺聲。
可現在為什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黑暗中,前面的山坡如同一只張著血盆大口,隨時都準備擇人而噬的怪獸一般。
克雷安莫名地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剛才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克雷安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不一會兒,他心底一驚,猛然抬起頭來。
卻發現。
四面八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圍上來一群黑甲騎兵。
仔細看去,他們坐下的馬匹,四蹄都包著一層棉布。
正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夠悄無聲息地完成對他們的包圍。
直到完成對這伙人的包圍,姜潮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什么迦太基人沒選擇迂回逃跑,反而悶頭朝這邊趕來。
抬頭看向包圍圈中,被壓縮成一個圓心的三百余人
姜潮不由皺了皺眉頭。
之前他們雖然探明了犯下此事的是迦太基人,但一直沒有確定對方的數量。
一見之下,即便是姜潮,也不由眼皮一顫。
此處的異族,居然有足足三百人。
這三百人入秦,或許就如同一滴水滴入大海一般不起眼。
但絕對是黑冰臺重大的失誤。
看到躲在重重保護中的那個高壯漢子,姜潮眼神不由冷了下來。
劉成。
這個南洋巨寇,姜潮當然不會不知道。
只是,他沒有想到。
劉成居然沒有死在南洋,還偷偷潛回了大秦。
視線再往后看,當姜潮看到被迦太基人團團圍住的馬車時,更是怒不可遏。
在大秦被視若珍寶的那些科學院人才,居然就如囚犯一般,被鎖在簡陋的囚車中。
姜潮用點兵之法大概掃了一眼,心里頓時一片冰涼。
他分明記得,科學院被擄走的人不止這個數,如今居然只剩下不到六十。
這幾日,黑冰臺反復核算過,最終確定有一百零八位科學院人才被擄走。
此處只剩下這么點人,顯然,另外將近五十人,已經被迦太基人殺了。
姜潮胸口劇烈起伏了一番。
這個時候,就聽到包圍圈中,傳來一個呼喊聲。
“來者可是大統領姜潮?”
姜潮微微瞇著眼,看向說話的劉成。
他沒有回答。
劉成這種大盜,還沒資格跟他交流。
若非科學院的人才在對方手上,姜潮豈會投鼠忌器。
此時,眼前這三百人,早就被他亂劍砍死了。
“姜統領,今日既然被你追上,那我等也無話可說,做個交易如何?”
劉成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
秦軍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里,說明克雷安口中的援軍,已經被他們干掉了。
劉成縱橫大海,靠的可不僅僅是蠻力。
一旦情況有變,抽身就走,是他的行為準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種情況下,他絕對不會與對方正面硬剛的。
克雷安看了劉成一眼,沒有說話。
他也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劉成想說什么。
不過,克雷安和劉成的想法一樣。
若雙方擺開陣型,大干一場,克雷安或許不會慫。
畢竟,此處空曠無邊,最適合騎兵沖刺。
哪怕手段盡出,最后發現還不是秦軍的對手,他們大可以迂回逃跑。
然而,此刻陷入了秦軍的重重包圍中。
火藥再怎么厲害,在這種情況下,也束手無策。
本都王國的一萬騎兵沒出現,克雷安就知道對方是一個什么結果了。
眼前這些秦軍,能在一個時辰之內,解決掉五倍于自己數量的對手。
戰力如何,根本不用多說。
至少,這三百迦太基精銳,絕對不是對方的一合之敵。
見姜潮沒說話,劉成強壓下心中的怒意。
“姜統領,你我都是奉命行事,各為其主。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誰都不想看到。”
說到這里,劉成頓了頓,扭頭看向自己身邊馬車上的梁吉,隨后再次高聲道:“姜統領此行的首要目標,便是接梁副院長等人回去吧?
人,我可以做主給你,但還請統領放我等一條生路!”
“呵!”
姜潮冷笑一聲,上下打量著劉成。
那一雙滿含殺氣的眼睛,仿佛在尋找怎么在劉成身上下刀。
氣氛無比沉默,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等了半晌,姜潮終于發聲了。
“可!”
姜潮獰笑著說出一個字。
隨后擺了擺手,緊接著,包圍圈自動讓開一個缺口。
劉成臉色依舊十分凝重。
姜潮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劉成還是主動說道:“梁副院長等人,須送我等到藏風谷。”
姜潮不屑冷笑,微微瞇起了眼睛。
迦太基人離開的時候,將馬車圍在中間。
這種陣型,他的人自然不能下手。
誰都不知道,姜潮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其實,換誰在這種情況下,都必然為難。
投鼠忌器之下,確實沒什么能做的,似乎只能按照劉成的要求來。
這個時候,梁吉所在的馬車,來到缺口處。
梁吉坐在馬車中,對著姜潮拱手行禮。
“姜統領,麻煩替我向陛下告罪,我將火藥配方交給了迦太基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愣地看向梁吉,不明白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劉成和克雷安對視一眼,面露喜色。
十個月的籌謀,但凡有一絲可能,兩人都不愿放棄。
梁吉這句話,在他們看來,無疑是投誠的表現。
想想也是,畢竟他獻出火藥配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到時候,哪怕劉成真的將他放回大秦,也是難逃死。
再者,所有人都清楚,如果真到達藏風谷,劉成不可能安穩放他們離開。
梁吉還不如表明態度,到時候也能跟著他們離開這里。
總算有個意外之喜了。
劉成和克雷安相視一笑。
姜潮微微一愣,深深看了眼梁吉,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
作為監察機構的大統領,姜潮對科學院核心成員了若指掌。
如今科學院分之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龐大。
人一多,爭權奪利的事情自然也就出現了。
這些核心成員,或許利益訴求不同,可姜潮敢保證,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大秦堅定的擁護者。
梁吉會叛變?
這種話,哪怕梁吉親口說出來,姜潮也不信。
而且,剛才梁吉說話的時候,眼中的神色騙不了人。
他眼神無比坦然,根本不是一個叛逃者會有的眼神。
反而,更像是一名慷慨赴死之人。
梁吉已經有了死志?
此時,姜潮腦海中回憶著梁吉的資料。
這位大秦科學院核心成員,新成立的民科院副院長,自小出身貧寒。
他祖上三代,全都是匠人。
到了梁吉這一代,因為其父親在治水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被招入將作少府。
梁吉十三歲入將作少府,二十一歲成為一名小頭領。
參加過修筑長城,阿房宮以及修筑馳道等工事。
他是科學院成立之前,將作少府唯一一名沒有犯過錯誤的匠人。
趙昆改組軍工廠為科學院后,梁吉在科學院,任勞任怨。
靠著踏實穩重,在科學院內一步步走上高位。
在科學院那些核心成員中,梁吉因為性格內向,不善言語,算是存在感最弱的一一個。
可姜潮從趙昆口中,不止一次聽過梁吉的名字。
對于趙昆的了解,姜潮無出其右。
所以,他明白趙昆對梁吉的欣賞。
科學院眾人中,梁吉是除了公輸仇和李慕之外,被趙昆單獨召見最多的臣子。
正因為這樣,姜潮才知道,梁吉對趙昆到底有多崇拜。
這樣的人會背叛大秦,背叛陛下?
開什么玩笑!
恐怕,梁吉所想更多的,是如何在這次事件中,維護大秦與陛下的尊嚴。
在梁吉心中,自己等人被俘,這不僅僅是他們這群人的恥辱。
更是大秦的奇恥大辱,是陛下的奇恥大辱。
自始皇一統六合,不知道多少年了,秦人在異族面前,從未經歷過如此欺凌。
這樣的恥辱,只能有用鮮血才能洗刷。
自從被俘,梁吉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劉成和迦太基人必須死,而且,必須死在自己手中。
唯有如此,才能夠告訴那些心懷叵測的異族。
秦人,絕不受辱。
姜潮明白了梁吉的心思。
雖然他不知道梁吉打算怎么做,但梁吉剛剛那番話中的意思說得明白。
想必,他馬上就要動手了。
姜潮一臉悲痛。
此刻,他恨不得率兵沖上去,不管不顧的大戰一場。
但他知道,不能!
不能這么做!
這是屬于梁吉那些人的榮耀。
馬車車輪壓在草坪上的聲音,十分輕柔。
一行人走得極慢,劉成面容警惕,時不時朝后看去。
直到距離秦軍百步距離,梁吉突然笑道:“劉成,汝可知道,白磷燃點幾何?”
劉成一愣。
接著,他就看到梁吉將水囊撕開,狠狠扔到距離他最近的那個迦太基兵卒背著的火藥包上。
火藥包是在梁吉的指導下做的,外面用油布隔絕一層生石灰。
生石灰遇水會發熱,在幾個呼吸之內產生的熱量,足以達到火藥中混雜的白磷的燃點。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赳赳老秦,還我河山.”
一片混亂中,梁吉輕輕唱了起來。
這時候,其他馬車中的科學院之人也反應過來。
很快,慷慨激昂的歌聲,響徹天際。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連不斷響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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