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嬴政回到行宮后,藍田大營的騎兵便開始調動。
這些騎兵本是守衛藍田兵造的,但情況特殊,只能另調他用。
按照嬴政的旨意,先由王賁領一萬騎兵奔赴冀縣,再由內史騰、馬興,領五萬軍隊鞏固防線。
這五萬軍隊也是臨時征調的郡縣兵,雖然戰斗力不比常備軍隊,但實力依舊不容小覷。
畢竟秦國采用的是耕戰制度,基本上全民皆兵。
此時,趙昆正躺在院中的搖椅上,思考下一步計劃。
門外傳來急促的吶喊聲,趙昆扭頭望去,卻見王離氣喘吁吁的沖來,口中吶喊著:“不好了!”
嗯頻陽城郊外。
當得知小陳就是陳平后,趙昆立刻對“阿信”展開了一系列的盤問,最終得知,他們就是自己認知的那兩個人。
心中驚喜交加的同時,他決定好好慶祝一番。
畢竟這兩個人可是西漢的開國功臣。
毫不夸張的說,若沒有他們,就沒有后來的劉邦,沒有后來的劉邦,也就沒有大漢王朝,沒有大漢,就更別提三國……
由此可見,歷史已經站在了自己這邊。
趙昆對此感到非常興奮,于是就將王離滿心期待的特別晚宴,變成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狩獵。
這讓王離差點自閉。
不過王雅卻很開心,因為她是第一次參加狩獵。
午后,一行人走在進山的旅途中,王雅興奮地手舞足蹈,騎著馬來回馳騁。
而王離則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始終跟在趙昆身邊,這樣一來,藍雨菲就不得不多照顧著王雅。
難得的好天氣,讓人精神抖擻。
趙昆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出來溜達了。
這段時間,他不是在訓練新軍,就是在坐牢,想計劃。
如今看著沿途的景色,心情尤為舒暢。
雖然他出身皇族,但狩獵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參加。
所以跟王雅一樣,他也興奮不已。
但聽吳誠說,狩獵不需要他親自上場,只需坐享其成。
因為貴族的狩獵,與獵人狩獵不一樣。
貴族講究的是“圍”字。
也就是護衛和獵犬將獵物圍起來,然后追捕獵物,沒有貴族親自上場的道理。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覺得這次狩獵活動,很有意義。
當然,王離除外。
“老板著個臉干嘛?給我甩臉色看啊?”
趙昆看了眼前方的王雅,扭頭朝王離問。
王離哼了一聲,低頭躲過攔路的樹枝,不滿的說:“早知道公子如此不講信用,我就不求你了。”
“與其來這山里狩獵,我還不如在家解算術題呢!”
“就知道算術題!”
趙昆白了王離一眼,皺眉道:“你這樣下去,以后怎么跟雨菲相處?”
“那我讓你幫忙,你也沒幫我啊!”王離有些不服的嘀咕道:“都說了幫她準備特別的晚宴……”
“誰說我沒幫忙呢?”
趙昆斜了眼王離,道:“你以為今天只是狩獵嗎?”
“不是狩獵又是什么?”王離歪頭,有些不解。
“狩獵只是其次,主要為了促進你們的感情。”趙昆裝出高深莫測的道:“我問你,作為軍中將領,以后征戰四方,會不會遇到各種狀況?”
“會!”
王離點了點頭,道:“我之前測量過各種地形的數據,就是為以后做準備。”
“既然如此,那你有沒有想過軍隊在雪地,該如何處理?”
“公子的意思是,讓我將軍隊拉到山里來記錄大雪封山下的行軍數據?”
“記錄數據是其次,主要是利用地形,為自己創造條件!”
趙昆給了王離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容,道:“愛情跟打仗是一樣的,要用心琢磨,才能攻略未來。”
“這……”
聽到這話,王離臉頰微微一紅,旋即朝趙昆拱手一禮:“多謝公子教誨。”
趙昆笑著微微頷首,又繼續忽悠:“女人想要的特別,其實很簡單,只要你展現出別人沒有的東西,她滿眼都會是你。”
“啊?”王離有些發懵。
“剛不是說了嗎?要善于利用地形。”
趙昆看著王離,正色道:“山中的天氣多變,很容易出現狀況,你作為藍雨菲的未婚夫,在她出現狀況的時候,果斷站出來,順利解決狀況,你說,她會不會對你另眼相看?”
“公子教訓的是!!”
王離總算明白了趙昆的“良苦用心”,先是恍然大悟,然后還有些疑惑的問:“那要出現什么狀況,我才去解決啊?”
趙昆聞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搖頭嘆息了一句:“生活處處是學問,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啊!”
“還請公子賜教。”王離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趙昆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好笑,嘴上卻若有所思的道:“如今天寒地凍,食物最容易出現問題,你可以先從哪種獵物比較好吃入手?”
“這……”
王離懵逼:“這又是為何?”
“你想啊!女人在什么時候最脆弱?肯定是在肚子餓的時候!”
趙昆一臉嚴肅的看著王離道:“倘若你在她最餓的時候,送上最好吃的獵物,你說她會不會感動得眼淚嘩啦啦的直流?”
“這么夸張?”
“你不懂……,女人的內心,其實很脆弱的!”
眼見趙昆說得煞有介事,王離腦中不由浮現出藍雨菲將他按在地上暴揍的畫面,心說這脆弱嗎?
不過,公子能有什么壞心眼呢?
想了想,他便朝趙昆拱手道:“公子稍等,我這就去獵幾只野物回來。”
“去吧!記得注意安全。”
趙昆捋了捋他沒有的胡須,笑著點了點頭。
王離興高采烈的策馬揚鞭,很快脫離了隊伍。
目送王離遠去,韓信和陳平互相對視,眼中皆露出古怪的神色。
這時,趙昆彎身躲過了樹枝,轉頭朝吳誠道:“老吳,之前聽你說,這山中野雞很多?那除了野雞外,還有其他的獵物嗎?”
“回公子,其他的獵物也有,但平日里并不多見。”吳誠策馬上前,與趙昆的馬并列,然后朝他介紹道:“不過好在下雪,獵物很容易被發現。”
趙昆點了點頭,想著能獵一頭鹿就好了。他喜歡吃鹿肉,這件事連嬴政都知道。
上次他吃光了瓊瑤殿的鹿肉,嬴政還特意帶著蒙毅去了趟上林苑,專門幫他獵了幾頭鹿。
不過,因為他總是坑嬴政,使得嬴政的鹿肉終究沒送出去。
然而,就在他想著怎么獵鹿的時候,一個不慎,被樹枝刮破了身上的毯子,于是朝吳誠問:“這件毯子是你給我帶回來的吧,怎么看樣式,不像中原的產物?”
“公子身上的不是毯子,是狼皮!”
吳誠笑著看向趙昆,解釋道。
“狼皮?”趙昆嚇了一跳,心說這可是草原殺手啊。
吳誠仔細看了看,然后確定的道:“這確實是狼皮,我從匈奴人手中買的。”
“匈奴人?”
趙昆愣了愣,有些疑惑的問:“匈奴人不是將狼視為圖騰嗎?他們還殺狼?”
“草原上的環境,適者生存,他們崇拜的是狼性,并非狼本身。”
吳誠笑著搖頭道:“當狼威脅他們生命的時候,狼只是一頭畜生罷了。”
聽到這話,趙昆恍然大悟,覺得匈奴的秉性,果真彪悍。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將匈奴推向頂峰的冒頓。
說起冒頓,這絕對是一個狠人。
他的經歷跟始皇帝很類似,成長也是非常傳奇。可惜始皇帝死得太早,沒有跟他較量一番。
想到這里,趙昆看了看身上的狼皮,還別說,真不怪他看走眼,這狼皮光滑黑亮,皮毛雜而不亂,質地柔軟,一看就是一頭聰明且又懂得保養的狼。
“這么好的狼皮,可惜破了個洞。”
趙昆看著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
吳誠笑著說道:“公子若喜歡,等會兒我給您獵幾頭狼,扒皮做成大衣。”
“這山里也有狼?”趙昆面露詫異。
“不僅有狼,還有狐貍!”
“狐貍……”
趙昆呢喃了一句,抬頭望向前方。
這時,馬蹄聲傳來,周圍樹枝上的積雪“簌簌”的落下。
只見王離回來了,看樣子收獲頗豐。
燕山下流淌著湍流不息的河水。
此河名為潮河,乃是孕育匈奴族的母河之一。
在燕山的一處山坳中,有成千上萬頂帳篷,這些帳篷背風而建,小的方圓幾米,大的十幾米。
所有的帳篷連起來,就是一處巨大的營地。
整個營地中間,有個金色的帳篷,而在金色帳篷的邊緣,還有一面狼頭旗幟,迎風招展。
此時,營帳內,燃燒著風干的牛糞火堆,散發出一陣陣怪異的味道。
但里面的人渾然不覺,熟練的煮著羊肉湯,啃著羊骨頭。
“給獵驕靡盛碗肉湯,暖暖身!”
坐在主位的魁梧男子,朝奴仆打了個手勢,一碗熱騰騰的肉湯就送到了他右手邊的少年面前。
而這魁梧男子,便是新上任的匈奴單于,冒頓。
此刻,在他的左手邊,還有一位同樣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拿小刀割食面前的羊肉。
眼見冒頓招呼奴仆盛湯,他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冒頓說道:“大單于,阿部魯朝秦國方向逃了,我們要不要繼續追擊?”
冒頓瞥了眼說話男子,慢慢轉動手中的鋒利小刀,沉沉的道:“孤狼再勇,也抵不過群狼,何須在意?”
“那東胡王派人來索要馬匹牛羊,我們還繼續給嗎?”
“給!”
冒頓想都沒想的說了一個字。
這時,坐在冒頓右下位置的光頭大漢,擦了擦嘴角的油漬,皺眉問道:“可是現在大雪封山,我們給了他們牛羊馬匹,又如何過冬?”
說話之人是匈奴的左賢王,控制著匈奴東部草原,正好與東胡接壤,也是直面東胡的部落。
在他的話剛說完,匈奴其他小單于,也紛紛發表了自己的意見,然后同時望向主位的大單于冒頓。
和他們相比,冒頓的身材有些瘦弱,皮膚也相對粗糙。
這位大單于,從小便被送到了大月氏做人質,好不容易逃回來,老單于還要殺掉他,立小兒子阿布魯為太子,于是忍無可忍的他,最終做出了殺父奪位的決定。
可能是從小就懂得取舍,所以他有著難以想象的判斷力,以及狠辣。
眼見左賢王帶頭質問自己,他如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左賢王,看得后者頭皮發麻,不由低頭表示誠服。
而其余眾人,也在他的目光之下,瑟瑟發抖。
就在前不久,冒頓就做了一次狠辣的決定,凡是他的箭所射的目標,有人敢不射,就殺了他。
剛開始,他射了自己的愛馬,只要敢不跟他射,他立刻殺了對方。
后來,他射了自己的愛妻,也是同樣如此。
最后論到老單于,那些人毫不猶豫的射死了他。
就如此,冒頓很快收攏了大部分匈奴部落。
雖然還有少部分受東胡庇佑的部落,沒有臣服,但只是時間問題。
眼見眾人沒有再出言,冒頓又淡淡的說了一句:“給他,他想要什么,都給他!”
“那我們.....”
左賢王的話還沒說完,坐在一旁的獵驕靡忽然道:“大大,我們之前不是給了很多牛羊嗎?現在又給,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們好欺負的!”
“對啊!我部兒郎寧愿戰死,也不愿窩在帳篷里凍死,餓死!”聽到獵驕靡發話,左賢王立刻鼓起勇氣附和道。
面對左賢王的附和,冒頓并沒在意,而是轉頭望向獵驕靡:“獵驕靡,大大談事的時候,不要胡亂擦嘴,知道嗎?”
獵驕靡本是烏孫王難兜的兒子,后來大月氏攻打烏孫,使其滅國,他也被抓到了匈奴。
再后來,又遇上了冒頓,冒頓就收養了他,并帶他逃回了匈奴。
如今冒頓待他如己出,他也很尊敬冒頓。
所以,聽到冒頓的話,獵驕靡立刻閉上了嘴,乖巧的點了點頭。
沉默了一會,冒頓再次望向左賢王,沉聲說道:“你身上的傷和你部落的兒郎,沒有一個懦夫,這一點長生天可以見證!”
說著,又環視眾人,道:“東部的悍勇,是狼頭旗最好的證明。”
聽到這話,原本滿是怨念的左賢王,頓時眉開眼笑,畢竟大單于當面夸人,很是難得,再不識抬舉,恐怕只有自找死路。
“敬愛的大單于,請恕我剛才冒犯了您,只是這樣下去,東胡王的野心會再次膨脹,我們也會變得越發艱難。”左賢王朝冒頓恭敬的施了一禮,苦著臉道:“而且,大秦已經修筑了長城,我們也無法南下牧馬,這樣下去,部落的日子很苦啊!”
“左賢王的考慮,我不是不知道,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東胡王現在正與秦國開戰,若我們這邊不服從他,他肯定會調轉回來,對付我們。”
冒頓說著,從自己位置上站了起來,然后走到火爐邊,用鐵釬捅了捅火渣,繼續道:“就像這火爐一樣,若沒有等它燃盡,就添加新柴,只會讓它燒得更旺。“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望向火爐,若有所思。
片刻,左賢王又道:“大單于的意思是,讓東胡與秦國兩敗俱傷,我們再趁機剿滅他們?”
“呵呵!”
冒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我勇敢的左賢王,東胡王不過是一只愚蠢且貪婪的老狼而已,貪婪使他強大,也使他盲目,放松警惕;
只要我們繼續支持他,他就有野心與秦國作戰,但秦國可不是好惹的,所以他注定失敗,而當他失敗之時,就是他的死期!”
“這......”
左賢王啞然。
冒頓又繼續道:“現在我們盡管滿足他索要的一切,等東胡的兒郎損失殆盡,我們會將失去的都拿回來!”
“而在此之前,只要我的部落有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你們的部落忍凍挨餓!”
冒頓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左賢王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畢竟冒頓狡猾得像狐貍,他根本找不出理由反駁。
大概又沉默了一刻,那名玩小刀的魁梧男子,皺眉問道:“既然大單于有了對付東胡的策略,那大月氏又如何應對?”
這人乃是如今的右賢王,也是冒頓的另一個弟弟。
大月氏與匈奴有世仇,所以相比東胡,右賢王更關心冒頓對大月氏的態度。
只見冒頓眼中閃過一縷精光,轉瞬即逝,然后冷冷的道:“大月氏暫時用不著我們操心,先留給秦國對付。”
“等我們收拾了東胡,下一個便會輪到他們!”
他的語氣寒意森然,使得帳篷內的人只感覺氣溫陡降。
也沒人再敢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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