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欲哭無淚,后悔不已。
但再后悔也沒用,就像王賁說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緩了緩情緒,嬴政神情復雜的望向趙昆,嘆息道:“昆兒啊!造反非一日之功,大秦雖然內憂外患,但實力不容小覷;
所以咱們得做好充足的準備才行!”
“嗯,義父說得有禮!”
趙昆聞言,點頭表示認可。
嬴政瞥了眼王賁,又接著道:“那義父問你,我們現在缺錢少糧該怎么辦?”
王賁心里翻了個白眼,暗道陛下真會來事。
但嬴政不這么認為,他覺得自己堂堂大秦皇帝都表露反意了,趙昆不來點干貨,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卻見趙昆嘿嘿一笑,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張圖紙,緩緩打開。
嬴政和王賁起身前去查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地圖。
地圖最頂端,有頻陽縣三個小篆。
“這……這是你畫的?”
王賁驚訝的問道。
“那當然啊!這是我根據頻陽縣縣志,以及實地考察,畫出來的勢力分布圖。”
趙昆揚起下巴,微微一笑。
作為服裝專業的設計師,畫個地圖算什么?要是有時間,弄個沙盤,都不是難事。
當然,沙盤就沒必要了,畢竟不是行軍打仗。
不過就這地圖,還是震撼到了王賁,因為趙昆采用的是線型畫法,將頻陽的山川,流水,城鄉村落,以及方位都畫了出來。
要是行軍打仗,用這種地圖,肯定事半功倍。
作為一軍統帥,王賁自然明白這地圖的價值,不過相比于地圖的價值,他更好奇趙昆說的勢力分布。
與他有些同樣好奇的,還有嬴政,卻聽嬴政皺眉問道:“我兒為何要弄這勢力分布圖?”
“自然是為了更好的掌控頻陽。”
嬴政:“………”
王賁:“………”
“其實前幾天義父問我如何攻略頻陽,我對義父有些隱瞞,只說了吳誠,沒說其他,主要是這計劃還沒完善。”
“那現在完善了?”
“八九不離十了!”
趙昆點了點頭,然后望向嬴政:“義父剛才問我錢糧之事,正好可以打著我的計劃,一起進行!”
嬴政眼皮一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好奇心驅使下,他還是忍不住問:“如何進行?”
“咱們就算從始皇帝手中得到頻陽,想要徹底掌控頻陽,基本不可能,所以我計劃,來一次人口普查!”
“人口普查?”
嬴政和王賁聞言,互相對視,滿臉疑惑。
趙昆笑著指了指地圖,道:“你們看這,頻陽的勢力分布圖,除了王,李,嚴三大家族,還有劉,陳,藍十多個家族;
這些家族雖然勢力不如三大家族,但影響的范圍卻不小!”
“我想始皇帝當初將封地賜給王家的時候,應該留了一手,不然如此多家族,怎會擠在小小的頻陽。”
“這……”
聽到這話,嬴政和王賁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
畢竟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被當面說出來,還是很尷尬的。
不過兩人都是老油條,對此也只是尷尬了一瞬,就恢復了平靜。
“那你的計劃與這些家族有關?”
嬴政皺眉追問。
趙昆搖頭解釋:“我之所以列出這些家族,是因為他們中可能有始皇帝的親信。”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執著于拿下頻陽?”
“此前,我已經說了,頻陽距離咸陽不遠,且物產資源豐富,在這里起事,更容易拿下咸陽!”
王賁:“所以人口普查是什么?”
“人口普查就是將頻陽的人口數量,結構分部等情況調查一遍。”
“調查這些有什么用?”
趙昆:“為了更全面的了解頻陽,改造頻陽!”
王賁:“………”
嬴政:“………”
“現在羅列出的這些家族,雖然我不知道誰是始皇帝的親信,但本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原則,我準備將他們統統做掉!”
嘶……
聽到這話,嬴政和王賁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家伙!
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這小子的心夠狠啊!
“我兒別胡來!”
嬴政連忙勸阻:“你殺了他們,肯定會打草驚蛇,這樣始皇帝絕不可能放過你!”
“是啊公子!千萬別沖動!”
王賁急忙附和。
趙昆瞥了他們一眼,有些好笑的道:“誰說我要殺他們了?”
“那你剛才……”
嬴政一愣,有些不解。
趙昆擺手笑道:“我說做掉他們,并非是要殺人滅口,而是消弱他們。”
“消弱?”
王賁瞇眼:“公子的意思是,在他們身上打錢糧的主意?”
“不錯!”
趙昆點頭:“他們因為始皇帝的緣故,積累了無數的財富和糧食,但迫于始皇帝的任務,不得不低調行事;
但始皇帝死后,天下大亂,他們便猶如無根之萍,需要尋找新的靠山!”
話到這里,頓了頓,又道:“就算他們要找新靠山,也不可能找我們!”
“這又是為何?”
王賁面露疑惑。
趙昆意味深長的道:“因為我們的目標是整個頻陽的百姓!”
“他們是貴族,你覺得他們會跟百姓同流合污嗎?”
“這……”
王賁啞然,卻聽嬴政又皺眉問道:“為何我們的目標是頻陽的百姓?”
趙昆:“之前我也跟義父說過,群眾的力量非常可怕,我們要控制頻陽,便要在頻陽制造輿論,而輿論的關鍵,就在百姓。”
聽到輿論兩字,嬴政頓時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趙昆這小子是要煽動整個頻陽的百姓造反!
尼瑪!
若真是如此,那就有點可怕了。
六國余孽為什么掀不起風浪?不就是沒多少人追隨他們嗎?
秦法嚴苛,眾所周知,一人犯罪,全家連坐。
所以誰還敢輕易造反?
可趙昆掌握了頻陽,頻陽的律法,還不跟玩似的?
想到這里,嬴政和王賁對視一眼,試探著問:“你這樣做,就不怕始皇帝發現嗎?”
“義父,你怎么老愛忘事呢?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什么?”
“始皇帝會親手將頻陽送給我的!”
我擦!
陛下怎么可以這樣!
說好不反的,怎么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王賁聽到趙昆的話,腦子炸了。
嬴政一臉懵逼,心說自己根本沒答應這事好嘛!
不過,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卻聽趙昆又道:“若我猜得不錯,大秦最近應該遇到了麻煩,所以正缺錢缺糧。”
我尼瑪!
你小子是妖孽嗎?
這都能猜到?
嬴政回過神來,一臉詫異的看著趙昆:“我兒此話何意?”
“義父之前不是說錢糧嗎?我有紅薯和土豆,根本不用操心糧食問題,至于錢的方面,也不用操心,因為一切都在計劃中。”
“土豆是何物?”
趙昆笑著從懷里摸出一土豆遞給嬴政:“這個就是土豆!”
嬴政接過土豆仔細打量,發現又不是大秦的農作物,心說這小子手里果然有很多好東西。
一想到這,他就想起了李斯那個蠢貨!
要不是李斯,這些好東西都是他的!
“這土豆,畝產量如何啊?”
“大概每畝一百石左右!”
“什么!?”
嬴政心頭一驚,連帶著拿土豆的手都有些不穩,王賁急忙扶住他,同時接住土豆。
好家伙!
原來這土豆畝產量如此之高!
當初自己吃的時候,可一點也沒在意啊!
現在想起來,自己跟李斯一樣,是個蠢貨!
王賁暗嘆了口氣,然后神色復雜的望向嬴政,后者定了定心神,轉頭望向趙昆:“我兒有如此神物,可有育種?”
“自然是有的!”
趙昆點頭。
嬴政長舒了一口氣,他真怕趙昆像對待紅薯一樣對待土豆。
不過,問題依舊存在,他缺錢缺糧,是急需。
而土豆和紅薯雖然高產,只能代表未來,并不能解決現有的問題。
遲疑了一瞬,好奇的問:“這土豆和紅薯沒個幾年,成不了大氣候,你又如何解決糧食短缺問題?”
“剛剛我說了啊!”
趙昆咧嘴一笑:“我既然選擇了頻陽的百姓,那就得舍棄頻陽的家族,所以消弱他們,勢在必行!”
“如何消弱?”
“始皇帝缺糧,肯定會想辦法四處征糧,我們可利用這個機會,上山下鄉,開展人口普查,為以后輿論打基礎!”
轟——
嬴政聞言,宛若雷擊,整個身子都在隱隱有些顫抖!
我勒個槽啊!
朕的大秦莫非要亡于這小子之手嗎?
他沒想到趙昆會利用自己的政令,行如此詭異的計策!
這征糧雖然還沒徹底實施,但顯而易見的是,趙昆早已謀劃好了一切!
不行!
自己絕不能讓這小子得逞!
頻陽的糧食,不要也罷!
心中打定了主意,嬴政深深吸了口氣,追問道:“就算如此,你又怎么消弱那些家族?”
“義父別急,請聽我把話說完。”
趙昆笑著壓了壓手,然后接著道:“剛剛說的情況是始皇帝在頻陽征糧,可若他不在頻陽征糧,我們又該怎么辦?”
嬴政:“.........”
“始皇帝若不征糧,我們就主動獻糧!”
“如何獻糧?”
趙昆嘿嘿一笑,擠眉弄眼道:“義父難道忘了,六國余孽是如何制造輿論獲取民心的?“
嬴政下意識的瞥了眼王賁,皺眉道:“我兒是說他們利用異象蠱惑人心?”
“不錯!”
趙昆點了點頭,嘆道:“其實我們跟他們一樣,都需要利用人心。”
“不過!”說著,他話鋒一轉,接著道:“這次不是利用人心,而是幫他們獲得民心!”
“公子是打算用六國余孽的方式對付頻陽各大家族?”
王賁神色復雜的看了看嬴政,又看了看趙昆,沉沉的問道。
“通武侯不愧一軍統帥,看待問題,確實很透徹!”
趙昆笑著贊賞了一句,然后抬頭望向嬴政:“義父,無論是始皇帝征糧,還是接下來的送糧,你都要好好把握;
爭取在中間撈一筆!”
嬴政;“........”
王賁:“公子不覺得有點異想天開了嗎?糧食在各大家族手中,捐多少都是他們的自由,你又如何消弱他們?”
“捐多少確實是他們的自由,但我有辦法讓他們拼命的捐!”
“這怎么可能!”
王賁一臉詫異,嬴政也有些茫然。
卻聽趙昆笑道:“所有不可能的事,在事實面前,都將成為可能!”
嬴政:“那我兒準備如何做?”
趙昆:“義父,我之前給你講過,大秦的問題出在權力分享,但權力帶來的好處,不光有金錢,其實還有名聲!”
“名聲?”
“對!就是名聲!”
趙昆掃了兩人一眼,沉聲道:“大秦的所有貴族,基本上都衣食無憂,無論是老牌貴族,還是新星貴族,最在乎的其實是名聲!”
嬴政和王賁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一詞。
趙昆對人心,人性,人格的分析,已經到了很高的程度。
只要他照此發展下去,他們都感覺趙昆能成圣。
其實這并不是在胡說八道,因為趙昆的理念,都是兩千多年的積累。
這兩千多年,出過的圣人也有不少,把他們的思想總結,篩選,成圣不是難事。
“那我兒的意思是,利用名聲?”
沉吟片刻,嬴政又繼續追問。
趙昆點頭表示認同,然后接著道:“名聲是他們在乎的,那我們就給他們名聲;
凡是主動捐糧的家族,我們就懇請始皇帝為他們立碑,選在最顯眼的位置,誰捐得多,誰家的名字就排在最高!”
“碑不用立太久,二十年便可!”
嘶.......
聽到這話,嬴政和王賁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這太特么狠了!
他們瞬間明白了趙昆的計劃。
成也名聲,敗也名聲。
一旦這項計劃開始實施,那頻陽各大家族,不大出血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捐糧立碑,他們根本無法拒絕。
若是捐得少,那多年積累的名聲將毀于一旦,若是捐得多,那自己家族也將傷筋動骨。
這是一個陽謀,一個針對世家的陽謀。
世家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無論是帝國興衰,還是百姓死活,但不能不在乎名聲。
他們將名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這個捐糧立碑的效果,可想而知。
說真的,嬴政很心動,但想到被自己兒子牽著鼻子走,他就覺得有些不爽。
遲疑了一瞬,他又皺眉問道:“糧食你有辦法,那錢呢?你還有辦法嗎?”
“嘿嘿!”
趙昆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自然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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