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退無可退了。撏
望著從圍墻后不斷涌入工廠的身影,騎兵上尉杰緊咬牙關,哪怕冒著被流彈命中的風險也不肯將身體完全躲進掩體。
相比較裝備精良的風暴軍團,對面雖然人數不多,可單兵火力卻絲毫不遜色;不僅大量列裝了后裝步槍,霰彈槍以及步兵炮,甚至還有高精度,裝備著瞄準設備的線膛槍。
別說軍隊,這種武器哪怕在克洛維城也算上奢侈品,比總司令鐘愛的博爾尼——其實安森更喜歡的便宜的利奧波德——還要昂貴的高檔貨,是只有貴族外出打獵的時候才能看見的稀罕物。
嗯,你說為什么這種東西一個小小的騎兵上尉會知道,那就要追溯到杰森上尉當初在東部要塞搞走私買賣,被上頭抓了現行只能跑到鷹角城,投奔當時還是個征召兵團的風暴團時候的故事了……
雖然此前因為兵變克洛維城放開了武器禁令,但流通到民間的也只是最簡易的前裝步槍而已,能夠弄到步兵炮和線膛槍…這已經可以當做證據,證明襲擊工廠的“暴徒”里絕對有克洛維豪門的參與了!
“轟——轟——轟——!”
猛烈的炮火聲在街道中炸響,一顆顆實心彈不停的砸在工廠廠房的墻壁和大門上;雖然磚石加混凝土結構的墻壁根本不懼這種小口徑的步兵炮,可壓制性的炮火依舊能打斷掩體后士兵們反擊的頻率,讓敵人能更快速的靠近廠房。撏
加入風暴軍團以來頭一回,騎兵上尉有種“這次可能真要把命留下”的預感,哪怕他知道援軍肯定已經在來的路上,而且絕對不會輸給對面。
想到這里他就忍不住心底一陣煩悶,尤其是在感到“風暴軍團首次敗績”的罪名可能掛在自己頭上,就更加煩悶了:“該死的,那個技術顧問好沒好嗎,都已經半個小時了!”
“呃…好像還是沒好。”
被吼的衛兵表情也是相當的尷尬:“用威廉教授的話說,如果他快要成功了,我們立刻就能看到。”
“看到…什么叫立刻就能看到?”騎兵上尉完全不明白:“難不成他是在鼓搗什么特別的武器,比如能自動飛出去命中敵人,還可以爆炸的炮彈之類的?”
“長、長官,你說的那個東西早就已經有了,我們一般管它叫做火箭……”
“閉嘴!”撏
相較于郁悶的騎兵上尉,此時的威廉·戈特弗里德已經完全沉浸在了獲取新知識的喜悅之中,“愿望法則”的神秘詭異,正逐漸被他親手摘掉最后的面紗。
墻壁,黑板,屋頂…遍布整個房間的“鬼畫符”有的支離破碎,有的像是燃燒著一樣,有的多出了異樣的色彩,有的不斷扭曲,交融,變形…萬萬千千匯兌成為完整的整體,仿佛是某種擁有形體的活物。
身處如此詭異的房間中央,就連原本都不打算活下去的伊麗莎白也難掩內心的恐懼,只能靠全神貫注的工作來避免自己覺察到更多禁忌的知識;即便如此,她那偶爾瞥見威廉背影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待偏執的學者,更像是……
怪物。
“轟——!!!!”
工廠外的炮火震耳欲聾,渾然不覺的威廉凝視著眼前瘋狂變幻的符文,眼眸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彩。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撏
所謂“心想事成的愿望”,前提條件就必須是絕對不掩飾自己的內心,換而言之就是將自己的意識“融入”到法則之中,更進一步的話,領域之內許愿者的數量越多,法則本身的力量就越強大。
而咒法師的身軀只是空殼,法則領域才是本體…換句話說,對方的法則可以通過實現愿望,從而壯大自身。
許愿作為一種行為,主動權是完全掌握在許愿者手中的;只有當許愿者主動提出,法則領域才能擁有“是否實現”的權力,同樣也只有在愿望達成的瞬間,許愿者才會為了接受愿望,完全的放開自己的內心。
而“愿望次數有限”…限制完全掌握在咒法師本體手中,目的也很純粹,無限制的愿望會導致領域的主導權失衡。
咒法師的“魔法”本質是扭曲法則的體現,而被扭曲的法則當然不僅可以被領域主體控制,也可以為任何身處領域之中的某人所用,只要他完全掌握法則本身即可——所以咒法師之間的戰斗,才會是法則與法則的交鋒。
就如同安森·巴赫的“計劃法則”,只要掌握了最基本的邏輯,任何人都可以在他張開領域的時候嘗試滿足法則本身的條件,達成自己的目的——這和鉆木取火,利用水蒸氣驅動蒸汽核心沒有任何區別。
而馬基雅的法則領域,表現得卻像是個“特例”…但這世上不存在特例,再復雜的謎語,也一定有屬于它的答案。撏
“所以…敢和我打賭嗎?”努力睜大已經不堪重負的眼睛,嘴角上揚的威廉提起了粉筆:“答案,可是已經盡在眼前了。”
“轟——!!!!”
又是聲巨響,炮彈雖未轟開廠房大門,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時間問題了。
近衛兵連在大門后嚴陣以待,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士兵們默不作聲的擦亮了刺刀,軍官也接過武器,站在了最前排。
“伊麗莎白,停下。”
“唉?”
前裁決騎士團隨從官愣了下神,冷汗直冒的她甚至不敢抬頭:“怎、怎么了?”撏
“沒什么,只是…已經足夠了。”威廉輕笑了聲,頭也不回的向身后伸出左手:“現在,將你手頭那一張的…最后一行數據撕下來,然后放在我手里。”
“最后…一行?”
“最后一行,不用懷疑,我計算過你的速度,不會出錯的——最后的數據,只要有了那個,我們就能破譯籠罩在克洛維城上空的法則。”
“也就是說……”
伊麗莎白抽動著喉嚨:“你從最開始,就知道數據的結果?”
“這個嘛,誰知道呢?”威廉笑了:“反正在看到之前,我們是無法確定的。”
“所以究竟是我的判斷錯誤,亦或者我已經知曉了謎底,還是只有在確定數據的那一瞬間才能確定答案……”撏
“你,要賭賭看嗎?”
他抬頭望天,表情是無比的嘲弄。
“全體都有——準備迎敵!”
騎兵上尉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在廠房屋檐下回蕩,回應他的是數以百計默默豎起的步槍,以及等候命令的堅毅目光。
看著外面已經集結待命,隨時準備沖進來的敵人身影,騎兵上尉忍不住嘆了口氣,不再注意手頭的懷表,開始思考等到廠房大門被突破,該如何分割教絞殺突入進來的敵人。
對方雖然裝備精良,還混雜著不少施法者和天賦者,但除非能直接將廠房炸上天,否則這點變量還不足以扭轉地形優勢——只要廠房沒失守,自己這邊就占據著絕對的優勢。撏
唯一麻煩的,就是戰火只要波及到廠房內部,就很難保證不被被少數精銳突入…自己這邊沒什么可擔心的,但那個死活不肯撤退的技術顧問可是個大麻煩。
“轟——轟——轟——轟——!!!!”
大門開始搖搖欲墜,灰塵像雪花似的灑落,輕微的觸感卻猶如刀削復刻般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
“按列齊射,就位!”
騎兵上尉一邊走下樓梯一邊沖著士兵們吼道,他還故意放慢了腳步,假裝鎮定自若:“敵人已經形同死人,我們的任務就是盡一切可能托住,給他們的棺材板砸釘子——開火!”
如雷的槍火迸發出比燈塔更加耀眼奪目的光,即便被硝煙籠罩,士兵們依然能看到對面那一張張猙獰扭曲的嘴臉。
瞪大了眼睛的騎兵上尉,表情里卻僅是不可思議的神采。撏
透過槍焰和灰白色的煙塵,他除了襲擊工廠的家伙之外,還看到了幾個有些陌生的身影。
“總算趕上了啊!”
望著對面不斷響起槍聲的工廠街道,咧嘴笑道的科爾·多利安壓了壓帽檐,盡量不讓自己疲憊的表情被身旁人發現。
“是啊,這么夸張的規模,看來對方是真的不計后果了。”一旁的法比安贊同道,同時故意將目光瞥向戰場的方向,不去注意身旁這位首席審判官的動作。
“那么按照最初商量好的,我們風暴軍團會封鎖周圍所有的街道和出入口,確保盡量不出現任何的漏網之魚,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不會傳播出去。”
法比安壓低嗓音:“對外,就是有舊神派組織趁亂襲擊軍工廠,被求真修會審判官鎮壓,無一名涉案者生還…這番說辭您意下如何?”撏
“完全可以!副司令閣下,您似乎很熟練嘛。”科爾·多利安忍不住笑道,表情稍顯玩味:
“看來在殖民地的時候,沒少替安森·巴赫處理這種麻煩?”
“抱歉,我完全不明白您在說什么。”
軍團副司令面無表情:“作為下屬,執行上司的命令是本職工作,麻煩這種說詞…還請以后不要再提。”
看著對方那一本真經的模樣,首席審判官并沒再多說什么,笑著朝身后擺擺手,幾十名審判官從人群中走出,朝工廠方向而去。
在他們身后,風暴軍團第二,第三兩個步兵團組成的封鎖線,控制了周圍所有的社區街道,就連附近周圍的民兵團體,工廠工人也被安排撤離,全部都已經提前被清空。
而這一切,都是在刺客圍攻工廠同時進行。撏
“通知所有部隊,嚴守崗位,注意力不要放在萊頓工廠,而是外圍。”
望著審判官們離開的身影,法比安這才回首沖著身后叮囑道:“不準任何人靠近,尤其是白廳街警察和那些民兵們,都聽清楚了嗎?”
“明白,但……”眉頭緊蹙的阿列克謝還是忍不住開口:“真的不增援杰森他們嗎,軍工廠里面駐扎的可是我們自己人,萬一……”
“沒有萬一!”
有些出乎意料的,這次的法比安表現得相當堅決,說完完全不留余地:“我明白你們在擔心什么,可這次就相信科爾·多利安閣下他們吧…不該知道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知道。”
“等等,那要這么說的話,杰森他們豈不是……”
“可以了,阿列克謝!”站在后面的諾頓趕緊按住了第二步兵團長的肩膀:“法比安都已經說了,再爭執也不會有什么結果的。”撏
“這、怎么連你也……”
“就因為…你知道的那個原因,所以我才明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諾頓的語氣意味深長:“想想,為什么是你和我被派來負責封鎖現場的任務,很多事情心里知道就好。”
阿列克謝目光閃爍,腦海中回想起了在酒館內被伏擊的情景,隱約明白了什么。
對方不僅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清楚自己所掌握的血脈之力,這即便在帝國也絕對不是什么人盡皆知的事情;甚至為了維護火騎士血脈的榮譽,哪怕知道內幕的人往往也會避而不談。
難道……
眼見他終于安靜下來,諾頓和法比安對視了一眼,后者微微頷首,重新將注意力轉向工廠的方向。
雖然對兩人說是完全放心的交給求真修會的審判官,但謹慎的法比安也并不是完全沒有自己的后手——假如對方沒能如承諾的那樣迅速解決襲擊者,亦或者萊頓軍工廠有被對面攻陷的跡象,他還是會下令縮小包圍圈,炮擊工廠外圍街道,逼迫對面試圖逃竄的。撏
“但是,不僅能和使徒家族扯上關系,拉攏到克洛維總主教家族的贊助,成為王室欽點的忠臣,還能夠和審判官親密無間的練手…安森·巴赫總司令,果然是個非同凡響的人啊。”自言自語的法比安忍不住感慨道。
突然,像是視野突然出現了幻覺,愣住的軍團副司令下意識的將右手伸到眼前,又向周圍環視了下,試探性的望向身后的兩人:
“你們…有沒有感覺周圍好像是……”
“…變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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