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楚五年冬。
得到各地匯報后,楚王邢道榮一聲令下,大批軍隊開往數千里,上萬里外的偏遠郡縣。
不過,領軍者并非黃忠,魏延這等大將。
叛亂者多如牛毛,以各縣為據點,甚至以鄉鎮為巢穴,這樣的叛民,又怎么用得著軍中大將出馬?
何況,那些百戰猛將,乃楚軍柱石,各有重任在身,輕易不能動彈。
故,真正攜帶王令,前往各地協助郡守,縣令平叛的將領,都是原本軍中的中堅將領。
其中,有二百五十八名,都出自楚王親衛‘天罡斧衛’。
即當初隨同邢道榮北上的親衛。
這些親衛,因為吃過神獸白虎肉,體質蛻變,修煉資質得以改善。
近四年來,在邢道榮的督促下,日夜苦練,武力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其中,邢勇和邢奮繼續領先所有人,練成了九式‘天罡三十六式’,武力分別達到了82和81,成了‘沖鋒陷陣,有我無敵’的悍將。
此外,又有五十多人練成八式‘天罡三十六斧’,武力突破75,達到7680之間,成了‘無所畏懼,橫沖直撞’的‘勇將’。
剩下的二百來人,也個個練成七式‘天罡三十六斧’,武力上了70,成為‘作戰勇敢,奮勇向前’的驍將!
除了斧法修煉外,近四年來,在邢道榮的督促下,這二百五十八人,還每日堅持識字讀書,學習兵法。
到如今,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懂得一些練兵法和軍陣之道,不說大將之才,至少也是合格的領軍先鋒將。
可以說,邢道榮當初的‘程咬金大隊’設想,已經成了現實!
不過,這么一來,再讓這些人當邢道榮的護衛,就不合適了。
每一個‘入流’將領,都是軍隊的中堅力量,引領軍隊作戰,作用顯然遠大于集中在一起。
這一次,借著平叛,邢道榮給了他們一個獨自領軍的機會,讓他們開始從護衛向將軍轉變。
這些家伙,實力是有的,跟隨邢道榮多年,更不缺戰場沖殺經驗,他們缺的,是獨自領軍作戰的經驗。
包括邢勇和邢奮在內,邢道榮一股腦全數放了出去。
二百五十八名出身‘天罡斧衛’的將領,加上軍中挑選出來的將領,一共三百楚將,各帶了一百老兵,前往揚州,交州等地組建軍隊,根據具體情況,各自平叛。
之所以要他們各自為主,分別平叛,是因為那些疆域實在太大,叛軍也太過分散,很難形成統一指揮。
三百‘入流’將領,各帶一百老兵,分散各地,組建軍隊,將能以最快的速度平叛,恢復楚國正常秩序。
畢竟,所謂的叛軍,不過都是些烏合之眾,只不過地方上軍力有限,且地方太大,管控不易罷了。
如此這般,楚國精銳不動,三百偏將趕赴地方,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鎮壓叛亂行動。
不過,叛亂之地多在萬里之外,而且十分分散,這場平叛行動,短時間怕結束不了了。
這卻不提。
就在三百偏將出發后,龐統前來見邢道榮,兩人在王宮庭院,一邊小酌,一邊討論。
“大王,此次民變,和以往大漢百姓叛亂,皆有不同,和跟當年的黃巾之亂,更是完全不一樣!”
喝下一樽酒,龐統皺起眉頭,緩緩說道。
“哦?”
邢道榮側目看去,沉吟片刻,問道:
“士元以為,卻是何故?”
“統以為,除了天地巨變,道路阻隔,以致王令不至外,此次民變,原因有三!”
看向邢道榮,龐統正色說道:
“天地巨變,人心不穩,尤其是偏遠之地,誕生不少心懷叵測之輩,此為一也!”
“嗯!”
邢道榮點頭。
這一點,不難猜,這個時代交通不便,消息閉塞,一些流言都很可能讓人聯想菲菲,何況這般天地巨變,某些人暗中起心思,完全正常。
不說古代,便是現代化的后世,其實也有這樣的人。
野心家,任何時代都不缺!
話說,邢道榮前世小時候,還聽聞過一些趣聞。
20世紀七八十年代,某個偏僻鄉村的惡霸,關起門來,披上黃袍稱帝,封老婆為皇后,兒子為太子!
這是真事!
當然,這個家伙,后來被村支書舉報,縣公安局來人,把他抓進去了。
也不知道后來怎么處理的,十有八九不是什么謀逆罪,當做精神病人看待的可能性更大。
畢竟,在現代文明社會搞這個,未免太過可笑!
但別小看某些人,有機會,真會干這種事!
這樣的傻缺,在那個還沒開始改革開放,或剛開始改革開放的時候,其實不少,只是發生在偏僻鄉村,知道的人不多罷了。
別不信,是真的,可以去百度!
現實往往比小說更玄幻!
這卻不提。
“其二!”
龐統繼續說道:
“我大楚建國不久,不少偏僻之地,恩德尚未惠及,加上如今天地拓展,地形大變,亦給了不少心懷叵測之人機會!”
“嗯!”
邢道榮再次點頭。
楚國雖大,但許多地方都是新得之地,威望不夠,荊州還好,揚州、交州偏遠的地方,不少人都不怎么服。
“以上兩點,只是一時,只要派兵鎮壓,再有官員徐徐治理,恢復安定,倒也不難!”
龐統臉色有些鄭重,看著邢道榮說道:
“還有一點,即第三點,目前來看,也無妨大礙,但長期以往,卻會成為朝廷大患!”
“大患?”
邢道榮向龐統看過去,問道:
“士元所說大患,為何?”
“民間好武之風!”
龐統鄭重說道:
“十余年前,境內鼓勵百姓練武,以提升好武之風,同時提升軍隊兵源質量,故,如今我楚國武館遍地,練武者處處皆是!”
“這……!”
聞言,邢道榮遲疑了起來,問道:
“士元為何有此擔憂?民間好武,最多影響治安,只要控制住不傷人命即可!”
“而且,民間武館又能教出什么厲害人物來?和此次民變有何關系?”
“大王有所不知!”
龐統雙手一拱,說道:
“臣曾經仔細詢問過前往各地的使者,做過一些了解,發現了一件事情!”
看著邢道榮,龐統繼續說道:
“那些帶頭之人,也不完全是心懷叵測之輩,亦有許多本就好逸惡勞,往日便從不參與勞作,整日打架斗毆,卻不參軍之輩!”
“這類人,似民間游俠,卻又大不一樣,他們自稱武者,以武道追求者自居,不事生產之余,更不思報國,只是一味逞能好斗!”
“此次民變,雖有其他因素,但這種一味追求武道,自稱以戰斗為生的人,亦不在少數!”
“若僅僅是好斗,倒也罷了,可這些人往往藐視官府,同時動輒殺人!”
“天地巨變以前,官府有軍隊鎮壓,這些所謂的武者還不敢妄為,止于打架斗毆,殺人卻是不敢的!”
“但借著此次天地巨變,各地秩序混亂,這些自稱武道追求者之人,卻幾乎人人殺人,沾染了許多人命!”
說到這里,龐統面色愈加鄭重,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這些人,好勇斗狠,藐視官府,不事生產,不愿參軍,長久下去,必為長治久安之大患也!”
“哦?”
聽到這里,邢道榮皺起眉頭,暗暗思索起來。
龐統說的,他耳熟。
這不就是武俠小說里面的武林、江湖人士么?
“那些武者,嗯,號稱追求武道之人,有沒有修煉出什么名堂來?”
看著龐統,邢道榮問出另一個問題。
“呵呵!”
聞言,龐統笑了起來,端起酒樽,笑道:
“大王多慮了,區區民間武館,能練出什么來?大王不會真信了所謂武道一說吧?呵呵!”
“呵呵!”
邢道榮跟著笑了幾下,端起酒樽,看著里面的酒,皺眉思索。
這個世界,從來沒什么武林,江湖的說法,只有軍陣之道,沙場殺人之技。
僅僅是武力三十多的軍中‘猛士’,便能以一敵百,那些所謂的武林、江湖人士,有幾個能做到?
而軍中將領,不說百戰猛將,就是驍勇悍虎之流,任哪一種,都不是尋常百姓可靠人數能勝!
只有列成陣型的軍隊,才能對這些非人存在制造麻煩!
所以,龐統不可能將那些江湖、武林放在眼里。
所謂的武者,在他眼里,估計也就和以往的游俠類似,屬于地痞無賴一般的人物。
但真的如此么?
邢道榮陷入沉思。
或許這就是武道的雛形?
他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后世的武俠小說,只看書中描寫,不是明代就是宋朝,或者辮子朝,最多到唐朝,更早的朝代,其實是沒有的。
比如,幾乎每個武俠小說里面,都有什么江南風光無限好之類話語。
可在三國時代,哪有什么江南風光?
長江以南,除了少數地方,都特么是蠻荒之地好不?
所以,是不是可以說,武俠時代,本就是宋朝以后才開始的?
嗯,這個想法有些過于天馬行空了,但要計較起來,還真就那么回事!
所以,現在是武林、江湖形成之初?
或者,武林、江湖這些玩意,本是隋唐才開始出現,但這個世界特殊,又有自己促進民間武館的行為,無意中加速了這一過程?
手指敲打案幾,邢道榮心中思緒不斷。
話說,后世還有不少武俠小說,將所有武功的開端,歸結于戰國百家學說,認真算來,也不是沒道理!
畢竟,據邢道榮所知,所謂的神功絕學,大多和高深學問、文化內涵密切相關。
而后世華夏的文化,不就是從戰國百家中來的么?
想到這里,邢道榮心中不免生出一種怪怪的感覺。
哥這是成了武林的開創者,制造者?
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呵呵呵呵!”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邢道榮呵呵的笑了起來。
“大王何故發笑?”
見邢道榮似乎不怎么把自己的話放在心里的樣子,龐統不由好奇的問道。
“無妨!”
邢道榮大手一揮,笑道:
“不管所謂的武道是否真的存在,也不管那些武者做什么,這些人好勇斗狠,不正好發揚民間好武之風么?”
“士元勿需擔憂!”
見龐統欲言又止,邢道榮笑道:
“據士元調查,可知這些人并非造反之輩,或許此次民變,有他們在其中搗亂,但其本心并非和官府作對,跟那些心懷叵測之輩大不相同!”
“他們不愿參加官府軍隊,自然更不愿參加叛軍,所以,叛軍也得不到他們的支持!”
“人心雖復雜,但大體還是追求功名利祿!”
邢道榮呵呵笑道:
“就算有人萬事不顧,一心追求武道,但這類人必然只是少數,其余絕大多數武者,定還是渴望建功立業,封妻蔭子!”
“所以……!”
邢道榮做出論斷,說道:
“促進民間武館一事,勿需停止,這些武者,個個血氣方剛,正是加大民間好武之風的最佳人選!”
“至于不事生產,哪有如何?”
邢道榮笑道:
“只要其行為合法,自有錢財,吾等也勿需管他!”
“當然,對以武犯禁之輩,必須嚴懲!”
“打架斗毆可以,決斗傷人,甚至死人,也無所謂,只要雙方事先約好,生死自付,并簽訂決斗書,官府就不必插手!”
“但若傷及平民,一律嚴懲,除了雙方約好的決斗外,殺人者必須抵命!”
“只要將其控制在特定范圍……!”
邢道榮笑道:
“這些武者的爭斗,便影響不了楚國安定,還能激發百姓好武之風,將來強軍健民,有何不可?”
“這……!”
龐統手捋頜下短須,沉吟片刻,說道:
“如此這般,倒也無妨,就怕那些所謂的武者,無視法度,肆意傷人,影響官府辦事!”
“這有何懼!”
邢道榮大笑道:
“我等馳騁疆場,無不血染征袍,得天地意志貫注,本身超凡,又擁有幾乎無窮壽命,區區民間武者,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吾不懼民間武者,只擔心我的大楚好武之風不足!”
一口飲下樽中酒,邢道榮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