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包圍圈的一路上,衛燃三人搭乘的挎斗摩托不止一次遇到了德軍的坦克、卡車、裝甲車乃至騾馬拖拽的火炮甚至在路口的哨卡。
但無一例外,沒有任何德軍士兵或者克羅地亞仆從軍敢攔下他們,甚至他們說不定比這三位“鏈狗”更加的緊張。
趕在中午之前,衛燃在米洛什的指揮之下,將挎斗摩托開到了一片群山的邊緣。
這里除了一個已經徹底焚毀的小村子,以及村子中央一個略微下陷的土坑里散發出的濃烈尸臭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活人。
“這里是哪?”衛燃停下車子的同時問道。
“我的外祖母家”米洛什說話間已經跳下摩托,開始脫身上的鏈狗制服。
“別亂丟,以后說不定用的上。”
衛燃說著,同樣從摩托車上下來,一邊脫掉身上的制服一邊問道,“我們就藏在這里嗎?”
“從這里進山”德拉甘說著,也從挎斗里爬了下來。
重新穿好那條沾滿了燉肉湯汁的背帶褲,衛燃趁著他們二人換衣服的功夫,翻出飯盒將保溫桶里所剩不多的燉肉和羊奶全都盛了出來。
緊接著,他又拆下了那挺MG34機槍以及裝有彈藥的邊箱,并且把拖斗里用得上的東西全都拿了下來。
等米洛什將他們二人脫下來的衣服全都塞進挎斗用篷布蓋好,衛燃也立刻重新啟動車子,在他的指引下,將這輛挎斗摩托藏在了不遠處一個被焚毀的石頭房子后面。
一切準備就緒,三人根本不敢耽擱,盡可能的拎上所有能帶走的東西,跟著米洛什鉆進了這個荒廢村子緊挨著的群山里。
“接下來你們有什么打算?”
一手拎著機槍,一手拎著裝有子彈的邊箱,同時脖子上還掛著兩支沖鋒槍的衛燃一邊走一邊問道。
“我替游擊隊來這里送過信”
扛著一桶燃油的米洛什答道,“那是半年前了,我也不知道這里還有沒有人。”
“我的手大概沒辦法拿槍了”
德拉甘嘆息道,他的肩上背著兩支重新裝好了瞄準鏡的毛瑟步槍和兩支沖鋒槍,除此之外手里還拎著一個18升容量的水壺以及裝滿了食物的飯盒,當然,還有裝有相機的小箱子。
“我能拿得起槍”
米洛什停下腳步,放下沉重的油桶說道,“德拉甘,不管能不能找到游擊隊,你教我射擊怎么樣?”
“這個想法不錯”
衛燃同樣放下了手里沉重的負擔,“你可以做他的觀察手。”
聞言,德拉甘沉默了片刻,隨后說道,“繼續走吧,先躲起來再說。”
朝著正準備說些什么的米洛什搖搖頭,衛燃也重新拎上機槍和邊箱,跟著邁開了步子。
三人走走停停的用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爬到了這座矮山的山頂,衛燃舉著望遠鏡一番觀察之后說道,“先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吧,米洛什,接下來怎么走?”
“那邊”
早已累的氣喘吁吁的米洛什抬手指了個方向,“再翻過幾座山就到了,天黑之前肯定能趕到那里。”
“先吃點東西吧”
德拉甘說著,已經遞來了一個沉甸甸的飯盒。
接過飯盒打開,衛燃再次隨意撅了兩根樹枝,迫不及待的夾起一塊燉煮的軟爛入味的羊肉送進了嘴里。
他得承認,這道所謂的牧羊人燉肉味道確實不錯,尤其辛辣的湯汁非常合他的口味。
德拉甘和米洛什二人再一次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衛燃手里的樹叉,隨后還是各自老老實實的拿起了德軍飯盒里配套的餐叉。
“我會教你用槍,教你怎樣打的更準更遠。”
德拉甘在戳起一塊羊肉的同時突兀的說道。
“真的?”米洛什驚喜的確認道。
“但是你要聽我的指揮才行,我讓你開槍的時候必須立刻開槍。
我不讓你開槍的時候,哪怕你有絕對的把握也絕對不能開槍。”
“我都聽你的!”米洛什立刻答應了下來。
“米洛什,你是德拉甘拿槍的手。”
衛燃看著米洛什提醒道,“手是不需要腦子的,德拉甘就是你的腦子。
他來做決定,你來做執行。
如果你在和德拉甘搭檔的時候有自己的想法,只會害死你們兩個人。”
“我明白了”米洛什認真的點點頭,“我來做拿槍的手”。
“那我就做腦子好了”
德拉甘笑了笑,“我會教你怎么用槍的”。
“你呢?你也會和我們搭檔嗎?”米洛什朝衛燃問道。
“當然”
衛燃理所當然的給出了他的承諾,“我肯定也會和你們兩個搭檔的,我也會教你怎么用槍的。”
聞言,米洛什不由的看向了那兩支靠在油桶上的毛瑟狙擊步槍,他那雙年輕的眼睛里,也只剩下了對復仇的渴望。
和德拉甘對視一眼,衛燃埋頭夾起第二塊羊肉送進了自己的嘴巴里。對方卻一邊吃一邊給米洛什講著射擊的一些基礎知識——就像當初在陣地戰壕里的時候一樣。
填飽了肚子,三人稍事休息之后拎上東西繼續開始了翻山越嶺。
接下來的這一路上,德拉甘一直都在傳授著他自己的狙擊經驗,衛燃時不時的,也會贈送一兩句來自后世的技巧。
然而,幾乎就在他們爬上第二座矮山的山頂的時候,側后方的山谷里卻突然傳來一陣槍聲!
近乎下意識的,三人便立刻停下了腳步。
“望遠鏡給我!”
德拉甘一邊說著,已經將沒有受傷的手伸向了米洛什。
后者愣了一下,連忙摘下原本已經快湊到眼睛邊的望遠鏡遞給了德拉甘。
與此同時,衛燃也已經借著背包的掩護取出防毒面具包里的望遠鏡看向了槍聲響起來的方向。
因為這里的地勢足夠高,所以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
山谷里正有一支看著能有近百人,由牽著牛羊騾馬的平民和少數游擊隊組成的隊伍在狂奔著。
而在他們的身后,則是一支人數差不多同樣多的克羅地亞仆從軍。
“米洛什,你不是想和我們學習怎么用槍嗎?”
德拉甘突兀的開口說道,“現在就是個好機會,衛,幫他把瞄準鏡拆掉吧。”
“好”衛燃說著,抄起一支毛瑟,拆下了出發前才裝好的瞄準鏡。
“為什么要拆.”
“重新安裝瞄準鏡之后這支槍需要校準”
衛燃代替德拉甘解釋的同時將步槍遞了過去,“校準對你來說很復雜,就像是用瞄準鏡一樣復雜,所以你倒不如從使用機瞄開始學習。”
“他說的沒錯”
仍舊舉著望遠鏡的德拉甘說道,“我們這里和那些克羅地亞人之間的直線距離大概有500米。
米洛什,把你手里那支毛瑟步槍的表尺調整到200米,不久前我教過你怎么做的。”
“哦哦!”米洛什聞言連忙開始調整這支槍的表尺。
衛燃見狀笑了笑,先以最快的速度舉起相機給這二人拍了一張合影,隨后收了相機,從包里抽出一條繳獲來的皮帶,往遠處跑了十幾米,將那支MG34機槍的槍管綁在了一棵樹的樹干上。
就在他在這棵樹的后面趴下來,并且蓋上了繳獲來的迷彩帳篷布的時候,米洛什也在德拉甘的指揮下同樣往遠處跑了一段距離,隨后在一棵樹的后面趴了下來。
“我讓他們先停下來”
衛燃說話間已經給這支MG34機槍裝好了鞍形彈鏈盒,隨后推彈上膛,瞄準了山谷里的追兵。
“開火”
單手舉著望遠鏡的德拉甘在追兵進入200米范圍之內后立刻發出了命令。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衛燃最先開火,用機槍火力覆蓋了那支囂張的追兵隊伍。
在這密集的槍聲中,那支追兵隊伍在被機槍掃到了一片之后立刻原地臥倒或者就近開始了埋伏。
衛燃可不管那個,瞄準騎馬的那幾位便扣死了扳機,輕而易舉的將他們留了下來。
就在他解開皮帶抱著槍開始轉移陣地的時候,德拉甘也已經指引著米洛什找到了第一個目標。
“我們要優先解決對方的壓制火力”
舉著望遠鏡的德拉甘用講睡前故事的語氣不緊不慢的說道,“你要調整呼吸,放松準備扣扳機的手,握的太緊會讓槍身顫抖。”
在他的指引下,米洛什開始了深呼吸,同時也努力放松著緊繃的身體。
“你的第一目標是對方已經趴下來的機槍手,不要急著開槍,他們仰攻就需要把機槍墊高。
所以他們馬上就要蹲起來,并且用同伴的肩膀當做射擊臺。
而且他們的第一目標也是解決壓制火力,所以他們會朝衛開火,而不是我們,他們并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200米的距離上,你只需要讓準星遮住對方身體,讓準星的頂部和對方的腳跟齊平就好了。
如果你做好了瞄準的準備,現在就可以開一槍試試了。”
德拉甘話音未落,米洛什便立刻扣動了扳機。
“砰!”
清脆的槍聲中,那名臥倒的克羅地亞機槍手在爬起來的瞬間,子彈也剛好飛過去,極其好運的撞在了他的鼻梁骨上。
詫異的看了眼米洛什,德拉甘重新舉起望遠鏡,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驚嘆說道,“這一槍非常漂亮,精準的擊中了對方的鼻梁骨。米洛什,你有做狙擊手的天賦。”
“謝謝”
剛剛在扣動扳機的時候下意識屏住呼吸的米洛什壓抑著激動說道。
“下次不要屏住呼吸”
德拉甘說道,“現在我們來尋找第二個目標,這個時候,衛應該準備幫我們吸.”
他的話都沒說完,已經換了位置的衛燃便扣動了扳機,用一串串的長點射為對方制造著恐懼。
與此同時,那些掩護著平民逃亡的游擊隊員也開始了反擊。
“第二槍我們打機槍周圍任何落單沒能藏好的倒霉鬼,他們隨時都可能撿起機槍,對我們來說是最大的威脅。”
德拉甘話音未落,米洛什已經移動槍口,瞄準了機槍邊的一個敵人。
不久之后,他在德拉甘的引導下再次開了一槍。
可惜,這次好運氣沒能眷顧米洛什,反而有一發子彈打在了他們二人藏身的大樹上。
“剛剛那一槍不錯”
德拉甘用謊言幫米洛什建立著信心,“現在比機槍更有危險的敵人出現了,剛剛那一發子彈就是他打來的。”
“我沒找到他”米洛什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絲絲的焦躁。
舉著望遠鏡的德拉甘雖然親眼看到剛剛半跪下來朝著這邊開火的敵人已經被衛燃的長點射打成了篩子,但還是耐心的引導著米洛什瞄準了另一個剛剛半跪起來準備瞄準的敵人。
“砰!”
這一槍過后,就連第二次換位置之后正舉著望遠鏡看熱鬧的衛燃都不由的看向了米洛什的方向。
剛剛他親眼看到,那名舉著槍的敵人被一槍命中了眼眶并且仰面栽倒在地,順便也嚇得周圍的克羅地亞仆從軍連忙跑向了山谷兩邊的坡地,將自己藏在了大樹的后面。
他們當然害怕,畢竟,胸口或者四肢中槍,甚至被機槍集火,這只能說明敵人火力強盛。
但被命中鼻梁骨甚至眼眶可就完全不同了,這說明對面有個經驗豐富而且專盯著腦袋打的射手。
對于這些克羅地亞仆從軍來說,這是稍微沒藏好就能把命丟了恐懼。但對于德拉甘來說,卻是巨大的驚喜。
如果說米洛什第一槍歸結為運氣,那么剛剛這一槍,就必須歸結于天賦了。
“這一槍打的非常棒!”
德拉甘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一個精準的狙擊手帶給敵人的恐懼甚至遠超一挺機槍,米洛什,你看,那些法吸絲都已經藏起來了。”
“我需要打哪一個?”米洛什問道。
“接下來是你的表演”
德拉甘看了眼從山頂另一側的坡地拎著機槍跑來的衛燃,稍稍抬高了聲音說道,“打你能看到而且有把握打到的任何一個目標。”
“鑒于我們的敵人并不是很棘手,你可以每打空一個彈夾的子彈換一次位置。”
在不遠處重新架好了機槍的衛燃也跟著提醒道,“我們的運氣不錯,太陽在我們的身后,這讓他們瞄準會很麻煩。
但是我們也要小心,這種時候這種高度,我們如果移動身體就會很容易被注意到。
所以你需要先緩慢的后退,退到山的另一面的坡地再起身換位置。”
“我知道了”
米洛什說完做了個深呼吸,并在吐氣結束的瞬間扣動了扳機,這還是不久前趕路的時候衛燃教他的。
“砰!”
伴隨著槍響,一直舉著望遠鏡的衛燃和德拉甘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清楚的看到,米洛什這一槍命中了一個躲在樹后面的敵人的脖頸,他們甚至看到了被子彈劃開的脖頸噴出的大量血跡。
“他在射擊上面似乎很有天賦”
衛燃說著,已經架好機槍,瞄準了正貓著腰朝著被丟棄的機槍跑的克羅地亞士兵。
“砰!”
然而,還沒等他開槍,伴隨著一聲槍響,那名士兵的大腿卻被子彈擊中,一個趔趄摔倒在了距離機槍尚有好幾米遠的位置。
“抱歉,我打歪了。”
米洛什歉意的說道,同時已經一點點的往后爬,爬到了山另一邊的坡地上,開始朝著衛燃另一邊的方向移動。
“他確實很有天賦”
德拉甘驚嘆道,“我都不知道他這一槍算不算故意的了。”
“我相信他確實是不小心”
衛燃說完,已經朝著兩個準備跑向傷員的敵人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
只是一個長點射,這倆好心人也因為被衛燃不小心打斷了腿接連倒地,跟著發出了慘叫。
“我需要給他們補槍嗎?”米洛什問道。
“不用”
衛燃趕在德拉甘之前憋著壞開口說道,“米洛什,仁慈一些吧。他們已經失去戰斗能力了,不如讓上帝收走他們的生命吧。”
“你可真是仁慈”德拉甘無奈的搖搖頭。
“那好吧”米洛什話音未落便再次扣動了扳機。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一個沒能藏好的敵人被子彈打中后背。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那些平民也驅趕著他們的牲口開始往這座山上跑,那些游擊隊員也跟著跑了上來。
“熱里科同志,是你們嗎?”德拉甘大喊著問道,他剛剛已經在望遠鏡里認出了對方。
“你是.德拉甘?是你嗎?德拉甘同志,是你嗎?”
正在往山上爬的游擊隊中有人驚喜的大聲問道。
“是我們!”
德拉甘大聲回應道,“快點組織大家去山的另一邊。”
他這邊話音未落,旁邊的米洛什也再次扣動了扳機,隨后大聲提醒道,“那些克羅地亞人開始撤退了!”
“一個神槍手誕生了”
衛燃喃喃自語的同時,已經放下機槍,抄起了另一支尚未校準的毛瑟狙擊步槍。
那些才剛剛沖到半山腰的游擊隊員也再次折返,沖向了敵人丟棄的傷員和武器。
至于米洛什,他已經將表尺調整到300米開始射擊了。
可惜,天賦終究只是天賦而非捷徑,在這個距離上,他一槍都沒打中。
即便如此,正配合著衛燃校準另一個裝有瞄準鏡的狙擊步槍的德拉甘依舊非常滿意。
“一個神槍手確實就要誕生了”德拉甘驚嘆道。
“他還需要大量的實戰經驗和練習”
衛燃在調整好瞄準鏡的同時說道,隨后朝著百米外的一棵大樹的樹干扣動了扳機。
只用了一個彈匣的子彈快速完成了校槍,衛燃瞄準了已經跑到500米外的敵人,朝著一個肩扛機槍的士兵背影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過后不到一秒,那名士兵也后背中彈摔倒在地,他肩頭的機槍也應聲摔了出去。
“你的準頭也不錯”舉著望遠鏡的德拉甘說道。
“我沒什么天賦”
衛燃說著已經推上了子彈,瞄準那名試圖撿起機槍的士兵再次扣動了扳機。
“砰!”
在山谷間反復回蕩的槍聲中,那名才彎腰摸到機槍的士兵屁股中間中了一槍,他也跟著摔倒在了尚未撿起的機槍上。
衛燃自然是在營造假象,營造他們這邊的狙擊手即便在這個距離也能狙殺他們的假象。
顯而易見,這些剛剛丟失了僅有的兩挺機槍,還被衛燃的打死了正副連長以及兩名排長的追兵已經慫了。
衛燃雖然不知道他剛剛那一梭子一梭子的點射到底打死的都是誰,但對面唯一活下來的那位排長可是清楚,他現在帶著其余的隊伍回去,他就是連長。
他繼續帶著大家在這兒死磕,他就是個死了的排長。
死了的排長和活著的連長,他當然清楚怎么選。
當衛燃趕在600米之內打死了兩個似乎是彈藥手的士兵之后,這些克羅地亞人也終于沿著山谷繞到了衛燃等人的射擊盲區。
與此同時,那些勇敢的游擊隊員乃至一些平民,也已經跑到了之前的交火線的位置,動作嫻熟的開始收集任何用得上的戰利品。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也就在衛燃的視野準備離開瞄準鏡的時候,他眼前的一切卻已經在毫無準備中被濃烈的白光吞噬。
當白光再次消散,衛燃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一切,便已經聽到了激烈的槍炮聲,聞到了撲面而來的硝煙味。
等到視野清晰,衛燃也逐漸看清,此時自己就在一片坡地上,周圍沒有戰壕,僅僅只有簡陋的掩體。
萬幸,德拉甘和米洛什都在自己的左側,而且自己的手里,也拿著一支帶有瞄準鏡的毛瑟步槍。
扭頭看了眼他們兩個,趴在中間的德拉甘除了脖子上掛著的望遠鏡之外,他傷殘的右手傷口也已經愈合,而且還用布條額外綁著一個木頭板。
憑借這個已經摸出包漿的木頭板以及殘缺的大拇指,他可以托住手里那只MP40沖鋒槍,用左手進行射擊。
再看隔著他的米洛什,衛燃不由的笑了笑,這個小伙子已經留了一圈略顯濃密的胡子,他手里端著的那支毛瑟步槍,也已經裝上了瞄準鏡,他大概已經出師了。
以上這些是好消息,壞消息是,衛燃只通過這二人此時的臉色和身體狀態就已經意識到,他們似乎染上了傷寒。
衛燃探頭看了看周圍的地形已經對面的敵人,尤其不遠處的那片泛著水光的河谷,他也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是蘇捷什卡突圍戰,又是突圍戰。
他此時無比篤定自己的猜測,但這猜測還沒來得及印證,不遠處便有人發出了沖鋒的命令。
在嘶吼聲和吶喊聲中,大批的士兵沖出了簡陋的掩體,拿著各種武器沖向了對面的敵人。
衛燃沒有動,德拉甘沒有動,米洛什也沒有動。
“各自盯住機槍手,不許他們打出一發子彈。”
德拉甘開口的同時,衛燃和米洛什已經不分先后的朝著兩個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的德軍機槍手陣地扣動了扳機。
“砰!”
近乎重迭的輕聲中,那兩挺機槍后面的機槍手幾乎同時猛的往后一仰頭,眉心中彈摔進了他們各自的掩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