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家的客房里,早早便睡醒的穗穗縮在衛燃的懷里,安靜的聽他講完了昨夜從武藏母女那里得到的線索。
“所以我們已經找到了真相和張泰川的墓地?”穗穗松了口氣問道,“我們要不要通知蝦哥他們?”
“還不急”衛燃說道,“先和那位武藏真央太太談一談,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昨天你去和她談的時候,我也套出來不少事情。”穗穗說到這里的時候,甚至壓低了聲音。
“什么事情?”衛燃饒有興致的問道。
“那三個小蛋糕酒量比我還差”
終于遇到手下敗將的穗穗得意的說道,“所以她們什么都招了。”
“招什么了?”衛燃笑了笑。
“星野雙胞胎說,真央媽媽,她們是這么稱呼的,這家人的輩分很亂,她們自己都會搞錯。”
穗穗伸手比了個三,“總之,那位真央太太會很多JRA的手藝,似乎都是閑著無聊從幻太郎和千代子那里學來的。
再加上那對雙胞胎的爸爸還是個警察,所以她們四個從小就學會了很多學校不教的冷知識。”
“比如剪報紙寄恐嚇信?”
衛燃笑著問道,這算個屁的“學校不教的冷知識”,卡堅卡姐妹小時候學的那才是正經“冷”知識。
“可不,還有什么拍電報啊什么的,她們小時候都當游戲來玩呢。
在她們小時候,真央經常帶著她們去郊外露營,而且會架起無線電往外拍電報呢。”
穗穗帶著一絲絲的崇拜說道,“聽著就很酷對吧?”
“對外拍電報?”衛燃下意識的繃緊了神經,“是挺酷”。
“嗯嗯!”
穗穗點點頭繼續貼著耳朵低聲說道,“這件事前因后果是這樣的,那個鬼子漫畫家曬出他的曾祖父的照片之后,最先是被那個名叫武藏千鶴的姑娘發現的,她也不對,應該說,她和那對雙胞胎也都是學漫畫的。”
“她們不是唱歌跳舞的嗎?”
“但她們就是學漫畫的,動漫設計什么的專業,好像是吧,我記不太清了,昨晚我也沒少喝。”
“只是一大杯啤.”
“你閉嘴!那不是重點!”
穗穗捂住衛燃的嘴巴搶回了話語權,“總之,她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張老照片里的鬼子兵,是她們看過的那些相冊里的殺人惡魔,然后她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千尋,然后她們姐妹四個又告訴了她們的真央媽媽。”
說到這里,穗穗總算爆出一件衛燃不知道的事情,“你絕對想不到,真央和她們說,她的奶奶武藏幸子,在1966年的時候知道真相之后,就帶著幻太郎去過大阪。”
“他們去過大阪?”衛燃愣了一下。
“沒錯!他們是去驗證真假的。”
穗穗說道,“這件事是幻太郎在讓真央幫忙寫回憶錄的時候說的,但是他當時特別要求不要寫在回憶錄里,那位幻太郎非常厭惡大阪的平野家。”
“因為1966年的那次拜訪?”衛燃猜測道。
“也許吧”
穗穗說道,“據說,當年幸子帶著幻太郎趕到大阪的時候,平野家還活著的是一個已經快四十歲但是還沒有結婚的女人,以及一個同樣叫幻太郎的年輕男人。
幸子當時除了想驗證張泰川話里的真假,其實還想試試看能不能從平野家找到她的父親的下落的。
但是他沒想到,平野家的那個女人矢口否認他們家有叫做平野大翔或者平野葵的人存在。
不僅如此,那個女人還有那個同樣叫做幻太郎的年輕人在幸子拿出平野大翔罪行的照片之后,不但想強迫他們交出所有的照片甚至準備滅口。”
“還有這事兒?”衛燃瞪大了眼睛。
“據幻太郎回憶,當初多虧了一個華僑幫派出手救了他們母子,否則他們恐怕真的會死在平野家的被服廠倉庫里。”
穗穗說道,“也正是那件事,讓當時的幻太郎堅定了加入JRA的決心,也讓險些被殺的幸子成了這個決定的堅定支持者,而且這件事還沒完。”
“還沒完?怎么個沒完法?”衛燃追問道。
“在那件事情之后不久,大阪的那位幻太郎就找來了京都。”穗穗嘴里蹦出了另一個讓衛燃沒想到的展開。
“你繼續說”衛燃徹底來了興致。
“大阪的幻太郎當時雖然才20歲出頭,但已經是幫派分子了,而且因為家里有錢,他當時還是幫派里的大哥級人物,手里有不少小混混。”
穗穗敲了敲身下的榻榻米說道,“大概在1967年夏天的一個夜里,他們就找來了京都,找到了這座宅子這里,并且強闖了進來。”
“為了相冊?”衛燃問道。
“不止”
穗穗說道,“除了相冊,他們還想得到平野葵從平野大翔手里偷走的一批古董,甚至包括這座房子。更夸張的是,那位大阪幻太郎還看上了千代子。”
“這尼瑪”
“所以說壞種的兒子也肯定是壞種!”
穗穗以偏概全的罵了一句才繼續低聲說道,“也就在那個大阪幻太郎準備糟踐千代子的時候,又有一些說漢語的幫派分子蒙著臉拿著槍闖了進來。
這些人把大阪幻太郎和他帶來的那些人,每人都砍了一根大拇指和一根中指才放走,從那之后,大阪幻太郎的那些人就再沒有出現過了。”
說到這里,穗穗清了清嗓子,“但是這件事還還還還沒結束,剛剛我不是說,星野雙胞胎的爸爸是警察嗎?”
“啊,是,是有這回事兒。”已經在走神的衛燃說道,他已經在猜測當時是誰動的手了。
趙景榮顯然不可能,他把自己徹底變成了鬼子的間諜,他是不會為了這種事兒出手的。
已經去了美國的林喬安大概也沒那么及時,在島上的小五就更不可能了。
如此一圈排查完,當時出手的那就只能是王福王貴兄弟中的一個甚至兩個都有參與了。
所以他們在京都扎下根了?
是了,他們肯定是扎下根了,而且很可能一個在京都,另一個在大阪!
他想到這里的時候,穗穗也神秘兮兮的低聲說道,“再后來就是星野雙胞胎的爸爸當上警察之后了,他在知道這件事之后,借工作之便暗中調查過大阪那邊的平野家,你猜怎么著?”
“我上哪猜去?”衛燃哭笑不得的回應道。
“當年,就在那位大阪幻太郎來京都搶劫的那個晚上,他們家的被服廠就發生了非常嚴重的火災。
雖然因為是晚上沒有什么傷亡,但是他們的廠子被燒的連塊完整的磚頭都沒剩下,甚至還牽連了周圍兩家工廠,讓他們賠了一大筆錢!”
穗穗興致勃勃的說道,“總之,那場火災發生之后大概兩個月,大阪幻太郎才回來,那時候他家已經被燒的只剩下才重新建好的居酒屋了。
這個倒霉鬼為了還因為火災賠償欠下的債,還跑去了東京才剛剛出現的牛郎店,做了整整兩年的牛郎才堵上工廠失火的窟窿。”
穗穗顯然非常滿意衛燃臉上呆滯的表情,打了個響指說道,“不過算大阪的這個幻太郎暫時命好,他在東京做牛郎的時候和他的一位女客戶勾搭上了,當時那位富婆姐才剛喪夫,幻太郎直接拎包入住還直接當了爹。”
“等等”
衛燃攔住準備繼續說些什么的穗穗問道,“你說的直接當了爹是”
“富婆喪偶有娃,正吃奶的娃。”穗穗說道。
“所以.”
“沒錯”
穗穗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從生物遺傳學的角度來說,平野家算是絕后了。
這位大阪的幻太郎和他的富婆老婆后來雖然又有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但是這倆倒霉孩子都因為各種原因沒能活下來。
82年的時候,大阪的幻太郎就因為醉駕出車禍死了,大概是生活過的不如意吧,那時候他已經是個資深酒鬼了。
他的富婆老婆不想給他的車禍擦屁股,連自己帶來的孩子都沒要就跑去美國了。
倒是富婆帶來的那個孩子,因為不受寵早早的就丟給了平野家那個一直沒有結婚的女人撫養。”
“所以說那個鬼子漫畫家嚴格來說是那位東京富婆帶來的兒子的后裔?”衛燃錯愕的問道。
“沒錯”
穗穗點點頭,“這也是為什么那對雙胞胎的爸爸決定放過平野家不再和他們有糾纏的原因。”
“這可真是.嘖嘖嘖!”
這一大早上還沒爬起來就吃到這么大的一個瓜,衛燃也總算知道穗穗昨晚為什么強撐著不睡了,這姑娘當時八成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和自己分享這個炸裂的八卦了。
“我從那對傻乎乎的雙胞胎還有那個一樣單純的千鶴嘴里問到的就這么多了”
總算把瓜分享完了的穗穗心滿意足的吁了口氣,“我們是不是該起床了?”
“確實該起來了”
衛燃說話間已經翻身爬了起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能從武藏真央那里得到什么其他的新鮮事了。
自然,他難免也在琢磨著,王福王貴,又或者說他們的后繼者,是否仍在關注著這一家人。
無論是又或者不是,他都已經決定接下來要小心謹慎一些了。
等他們倆起床下樓的時候,千尋和千鶴,以及那對雙胞胎已經在忙碌的準備早餐了,倒是那位“真央媽媽”仍舊沒有起床。
“早安”這四位姑娘異口同聲的打了個招呼。
“早”衛燃和穗穗客氣的給出了回應。
“請稍等一下,早餐馬上就好了。”
千尋說道,“另外,我的媽媽一般要等到中午才會起來,所以你們等下吃過早餐之后可以選擇睡個回籠覺或者出去逛逛都可以。”
“我什么時候有過中午才起床的時候?我只是昨天睡的太晚了才沒能爬起來給你們準備早餐。”
話音未落,頗有些蓬頭垢面的武藏真央已經睡眼惺忪的從屬于她的房間走了出來。
只不過.
即便衛燃和穗穗也都看出來了,這位真央太太絕對是個賴床慣犯。
“你的咖啡”
根本懶得反駁的千尋熟練的端來一杯咖啡放在了真央的面前,順便還拿來了半杯奶和一罐抹茶粉。
“謝謝”
真央理所當然的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隨后往馬克杯里兌了半杯奶,接著又均勻的撒了滿滿一勺抹茶粉。
專心為自己調配飲品的同時,真央也語氣隨意的朝已經坐在對面的衛燃和穗穗說道,“不如就現在吧,我們聊聊關于恐嚇信的事情怎么樣?”
“沒問題”
衛燃說著,那對年輕漂亮的雙胞胎也給他和穗穗各自端來了一杯咖啡。而那個名叫千鶴的姑娘,則端來了兩份用料足的有些夸張的三明治。
“寄恐嚇信的點子是千尋想出來的”真央抿了一口加料咖啡,理所當然的把鍋甩給了自己的女兒。
“如果按照我的想法,干脆直接找電視臺曝光我們掌握的那些相冊和回憶錄之類的東西好了。”
真央放下一口喝下去足足一半的咖啡杯,胡亂抹了抹嘴,拿起千鶴給她端來的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口,一邊略顯粗魯的吃著,一邊同樣略顯粗魯的用含糊不清的語氣說道,“但我們的真實打算并不是希望那個漫畫家閉嘴。”
“我們只是希望把事情鬧的更大一些”
千尋也端著屬于她的早餐坐下來解釋道,“當事情足夠大的時候,我們就會重新沖印出來一些照片寄出去,甚至可能寄給漫畫征稿的組織方。”
“讓事件反轉?”
衛燃費力的咬了一口三明治之后問道,這三明治里僅僅火腿片就有三四層,除此之外還有同樣多的培根和雙層漢堡肉以及極少量的蔬菜。
“沒錯”
千尋點點頭,“那個漫畫家最近的熱度很高,他一旦以他的曾祖父平野大翔為原型畫出當年的經歷,如果他尊重真相,那么我們放出的材料就是佐證,這件事會被推上新的熱度,他大概也會賺到更多的錢。”
“如果他說謊了,那么那些相冊就會把平野大翔和那個漫畫家全都釘在恥辱柱上,但是同樣能獲得更高的熱度。”名叫千鶴的姑娘補充道。
“一切都看那個漫畫家自己怎么選”星野雙胞胎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們的計劃和目的全都已經和盤托出了”
真央說道,“我們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找上門,當然,我們更沒有想到,你竟然帶來了平野大翔的回憶錄原稿。”
“這件事您希望我怎么處理?”衛燃索性將決定權還給了坐在對面的武藏真央。
“讓那位漫畫家自己決定吧”
武藏真央說著看了眼那對雙胞胎以及和她們坐在一起的千鶴,隨后看向穗穗,“昨晚她們三個大嘴巴肯定和你說了很多事情吧?”
“我們才不是大嘴巴”這三個年輕姑娘異口同聲的反駁道。
“額那個哈.哈哈”
穗穗略顯為難的左右看了看,拿起盤子里的六明治狠狠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轉移了話題,“這三明治可真好吃!”
“以后你們三個還是不要喝酒了”
武藏真央無奈的搖搖頭,“我猜你們肯定已經從她們三個嘴里聽說了,那位漫畫家嚴格來說和平野家并沒有血緣關系。”
說到這里,武藏真央補充道,“就像當年的星野幻太郎同樣和平野家以及武藏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一樣。”
“所以.”
“但這件事我猜他很可能并不知道,甚至他的父母可能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他獲得了選擇的權利。”
武藏真央說道,“平野葵當年付出生命也想改變一些招核人,不如就從那個漫畫家開始吧。”
“您的意思是,讓他自己做選擇?”衛燃問道。
“沒錯”
武藏真央點點頭,“這些資料都可以給他看,但只能給他看復印件,在他做出選擇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對他和平野家的血緣關系這件事暫時保密。”
“沒問題”
衛燃點點頭,“就像您說的,平野葵當年付出生命也想改變一些招核人,不如就從那個漫畫家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