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只剩下一個人的暗房里,將昨晚盜來的底片全都洗成了照片,順便,他還重新制作了一套拷貝片。
這些照片和拷貝片是答應給平野葵的,大概,也是他在后世的恐嚇信里能看到的照片來源。
所以平野葵活下來了嗎?
衛燃在將洗出來的所有照片和底片都掛在繩子上進行晾曬的同時忍不住想到。
這注定是個最后才能知道的答案,哪怕他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離開暗房回到了隔壁,衛燃跟著張泰川一起,陪著平野葵趕到了已經許久沒有來過診所。
如今,這家診所也好,對面的戲樓也好,門上、墻上,早就已經貼滿了各種抗日宣傳的大字報。
這些大字報有新有舊,有漢字的,也有日語的,其上的內容,甚至還有對“漢奸秦利川”、“漢奸金奉嶸”以及“漢奸衛燃”和“漢奸穆安之”的聲討,以及對他們犯下的累累罪行的羅列。
“我還強搶過民女逼良為娼呢?”
衛燃饒有興致的仰頭看著屬于自己的那份大字報,“好家伙,搶了這么多?”
“你可小心點兒,這要是被他們抓著了,得浸豬籠的。”張泰川笑著調侃道。
“這字兒寫的可真好”衛燃又一次夸贊道。
“是啊,寫的可真好。”
張泰川指著屬于他的那一張美滋滋的評價道,“嘖嘖,你看看,這字兒這么秀氣,一看就是個女學生寫的。”
“這內容可不像”
衛燃笑著說道,“慷慨激昂,行文凜冽,這個女漢子啊。”
“女漢子是什么?”張泰川不解的問道。
“女漢子”
衛燃想了想,在平野葵終于打開房門掛鎖的同時說道,“就是女子漢”。
“你倒是會用詞”
張泰川說著,卻小心翼翼的將這張只貼了四個角的大字報給揭了下來,“女子漢,女子漢好啊,有男子漢,就該有女子漢。有男子漢和女子漢,咱們就不愁.”
“還打算留著?”
衛燃沒給對方把話說完的機會,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有些話是不能說的,保不齊周圍哪個路過的就是時刻盯著他們的眼睛。
“留著吧,留著做個念想。”
張泰川說著,已經將屬于自己的那份兒大字報仔細的劵成了紙筒別在了后脖領子里,就像
給自己插標一樣.
“走吧”
衛燃無聲的嘆了口氣,和對方一起,跟著平野葵走進了診所。
這診所的地面上,同樣被投進來大量的大字報,以至于他們每一步踩下去,甚至都能感覺到腳下軟塌塌的。
如果這些放在后世那個無紙化溝通的世界,將會有個在某種意義上類似的行為動詞——網暴。
但即便沒人解釋,衛燃也知道,這些大字報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是對他們的保護。
只是難免衛燃又一次看向了張泰川后脖領子插著的紙筒。
“這字兒是新寫的,而且我認識。”張泰川趁著關門的功夫,貼著衛燃的耳朵低聲說道。
“誰?”衛燃無聲的問道。
“林喬安的妹妹,林喬芝,也是我姐夫的堂妹,當初我姐嫁給我姐夫,還是她做的花童呢,那小丫頭片子,嘴伶俐著呢。”
張泰川低聲說道,“這姑娘八成是跟著喬安一起來了申城了”。
你未來的媳婦兒唄?衛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卻并沒有展開這個話題。
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這間診所里,周圍靠墻的藥柜里的藥品并不算多,柜臺上也已經落滿了灰塵。
顯然,平野葵大概已經很久都沒來過這里了,但這次來這里看收拾行李卻是必須的。
跟著平野葵上樓,她在打開衣柜之后,胡亂收拾了幾樣衣物,又額外翻出了一支也許是平野大翔給她的花口擼子小手槍裝進包里,隨后才讓衛燃和張正歧各自幫忙拿上一個輕飄飄沒什么重量的行李箱干脆的下樓鎖門離開。
等他們重新到家里的時候,趙景榮正抱著小嬰兒幻太郎或者說墨菲斯,同時用手里捏著的一塊蘋果,逗弄著正努力用兩條后腿兒站著的那只黑嘴筒子大黃狗。
“路上有人跟著嗎?”趙景榮問道。
“沒有”張泰川將帶回來的大字報遞給了對方,“看看誰寫的。”
聞言,趙景榮將手里的蘋果丟給狗子,又將抱著的嬰兒遞給了身旁的老媽子,隨后接過大字報打開看了看,“呦,這是喬芝妹子寫的?”
“可不,就貼在診所門口了。”張泰川笑著說道,“每人都有份兒呢。”
恰在此時,另一位老媽子過來說道,“穆先生邀你們過去呢。”
“走吧”
張泰川將拎著的行李箱放下說道,“我估計喬芝妹子已經在等著咱們了。”
在他的招呼之下,包括平野葵在內的眾人排著隊鉆過地道來到了隔壁,隨后在一間廂房里看到了林喬安,以及一個做中性打扮的年輕姑娘。
這個長相漂亮的姑娘便是林喬芝,后世曾見過她照片的衛燃一眼便認了出來。
“我就知道是喬芝來了”
張泰川晃了晃手里的大字報,隨后埋怨的說道,“喬安,你昨天怎么一個字兒都沒提?”
“張大哥,趙大哥”
林喬芝干脆爽利的和他們分別打了個招呼,隨后才說道,“我是今天早晨才到的,當時和我哥分開出發就是怕有危險被一鍋端。”
“你自己來的?”趙景榮問道。
“王福王貴護著我來的”林喬芝稍稍解釋了一番,隨后換上了日語,主動打起了招呼,“這位就是衛老板和平野小姐?我是林喬芝。”
“您好,林小姐。”平野葵鞠躬彎腰打了聲招呼,衛燃則伸手和對方輕輕握了握。
“我們時間不多所以長話短說。”
林喬安說道,“平野小姐,所有的古董昨晚都已經藏好了,今天傍晚,征柴隊就會護送一批板條箱上船先行離開來引走星野一郎的盯著我們的人。”
“那些板條箱里裝的都是各種舊書舊報紙”林喬芝笑著補充道,“只是運費就有不少錢呢。”
“明天一早”
林喬安笑了笑繼續說道,“平野先生會去碼頭送平野小姐和川口先行登船離開,到時候還需要兩位表現的稍稍親密一些來混淆視線。”
“我們先離開?”平野葵錯愕的問道。
“沒錯”
林喬安點點頭,“兩位只管上船就好,我和舍妹喬芝也會登船的,等船開起來,我們二人會裝作你們的樣子。等到了凝波港,會有人帶你們下船重新回到申城。”
“你們呢?”平野葵下意識的問道,“你們會遇到危險嗎?”
“不會的,放心吧。”
林喬芝解釋道,“平野小姐,請和我來吧,我帶來了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需要你試一下。”
“麻煩你們了,謝謝你們。”
平野葵嘴里蹦出一句還算標準的漢語,并在彎腰鞠躬之后,跟著林喬芝離開,去了隔壁的廂房。
“畜生把信準備好了嗎?”林喬安問道。
“準備好了”
趙景榮說著,掏出個封口的信封遞給了衛燃,“他在信里說,他已經在把所有的古董都賣給穆老板換成了金條和美元,準備在非綠殯做一筆大生意。”
“這下這老小子肯定忍不住了”
張泰川笑著說道,“財兩空,雞飛蛋打,這老小子可別抽過去。”
“他就算是死,也得咬著鉤被釣走再死。”趙景榮說道。
“衛燃,接下來是你的戲了。”
林喬安說道,“老鬼一旦出現,先用信件引誘,到時候景榮會過去幫襯,如果上鉤,你們倆就跟著他一起上船。
如果不上鉤,那就剪了他周圍的人,就算是綁也要把他綁到船上去。”
“好說”衛燃隨口應了下來,順便也收好了那封信。
“那個孩子怎么辦?”張泰川在這個時候問道。
“平野大翔在信里把他當做了取信于老鬼的籌碼”趙景榮說道,“這足夠真誠了”。
“他能舍得?”衛燃說完卻又搖了搖頭,“總比帶上上船安全。”
“沒錯,總比帶著上船安全。”
張泰川笑著說道,“平野大翔沒的選,他這個時候只能信任咱們。”
“有人盯著孩子嗎?”衛燃追問道。
“小五和六子還有征柴隊的盯著呢”
趙景榮答道,“孩子這邊不用擔心,衛燃,萬一上船,咱們要做好了準備才行,星野一郎身旁難保沒有人跟著。”
“放心吧,這活兒我熟的很。”
衛燃自信的答道,他確實熟的很,他上次和鬼子的攝影師在同一條船上的時候,可是屠了整整一船的人。
你上哪熟的很了.趙景榮搖了搖卻也沒有追問。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換了一套漂亮的足以用扎眼來形容的平野葵走了進來,在她的身后,還跟著穿著同款洋裝的林喬芝。
雖然平野葵比林喬芝矮了半頭不止,但在高跟鞋的加持下,此時兩人的身高倒是完全一致,尤其她們二人還都戴著寬大的、帶有面紗的太陽帽以及完全相同的首飾。
衛燃甚至有把握,如果讓他來幫忙化妝,他能讓兩人的樣貌更加相似而且趨近于平野葵。
“真不錯”趙景榮連連稱贊,“這離遠了根本就認不出來。”
“這還沒化妝呢”林喬芝說道,“等化了妝更像。”
“現在還有時間,不如化上妝試試吧”衛燃提議道。
“也行”
林喬芝的性格如她寫的大字報一般“女子漢”,根本沒有猶豫,便干脆的打開了帶來的行李箱,從里面翻出了一個化妝包,這就開始幫著平野葵開始化妝。
只不過,僅僅只是看了個開頭,衛燃便搖搖頭讓她們停了下來,隨后在林喬芝不解的注視下,讓平野葵擦掉了臉上剛剛開始涂抹的化妝品。
“你會化妝?”林喬芝好奇的問道。
“化妝分兩種”
衛燃一邊開始忙活一邊答非所問的解釋道,“第一種是讓人變的更漂亮,所以需要通過化妝來遮掩瑕疵,烘托出樣貌的特點和立體感。這也是大多數女孩子化妝的目的,變得漂亮。”
“第二種呢?”林喬芝饒有興致的問道。
“第二種是趨同”
衛燃解釋道,“就像戲臺上的各種扮相,無論油彩之下的演員是誰,只要畫上同樣的臉譜穿上同樣的行頭,臺下的觀眾就知道這個演員扮的是誰,而不會關注是誰扮的這個角色。”
“所以你用的是.”
“要想讓兩個人一樣,變漂亮就不是目的了,但只是趨同也不夠。”
衛燃用手里的毛刷柄稍稍挑起平野葵的下巴說道,“平野小姐是標準的招核女人的長相,五官清秀柔和,鵝蛋臉,眼睛比較大,但是鼻梁并不高挺。
用咱們華夏的評判標準來說就是小家碧玉,溫柔乖巧。但這張臉最大的特點是她的牙齒,招核人特有的牙齒,這也是最容易露餡的地方,所以在登船之后,平野小姐要表現出悲傷的情緒,這才能不用因為笑容露出牙齒。”
抽走挑著平野葵下巴的毛刷柄,衛燃繼續一邊忙活一邊說道,“所以我們要提高她的辨識度,就要突出她的優點,讓所有人只是看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平野小姐,因為悲傷,所以楚楚可憐的平野小姐。”
隨著衛燃的講解,平野小姐臉上的妝越來越厚,她雖然還是她甚至更像是她,但就像衛燃剛剛說的那樣,臉上的妝容都帶上了憂郁的氣質。
“該你了”
衛燃示意林喬芝坐下來,重新開始忙活的同時解釋道,“林小姐和平野小姐不同,你雖然也是鵝蛋臉,但你的氣質比較端莊大氣,應該是在大家族里生活從小培養出來的。
另外,你的皮膚更加白皙,五官也略立體了些,這就要考慮到通過陰影來修飾。當然,你的牙齒也更加整潔,所以你也不能輕易的笑。
結合這些,我們需要掩蓋你的容貌和氣質特點,讓你的五官和氣質都去貼合平野小姐,考慮到你身上也許沒有辦法隱藏的英氣,我們需要把你畫成似乎正在生悶氣的平野小姐。”
“你這都是從哪學來的?”張泰川忍不住問道。
“當年我學攝影的時候學的”
衛燃理所當然的答道,“攝影需要把人拍的好看,化妝就是必須的一種修容手段。”
“要是不打仗,你小子絕對是個攝影天才。”張泰川的嘆息讓衛燃不由的顫了一下。
輕輕涂抹掉剛剛不小心畫錯的地方,衛燃漫不經心的說道,“是啊,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戰爭總會結束的”
平野葵怔怔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隨后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說道,“衛先生,等戰爭結束之后,如果我還活著,如果你也活著,到時候可以幫我再畫一次嗎?順便再幫我拍一張照片。”
“好啊”衛燃干脆的應了下來。
“到時候也幫我畫一次吧”
林喬芝說道,“如果那時候我也活著,如果我準備嫁人了,衛燃,你來幫我化妝吧,怎么漂亮怎么畫。我要迷死我未來的男人。”
“你這蠢丫頭,天天就知道胡言亂語。”林喬安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她在家里都被慣壞了。”
“女為悅己者容,沒什么不好。”衛燃說道,“畫的漂亮些至少能取悅自己。”
“你倒是會說話”林喬芝笑了笑。
“別亂動”
衛燃提醒了一番,“你現在的妝畢竟是比著平野小姐的樣子畫的,所以還是保持生氣的樣子比較好看些,笑起來會很怪。”
聞言,林喬芝立刻閉上了嘴巴。
“葡澳那邊情況怎么樣?”衛燃一邊畫一邊用母語問道。
“餓死了很多人,有吃土的,吃樹皮的,還有吃人的,但是大家還是在努力做些什么。”
林喬芝臉上徹底沒了笑模樣,“銘鄉女班自從去了葡澳一直在義演籌款抗日,那些臺柱子次次唱的嗓子都啞了才下臺。”
借著這個話題,林喬芝進入了衛燃給她預設的情緒。她臉上的妝也在一點點的完善。
最終,當她臉上的妝完成的時候,林喬安等人在兩個姑娘的臉上來回打量著。
坦白說,衛燃并沒有把她們畫的很像,但即便是林喬安,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妹妹林喬芝確實像是旁邊楚楚可憐的平野葵生氣時的樣子。
“按照常理”
衛燃一邊收拾化妝包一邊說道,“漂亮姑娘身旁的男士是不會被過多關注的,即便有人注意到似乎換了個男人,也不會有人在意或者覺得奇怪的。”
“為什么?”平野葵不解的問道。
“漂亮女人受歡迎是再正常不過的”
衛燃笑了笑,“所以只要二叔和林小叔到時候盡量穿一樣的衣服就夠了。”
“你這都哪學來的歪理邪說?”張泰川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卻并沒有進行反駁。
衛燃笑了笑同樣沒有解釋,“平野小姐,林小姐,你們在船上只能自己化妝,所以我到時候恐怕是幫不上忙了,不過倒是有個取巧的辦法。”
“什么辦法?”林喬安追問道。
“和服,日式妝。”
衛燃笑著提醒道,“只要把臉涂白就行了,但明天一早上船的時候肯定不行,我們需要讓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平野小姐上船了才行。”
“我會提前準備兩套和服的”平野葵主動說道。
“我們來準備吧”林喬安說道,“既然這樣,到時候我們也穿和服吧。”
“好”張泰川干脆的應了下來。
一切準備就緒,衛燃等人和穿著洋裝的平野葵又回到了隔壁,而林家兄妹,則從另一側的隔壁悄然離開不知道去了哪里。
這天晚上,平野大翔留在了兵站并沒有回來,倒是平野葵在張泰川的帶領下,穿著那套洋裝,頂著衛燃幫她畫的妝趕去了兵站和哥哥進行了最后的團聚。
第二天一早,衛燃早早的換上了一套正裝,先去隔壁幫著平野葵化了妝,隨后拿上相機和趙景榮以及張泰川一起,護送著懷里抱著孩子的平野葵,匯合了提前趕來的平野大翔。
“武藏先生,幫我們拍一張合影吧”
平野葵說著,將抱著的小嬰兒遞給了趙景榮,隨后看向她的哥哥平野大翔,“這次合影不帶著那個孩子可以嗎?就我和你,還有川口先生。”
“沒問題”
平野大翔痛快的應了下來,人卻略顯小氣的站在了平野葵和張泰川的中間。
原來是這個時候.
衛燃看了眼故意在平野大翔身后偷偷拉手的張泰川和平野葵,隨后舉起相機按下了快門。
他自然知道,他們兩個人根本不可能產生情愫。
他更清楚,這偷偷拉手的動作,完全就是給周圍可能存在的窺視者,以及未來看到照片的人看的。
等拍完了照片,平野大翔也解下了腰間那把脅差,雙手捧著遞給了張泰川,“川不,秦先生,我的妹妹,還有我的幻太郎,就麻煩你照顧了,拜托了!”
看著朝自己微微躬身的平野大翔,以及用一只胳膊輕輕攬住自己的平野葵,張泰川深吸一口氣,伸手接過了那把沾滿了血的脅差,“平野先生,請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時間不早了”趙景榮說道,“平野小姐,快上船吧。”
“我們在非綠殯見,哥哥。”
平野葵抱了抱她的哥哥平野大翔,隨后轉身拿上行李,和同樣提著行李的張泰川一起走向了登船的梯口。
“我的妹妹不會遇到危險的,對吧?”平野大翔問道。
“請放心”
懷里抱著孩子的趙景榮答道,“我們是朋友,我們一定會保證她的安全的。”
“沒錯,我們是朋友。”平野大翔稍稍松了口氣,“還有我的幻太郎。”
“我會在您離開之后將他暫時送去我的老師家里的”
趙景榮低聲答道,“等平野小姐回來之后就交給她,到時候川口會寄照片給你的。”
“那就好”
平野大翔用力做了個深呼吸,拎起手邊的行李箱,最后和二人握了握手,“好了,我也該登船離開了,諸君,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我們一定會見面的”
衛燃和趙景榮異口同聲的說道,在目送著平野大翔走向遠處的同時,在白光逐漸填滿視野的同時,卻又各自在心里默默補了一句,“你給老子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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