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號中午,在出發去勞改營之前的最后一次聚餐的飯桌上,衛燃再一次誠摯的發出了邀請,希望有幸駕駛他的寶貝安6運輸機薩沙,親自帶著大家翻閱烏拉爾山脈。
不出意外,這樣的邀請換來了熱烈的回應,以及更加熱烈的一次次碰杯。
當酒宴結束,衛燃也終于被那些不想拿自己生命冒險的賓客灌的走路都發飄了。
接下來就像大家希望看到的那樣,醉醺醺的衛燃雖然執意要駕駛飛機帶大家上天,但還是在穗穗以及季馬的勸阻之下無奈的選擇了放棄。
「幫我...幫我把我的薩沙,飛過去。」喝多了的年輕歷史學者話都沒說完,便被穗穗揪著耳朵拽進了開往機場的面包車里。
穗穗雖然不清楚自家男人今天發的什么癲,但她心里卻知道,這一切很有可能和已經有挺長一段時間沒見過,如今卻又出面的戈爾曼大叔有關。
也正因為這樣,她在上車的時候根本就沒敢看那個西裝革履的老家伙。
「我幫他把他的薩沙飛過去吧」車子外面,人模狗樣的季馬無奈的說道。
「還是我來吧」
戈爾曼擺擺手說道,「你和格策先生去你的飛機上陪著賓客吧,我來駕駛他的薩沙好了,正好可以用它把制片廠的那些拍攝器材拉過去。」
「也好」
季馬痛快的點點頭,在身旁瑪雅的陪伴下,禮節周到的邀請著那些歷史學者以及一些主要演員和他一起坐進了同一樣中巴車,開往了他那架丑萌丑萌的私人飛機。
毫無疑問,相比老舊的安6運輸機和更加老舊的安2運輸機,這架豪華的私人飛機才是這些坐慣了辦公室的老家伙更喜歡也更期待的——他們不但根本不想坐衛燃駕駛的飛機,甚至壓根就不想乘坐那些說不定和他們的年紀一樣大的老古董。
在一番安排之后,醉醺醺的衛燃和負責照顧他的穗穗最先走進了季馬的私人飛機,緊隨其后,季馬和格策先生,也邀請著那些主賓登上了這架彌漫著淡淡酒氣的飛機。
「請大家稍等」
卡堅卡姐妹等所有人坐好之后擔任了空乘的工作,禮儀周到的用德語和法語先后說道,「我們這架飛機將在最后起飛。」
「真是遺憾,我本來以為有機會乘坐維克多駕駛的飛機呢。」格策先生善意的開起了衛燃的玩笑。
「你最好別有這種期待」
和他隔著一條過道的季馬無奈的搖搖頭,「維克多最大的愛好就是駕駛他的破薩沙飛來飛去做些他自以為的特技飛行,事實上如果不是那種老飛機操控性極好,他早就摔下來一百回了。」
「而且他的跳傘技術事實上也不是非常好」
和季馬并排坐著的瑪雅跟著調侃道,「僅僅我就見過好幾次他被傘繩纏成粽子的模樣,格策先生,您吃過粽子嗎?那是一種華夏的季節限定美食。」
「被綁成木乃伊的甜味米飯」季馬在一邊幫著解釋道。
「我吃過,但我吃的是招核粽子。」
格策用手比劃著,「坦白說那種東西看起來有些惡心,除了個頭要大了許多之外,它們和嚼過的口香糖實在是沒有太大的區別。」
「聽起來就很惡心」
季馬咧著嘴說道,「有機會您可以去華夏,他們的粽子看起來是一種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的形狀。」
「華夏的粽子可不是只有你們吃過的那種形狀」
穗穗在幫著衛燃系上了安全帶之后同樣加入了話題,「而且在華夏,南北方的人甚至會因為粽子該用什么餡發生激烈的爭吵。」
「所以阿芙樂爾小姐覺得華夏粽子應該是什么餡的?」格策在聽過安菲薩
的翻譯之后笑著將問題拋了回去。
「當然是甜的!」穗穗同樣在聽完了翻譯之后理所當然的給出了回答。
在有關粽子的閑聊中,這架丑萌丑萌的飛機也終于開始滑跑,最終輕盈的飛上了天空。
透過舷窗,機艙里的眾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們周圍伴飛的那些安2或者安6運輸機,更能看到遠處那架大紅色涂裝,專屬于衛燃的安6運輸機。
可終究,這些老態龍鐘的「古董飛機」即便將速度提升到最大,也根本趕不上這架安74運輸機的巡航速度。
所以沒用多久,眾人乘坐的這架飛機便超過了那些老式運輸機,最先翻過了連綿的烏拉爾山脈。
與此同時,溫泉營地的眾多服務人員也在收拾了宴會的所有東西之后,搭乘著剩下的幾架運輸機起飛返回因塔。
烏拉爾山脈西側,專屬于衛燃的那架「薩沙」號安6運輸機內部。
戈爾曼松開操縱桿,慢悠悠的解開了安全帶,任由這飛機自己往前慢騰騰的飛著,他自己卻轉身走進機艙,打開了一個裝有拍攝器材的大號轉運箱。
這箱子內部,裝著一套雪地迷彩花紋的翼裝飛行服和配套的降落傘包。
在這一包東西的下面,還有個和他一樣穿的西裝革履,就連樣貌都有幾分相似的男人。
在這個已經被拆開了四肢和下巴關節的男人近乎噩夢般的記憶里,他曾經和同伴潛入了喀山卡班湖畔那座圖書館的地下室去尋找雇主想要的相冊。
但是在那個他連回憶都不愿意回憶的夜晚里,他們被一道黑影制服,并在那之后,再也沒有觸及過和「自由」相關的詞匯。
這么久的時間以來,這個年過半百的白人男性像一包貨物一樣被送到各處,接受一次次的整容,接受一次次的心理干預,終于,他被馴化成了一個任由打扮的「人偶」。
將這人偶扛到駕駛艙讓他坐在自己的位置,戈爾曼細心的幫他系上了安全帶,又認真的檢查了一番他脫臼的手肘和手腕,順便還在無線電頻道里和前面其余幾架搭載著工作人員的運輸機駕駛員閑聊了幾句晚上請他們喝酒之類的邀請。
等他換上了翼裝飛行服背上了傘包的時候,這些慢騰騰的飛機也終于開始相繼翻越烏拉爾山脈。
輕輕拉動操縱桿上揚機頭開始爬升,戈爾曼最后輕輕拍了拍人偶的臉頰,「祝你好運,伊萬·烏里揚諾維奇·葉戈爾先生,再見。」
最后輕聲念叨了一遍后半生明面上使用的這個名字,戈爾曼轉身走進機艙,彎腰打開了地板上的跳傘艙蓋跳了下去。
得益于烏拉爾山脈的遮擋,最先翻越山脈的那些機組成員根本就看不到被山體遮擋住的戈爾曼,甚至就連跳傘艙蓋,都在彈簧的作用下自動閉合。
「轟!」
張開雙臂的戈爾曼在翼裝的輔助下貼著山體飛速滑翔的同時按下了起爆器。
山脈的另一頭,十幾公斤礦用炸藥造成的劇烈爆炸瞬間吞噬了那架剛剛自動改平的安6運輸機的駕駛艙,輕而易舉的將其炸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伊萬先生!」
一時間,無線電頻道里傳來了最后幾架運輸機駕駛員的呼喊,個別機艙里的乘客,甚至都注意到了身后的凌空爆炸,并且慌忙調轉原本正在拍攝烏拉山山脈的鏡頭對準了空中的火球和盤旋墜毀在烏拉山山脈中的那架運輸機。
烏拉爾山脈西側,戈爾曼在滑翔了許久之后,終于拉開了降落傘,穩穩當當的降落在了一片密林間的空地上。
如演練了無數遍一般收起了降落傘,戈爾曼脫掉了身上的翼裝飛行服和那套昂貴的西裝,踩著滿地的苔蘚往前走了幾十米,熟門熟路的扯開一
根系在樹干上的繩子。
「嘭!」
伴隨著重物墜地的聲音,戈爾曼彎腰打開掉下來的背包,取出一套狩獵迷彩服,接著又從里面拿出了防蚊蟲的網帽戴上,并且將之前脫下來的降落傘等物塞進了包里。
最后穿上防水的雨靴,他仔細的清理了自己跳傘留下的痕跡,拿上一支提前放在這里的民用獵槍,慢悠悠的走向了不遠處一條發源于烏拉爾山脈季節融雪的河道,坐上一條半個月前就丟棄在這里的玻璃纖維小船,慢悠悠的劃向了下游的方向。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季馬的私人飛機里,衛燃和季馬異口同聲的發出了一聲驚呼。
「我說的是真的」
阿里里慌亂的說道,隨后不得不再次貼著倆人的耳朵低聲說了些什么。
「是沖著我來的!」衛燃咬牙切齒的用俄語說道,「肯定是沖著我來!是那個賣屁股的美國隊長!肯定是他!」
「維克多先生,發生什么了嗎?」
作為投資方的格策先生轉過身好奇的問出了機艙里所有人都好奇的問題。
就在剛剛,這架飛機的駕駛員阿里里匆忙的跑出駕駛艙,貼著衛燃和季馬二人的耳朵說了些什么,然后大家就聽到了他們的驚呼。
甚至其中幾個心思細膩的,都還注意到穗穗蒼白后怕的臉色,以及捂著嘴巴,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的瑪雅。
「伊萬...伊萬導演」
季馬看了眼攥緊拳頭滿臉陰沉的衛燃,最終還是開口說道,「伊萬導演,剛剛...剛剛在駕駛薩沙翻越烏拉山山脈的時候,飛機...飛機發生了爆炸。」
這話一出口,機艙里都在偷聽的乘客們立刻嗡的一聲開始了議論,其中難免有人聽得懂俄語,并且注意到了衛燃那篤定的猜測,并且聯想到了不久前衛燃聯合VN15爆料的那位美國隊長。
更有甚者,竟然開始擔心屁股底下這架私人飛機是否安全了。
「伊萬先生情況怎么樣?」格策壓下心頭的不安問道。
「還不知道」
阿里里搖了搖頭,憂心忡忡的說道,「后面的人和我說,那架薩沙墜落在了烏拉爾山脈的群山原始森林里,即便現在這個季節,救援難度也非常大。」
「我能幫上些什么嗎?」格策立刻問道。
「我們能把行程往后推一天嗎?」
衛燃開口用德語問道,「先生們,我們需要立刻趕回溫泉營地,所以我想耽誤大家一些時間不知道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作為投資方的格策想都不想的開口表示了同意,那些被他請來的賓客們以及唯季馬首是瞻的演員們自然不會有別的想法——尤其這架飛機的控制權完全在衛燃等人的手里。
「阿里里,調頭回去。」衛燃壓抑著怒氣說道,「回溫泉營地。」
聞言,阿里里二話不說跑回了駕駛艙,駕駛著這架私人飛機,經過緊急溝通之后調轉了航向。
當飛機又一次翻越烏拉爾山脈的時候,機艙里的眾人難免紛紛看向了舷窗外面。
「在那里!」
其中一個波蘭來的歷史學者的漂亮女助理發出了一聲壓抑的驚呼,眾人也立刻紛紛湊到舷窗邊看向了外面的山脈。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但他們仍舊可以清楚的看到山脈間蒸騰的煙柱,以及周圍盤旋的安2運輸機。
又是半個多小時的飛行過后,這架私人飛機重新降落在了溫泉營地的機場。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這座機場的跑道邊緣已經停靠了一架救援直升機,而且就連那些負責搭載工作人
員的安2運輸機都飛了回來,此時正在接受詳細的安全檢查呢。
當飛機降落,隨著艙門開啟,衛燃和季馬立刻不分先后的跑了出去,扒拉開圍上來的警察,在米莎的招呼之下跑向了那架已經啟動的米8救援直升機。
「什么情況?!」衛燃大喊著問道。
「不知道!」米莎大喊著回應道,「巡邏隊已經趕過去了,但是還沒找到尸體!那架飛機已經被炸碎了!」
聞言,正往機艙里的爬的衛燃一個趔趄,險些把臉磕到機艙地板的邊緣。
「我...我不去了」
衛燃掙扎著站起來,扭頭看向季馬,「你去,你去把他找回來,我留下來,我要留下來,調查是誰做的這些!」
「交給我吧!」眼睛赤紅幾乎落淚的季馬咬著牙鉆進了機艙。
與此同時,剛剛從那架私人飛機里鉆出來的穗穗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強撐著說道,「先生們,女士們,我們這里發生了一些意外,格策先生,接下來的采訪恐怕...」
「我知道,我們會配合調查的。」
格策話音未落,因塔當地的幾名警察也趕過來,態度客氣和穗穗打了聲招呼,表示要進行檢查和單獨問詢。
發生了如此惡劣的事件,機艙里的賓客們自然無比的配合,可與此同時,他們來因塔參加活動卻發生了疑似謀殺的空難,并且有人不幸身亡的消息也通過網絡傳了出去。
「那個華夏學者死了沒有?」
美國境內某座辦公室里,最近才剛剛把注意力從衛燃和美國隊長身上挪開的那個男人饒有興致的問道。
「據現場流出來的照片和文字描述分析,他應該沒有死。」
做匯報的職業裝女人答道,「另據可靠消息,正在負責拍攝由這位歷史學者指導的一部勞改營電影的導演在爆炸的飛機上。」
這話剛剛說完,這個女人的手機發出了消息提示音。
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這女人一邊劃拉著手里的平板電腦屏幕一邊說道,「最新消息,已經確認那位導演死在了空難里,現場雖然沒有找到尸體,但是找到了少量的骨骼碎片。
另外,那位華夏歷史學者的工作室官方平臺在剛剛爆料了一組新的照片。」
話音未落,這女人將平板電腦放在了桌子上推給老板。
僅僅只看第一張照片,辦公桌后面的男人便發出了「o!」的一聲驚呼。
原因無他,這張拍的還算清晰的彩色照片里,年輕的美國隊長喬治穿著一雙黑色***......
繼續往后翻,辦公桌前后兩名觀眾臉上紛紛露出了惡心的表情,這次被玩弄的,竟然變成了一個穿著南越制服的年輕士兵!而且只看他那驚恐的眼神就知道,他絕非自愿的!
而他們「作案」的背景,竟有不少是一個又一個起火的越難村子!
「看來他已經猜到兇手了」辦公桌后面的男人熄滅了讓人反胃的屏幕說道。
「而且他猜的沒錯」
辦公桌前面的女人收起平板電腦的同時說道,「根據我們的監控,美國隊長兒子的郵箱,近期指使VN15前主管杰克對那個華夏人進行暗殺,并且以他犯罪的證據作為要挾。」
「我記得當初第一次爆料的時候你和我說,那位主管搭乘公共航班去了喀山?」
「對」
職業裝女人點點頭,「是您特別說明不要通緝這位主管的。」
「雖然死的不是那個華夏年輕人,但至少確實有人真的死了,既然如此,也足夠幫他洗清嫌疑了。」
辦公桌后面的男人說完擺擺手,「我早就說過他會被暗殺的,只是沒想
到被他躲了過去。」
「我們還要繼續關注嗎?」
「給那個華夏人透露消息,暗殺他的,是VN15前主管杰克。」這個男人頓了頓,「能定位他的位置嗎?」
「只能確定一周前他的網絡IP在葉堡」
「美國隊長父子的位置呢?」
「同樣一周前,最后一次出現的網絡IP在芽莊,我們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并沒有找到人,那里只是一個提供免費網絡的咖啡廳,人流量非常大。」
做匯報的女人頓了頓,見老板不說話便主動問道,「我們這次以誰的名義透露消息?」
「就以美國隊長的...不,我們不用透露消息了。」
辦公桌后面的男人頗為期待的說道,「讓我們看看,那個華夏學者有沒有辦法抓到美國隊長,又會怎么對待他們。」
「據我們調查,他的人脈資源似乎非常多。」
職業裝女人提醒道,僅僅明面上就有歐洲的一些富豪和他的富翁情人,除此之外,似乎和菲猴國那個該死的佛門強盜也有交集。」
「那就更不用透露消息給他了」這男人語氣愈發的期待,「賭一把怎么樣?賭一賭他需要多久才能抓到美國隊長。」
「如果剛剛提到的這些人愿意幫他,我猜只需要一周。」
「我可不覺得這些人會幫他」
辦公桌后面的男人篤定的說道,「半個月,他最少也需要半個月才能抓到美國隊長父子。但我猜,他或許最多只需要兩天就能抓到制造爆炸的杰克先生。」
「你想賭什么?」
「趁著我妻子去華盛頓出差,我們一起吃個晚餐怎么樣?」
「老板,我可不覺的您比那個華夏學者更有魅力,您至少該減減肥才行。」
話音未落,這職業裝女人便干脆的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只剩下她的老板悻悻的撓了撓褲襠。
事實也像這些暗中關注著衛燃的人預料的差不多,8月15號當天早晨,因塔當地的巡邏隊、礦工工會以及幫派成員和警察團隊,便在因塔女王的感召下,在一趟即將開往葉堡的運煤列車的車廂里合力抓到了VN15的前主管杰克。
這件事雖然沒有公開,但卻仍舊小范圍的流傳出來,按照傳聞,是因塔的明星季馬親自抓到的那個混蛋。
也就是在這天中午,衛燃和季馬便在穗穗的陪同下,搭乘飛機趕赴千多公里外的勞改營舊址,如期完成了采訪。
同樣是在這一天,暗中盯著美國隊長父子郵箱的人也注意到,VN15的前主管杰克發去了一封郵件,在這封郵件里,杰克在幾頭棕熊的追趕、圍獵和撕咬中發出了驚恐的尖叫,最終變成了滿地的碎肉。
同樣是在衛燃接受專題采訪的當天,英國富翁夏洛特先生也依照前者的請求,幫忙在暗網發布了一條價值50萬美元的懸賞:「尋找美國隊長野豬喬治和他的兒子,死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