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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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美國陸軍航空兵C87“解放者快車”運輸機在培因機場的跑道上緩緩停下。
隨著艙門打開,一身戎裝的某人摘下軍帽向歡迎人群揮手示意。
“客人已抵達,注意制高點。”
機場塔臺頂部,歸有光低聲提醒負責警戒的小特務。
他的身邊趴著四人,每一個都是百步穿楊的神槍手,他們手中裝有高倍瞄準鏡的毛瑟步槍對準了附近房屋的窗戶、房頂,隨時準備對可疑人員開槍。
為了萬無一失,軍統/FIRC這次下了大功夫,神槍手只是諸多保衛手段之一。
不是左重小題大做,因為盟軍方面根本沒有對開羅會議進行保密,各國報紙很早之前就做了報道,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三國元首的行程。
先不提早就想除掉某人的鬼子,哪怕是德國人,也不會放過將英美元首一鍋端的機會。
戰爭進行到目前這個地步,所謂的騎士精神早就蕩然無存,所有國家都殺紅了眼。
只要能獲得勝利,日德愿意使用任何方法,名聲?那玩意還不如一顆子彈管用。
隨著某人①走下舷梯,十幾名身材高大的特務走到飛機下方,用身體擋住了射界,并引導隨行人員走向專車車隊。
但某人許是心情不錯,竟然沒有按照預先制訂的安保方案行事,而是自顧自走向在場的華人代表。
自從前朝滅亡,很多民國商人出海尋求出路,他們的目的地也包括了埃及。
得知某人來訪,開羅的華僑商人主動前來迎接,還向使館提供了大量援助,這份好意國府不能拒絕。
左重見狀心里一緊,趕緊來到某人身邊親自護衛,萬一歡迎人群里有刺客,這么近的距離根本不需瞄準。
某人察覺到他的舉動,微微點頭示意,然后跟激動的代表們一一握手。
在這個過程中,左重不停掃視現場,放在衣兜內的右手緊握手槍,生怕有人給某人來個腦洞大開。
雖然有資格到機場的華人全部接受過背景審查,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國府干的缺德事太多了。
其他小特務也都屏氣凝神,時刻關注每一個在場人員的表情、動作,直到某人結束接見坐上專車,眾人才稍稍放松。
幾分鐘后,十多輛轎車緩慢啟動,載著警衛人員以及隨行人員離開了機場。
FIRC能搜集到這么多車輛,離不開華僑商人的全力支援,不然光靠那點活動經費,恐怕他們要趕著驢車來接人。
車廂內,某人臉上的笑容淡去,他有些疲倦地詢問左重接下來幾天的安排。
從山城到印度,再從印度到非洲,這一路顛簸再加上日本戰斗機的威脅,某人著實累的夠嗆。
坐在一旁的左重聞言微微躬身,想都沒想便將這幾天的行程一一說出,這是作為侍從的基本功。
“領袖,英國首相Q先生已于前日抵達亞歷山大,對方現在正乘飛機來開羅,晚上英方設宴邀請您參加,時間是六點整。”
“明日早晨九點,美國總統會與您跟Q先生會面,會面結束后您還要接見馬歇爾、赫爾利等美英將領。”
“后日上午十點,會議正式開始,會議的議程我已經提交給侍從室,您隨時可以查看。”
“至于您下榻的酒店,卑職特意挑了開羅東北的赫利奧波利斯王宮酒店,那里環境較為幽靜,不會影響您休息。”
詳細說了一遍日程,左重又看看手表,表示距離英方晚宴還有足夠的時間,某人可以在酒店休息三到四個小時再出發。
某人很滿意左重的表現,他睜開那雙三角眼,笑吟吟地夸了一句。
“你辦事,我是放心的,明日的會面地點在什么地方,我要提前去迎接羅斯福總統。”
左重臉色一僵,暗道不好,可這個問題不能不回答,他只能低聲繼續匯報。
“按照英美的通報和建議,會面地點設在馬爾哈姆宮。”
某人的表情一下子冷了,因為馬爾哈姆宮就是這次會議的舉行地點,同時也是羅斯福的住處。
明日的會面,與其說是三國元首碰頭,還不如說是某人、Q先生覲見羅斯福。
看到某人的反應,左重連忙補充:“羅斯福先生不良于行,外出不便,美方人員讓卑職向您表達歉意。”
聽到這話,某人的臉色好看了幾分,畢竟有臺階可下了嘛。
過了一會,他突然幸災樂禍道:“我是不在乎這些虛禮的,但英國人就不知道了。”
左重立刻賠笑,英美的關系錯綜復雜,比徐恩增的男女關系還亂,即是父子之國,又是對手。
英國人最強盛時派兵占領了那座白色宮殿,誰能想到,不過百年的光景,英國就要仰仗美國人的鼻息才能得以存在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真是一點沒錯。
感受到某人開始發揮阿Q精神,左重連忙捧哏:“領袖說的是,想必Q先生的心情不會太愉快。”
左重故意露出一副看笑話的樣子,絲毫沒有提及Q先生也住在馬爾哈姆宮的附屬別墅內。
行走仕途,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看臉色行事,別看某人說的風輕云淡,心里只怕早把美國人罵得狗血淋頭了。
這個時候他要是將事情挑明,等于戳某人的肺管子,一個聰明的下屬不該這么做。
此時車隊轉進了一條小巷,開出這條小巷,再穿過一段開闊地就到達了開羅最熱鬧的主城區。
某人下榻的赫利奧波利斯王宮酒店在城區以東,而培因機場在城區以西,故而前往酒店需要橫穿整座城市。
這條路線很危險,但繞行風險更大,沙漠是最適合埋伏的地形,走城外車隊很容易遭到襲擊。
頭車里,副駕駛位上的古琦舉著望遠鏡查看前方情況,表情有些緊張。
尤其是通過巷口的時候,他更是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有人突然躥出來朝著車隊開槍。
幸好,古琦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車隊順利進入了開羅城區,車速也陡然降低。
經過多年的戰亂,開羅的交通極度混亂,根本沒有秩序可言。
時不時有人從車前施施然走過,自在的就像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一樣,甚至還有人直接蹲在路邊方便。
不止是人,駱駝、馬車、牛車以及羊群將馬路堵得水泄不通,看得古琦心煩意亂。
這種情況軍統早就知道,左重也向英方提出進行交通管制,起碼暫時禁止羊群上路,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英國人本就對民國參加會議不滿,又怎么可能聽從一個東方國家軍官的建議。
“滴滴滴”
頭車駕駛員不斷摁動喇叭,一個埃及老頭牽著毛驢不緊不慢地走在車前,完全不理會身后的鳴笛聲。
車隊徹底停止了前進,眼看擁擠的人群即將沖亂車隊隊形,古琦將手伸出車窗做了個手勢。
后方轎車里的特務們看到他的動作,立刻推開車門沿著車隊兩側散開,將車輛與人群隔開。
眾特務端著沖鋒槍,警惕地看著靠近的埃及人,一旦有人越過警戒線便上前擋住。
烈日炙烤著大地,一陣風吹過,牲畜蹄子揚起的塵土漫天飄散,能見度下降了不少。
揚塵落在小特務的臉上,很快就跟汗水混合成了黑乎乎的泥漿,但沒人敢分心擦拭。
古琦也帶著人下車疏導交通,辦法很簡單——用錢開道。
望著手里的英鎊,擋路的埃及老頭蹭的一下跳上驢背,狠狠給了p股底下的毛驢一鞭,連人帶驢瞬間跑出去老遠。
有錢能使鬼推磨,同樣有錢也能讓一位八旬老者健步如飛。
靠著鈔能力的幫助,古琦用最快速度清除了障礙,車隊再一次啟動。
半個小時后,護送車輛就要駛出最為擁擠的路段,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看來這次任務順利完成了。
不過古琦依舊表情凝重,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放松,危險往往出現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忽然,他發現幾米外有個當地孩童縮在巷子里朝著公路方向張望,對方眼中滿是好奇和一絲興奮。
在這種地方看到車隊,好奇是正常的,但為什么會興奮?
古琦目光轉動看向車輛前方,沒什么異常的情況,道路兩邊都是開羅傳統民居,街面上人來人往。
不經意間,他瞄了眼地面,下一秒古琦瞳孔猛地一縮,抓住方向盤大喊一聲。
“快停車!”
頭車的急停沒有引起車隊的混亂,因為每輛轎車之間都隔了一定的距離,為的就是防止這種情況發生車禍。
古琦滿臉驚恐,出發前他不止一次走過護送路線,剛剛去機場時又走過一次。
他記得很清楚,前面這段路非常平坦,但現在卻出現了一道小土溝。
要員護送的關鍵是細節,任何細微的變化都不能忽視,結合那個本地孩童的異常表現,土溝肯定有問題。
想到這,古琦顧不得暴露行跡,他跳出轎車,一邊往后跑,一邊揮手提醒。
“有危險!快走!”
如果前方真的有炸彈,現在倒車肯定來不及了,只能步行撤離,而且還要立刻建立防線。
特務們剛下車退了十多米,轟的一聲響起,沖擊波掠過車隊,古琦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
①由于某些原因,那位夫人不便加入,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