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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節心理控制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28日  作者:江蘇棹子  分類: 軍事 | 諜戰特工 | 江蘇棹子 | 蟬動 
正文

正文

山城,打銅街。

冬日的暖陽撒向巴渝大地,路旁金光閃閃的招牌反射出朦朧的光暈,項芳與歸有光肩并著肩,漫步在充滿了異域風情的街道之上。

自30年代初開始,打銅街一帶就匯集了多家外資銀行,戰爭爆發之后,更多金融機構遷入此地,打銅街由此成為戰時最重要的金融中心。

那些外資銀行和商行將巴洛克風格,西方古典建筑風格、新現代建筑風格帶到了山城,追求時髦的年輕男女紛紛將這里當做約會地點。

“張上尉,和平的時光真是美好啊。”

身穿短皮毛大衣,頭戴小圓帽的項芳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說了一句,表情真摯,仿佛很喜歡這樣的場景。

一旁的歸有光松了松領帶,贊同地點點頭:“是啊,可惜還沒有趕走日本人,這樣的生活并不長久,項小姐,你說對不對?”

他趁機試探起項芳對日本人的態度,說完目光緊緊盯著對方的臉側,心中提高了警惕。

項芳聞言面露激動之色,握緊拳頭:“我們一定能趕走日本人!”

歸有光沒能從她的反應中看出問題,失望之余邀請項芳前往一家咖啡店,兩人在路邊的圓桌旁坐下,喝著咖啡繼續聊天。

“項小姐,你平時都有什么消遣?”

“看書,參加女子沙龍。”

“女子沙龍?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說說嗎。”

“一個談天說地的地方,對了,張上尉,你見過地下黨嗎?”

項芳對金蘭會的事一嘴帶過,轉而問了一個很敏┴感的問題。

在山城,尤其是江南之事后的山城,地下黨這三個字很容易引來麻煩,誰也不知道警署的密探、包打聽會從哪個犄角旮旯跳出來。

歸有光糊涂了,目標為什么要提異己份子,難道他們的推測錯了,金蘭會真跟地下黨有關?

不對,地下黨沒有利用女性情報人員通過這種方式獲取情報的習慣,據說這違反了西北的紀律,所以他們的推測沒問題。

但麻煩的是,副座給的行動指引沒有準備這個問題,自己該怎么回答,總不能說他在審訊室見過地下黨吧。

稍稍遲疑了一下,歸有光結合假身份所在部隊的作戰記錄含糊回道:“見過,當年在西南時,第三十七軍參與過圍剿。”

“那他們是群什么樣的人?”項芳進一步詢問。

對于這種要命的問題,歸有光的回答很謹慎:“異己份子善于操控人心,項小姐還是不要多問為好,以免為家中惹來禍患。”

項芳看上去有點失望,但并未再追問,微笑著將談話的主題換成了“張修平”在戰場上的見聞,二人“相談甚歡”。

畢竟一個長相不俗的千金小姐托著下巴,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你,任誰都會感到愉快。

不過歸有光發覺,交談中項芳試圖打探第九戰區的機密情報,且打探的方式很高明,很可能接受過專業訓練。

對方將套取情報的問題巧妙隱藏在看似正常的對話中,比如她詢問“張修平”部下有多少機關槍,各級長官離前線近不近,炮聲聽上去大不大,戰時能不能吃到肉類和蔬菜等等。

在一般人聽來,這只不過是好奇心作祟,可在職業情報人員的眼里,透過這些問題可以分析出很多信息。

像是第三十七軍各級指揮部的布置習慣,裝備、補給水平、后勤運輸效率,全部都是絕密情報。

為了獲得項芳的信任,歸有光回答了其中幾個問題,卻避開了較為敏┴感的部分。

這符合國府檔案中對“張修平”性格的記載——膽大心細,若是和盤托出,那便顯得有些刻意了。

兩人就這樣聊了許久,借助行動指引和事先搜集的情報,歸有光時而將項芳逗得笑靨如花,時而讓其額蹙心痛。

中午時分,兩人一同去了西餐廳用餐,飯后又前往電影院觀看了電影,標準的小布爾喬亞生活方式。

值得一提的是,這期間的所有花銷均由項芳主動付賬,某人提前享受了一把軟飯硬吃的快樂。

傍晚,歸有光在暫住地見到了左重,將這一日的行程如實做了匯報,并提交了文字行動日志。

左重看完面色凝重,金蘭會的背景或許比想象的還要復雜,現在就看何逸君能否打入到金蘭會的核┴心圈子了。

他走到窗邊,透過白色紗窗看向慢慢安靜下來的山城,目光深邃。

德興里14號。

何逸君陪著孔二小姐坐在沙發上,認真聽著金蘭會會長司馬玲瓏的發言。

“各位會員,雖然政府和地下黨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聯合抗日是大勢所趨,我想募集一些物資送往西北,還請大家慷慨解囊。”

聽到要給地下黨募捐,孔二小姐皺了皺眉頭,其余的官太太們也面露為難,更有人心生不滿,覺得司馬玲瓏是沒事找事。

江南那件事搞得國府很狼狽,要是讓人知道她們給西北送物資,她們的丈夫、父親、兄長肯定有麻煩。

房內一時間陷入了冷場,就在司馬玲瓏騎虎難下之際,終于有幾個人舉起了手,表示愿意捐出一筆錢款購買物資。

這些人當中有項芳,還有鐘笑,年紀都不大,正是一腔熱血的時候,根本不在乎這么做會不會給自己和家里帶來麻煩。

“好,多謝大家的支持。”

司馬玲瓏的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輕輕鼓起了掌,其他會員見有人充大頭,也很給面子地拍了拍手。

何逸君默默將捐款人的名字記下,歪頭跟孔二小姐商議了片刻,舉起手淡淡道。

“司馬會長,我認捐五千大洋。”

想要盡快融入金蘭會就要有所表現,給錢是最直接的方法,無論在什么地方,豪爽的人總是容易交到朋友。

而且上次聚會時項芳的舉動很奇怪,或許能從捐款這件事打開突破口,搞清楚對方與司馬玲瓏聊了什么。

如同何逸君意料的那樣,所有會員,包括鐘笑、項芳在內都看向了她,眼神中透著詫異和贊嘆。

跟飛漲的法幣不同,五千大洋不是個小數目,足夠買到一萬多斤大米,或者五千斤豬肉,又或是一千到兩千件普通棉衣。

收到了這么一大筆捐款,司馬玲瓏當即眉開眼笑,鄭重感謝了何逸君好幾句,接著跟往常一樣聊了聊閑話,這才宣布聚會結束。

臨走前,司馬玲瓏點了何逸君以及另外幾個捐款者的名字,邀請她們留下商討捐款事宜,眾人皆點頭答應。

何逸君明白,打入金蘭會核心的機會來了,但她也將直面司馬玲瓏。

這中間一旦她露出破綻,不止任務會失敗,自身還會陷入危險,于是暗暗打起精神,準備應對試探。

司馬玲瓏將孔二小姐和會員們送走,讓女傭換上新茶點,笑瞇瞇坐到了主位上,再次向何逸君表達了感謝。

“邵小姐,剛剛要不是你的支持,我真是有些下不來臺呢。”

她的胳膊斜靠貴妃椅的椅背上,坐姿婀娜,手中拿著一張手帕擋在臉前發出輕笑,神態甚是動人。

鐘笑、項芳等人沒說話,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水,何逸君環顧一圈后回以一個明媚的微笑。

“司馬會長客氣了,大家只是心有疑慮而已,并非對您有意見。”

司馬玲瓏看了看何逸君,開誠布公道:“邵小姐你在馬來亞長大,對國內的情況不甚了解,她們參加金蘭會是為了跟孔小姐拉關系,自然不會給西北募捐,我那么說已經得罪了不少人。”

講到這她突然停頓了一下,問道:“不知邵小姐對地下黨有什么看法?”

此話一出,鐘笑、項芳等人全都看了過來,何逸君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我曾在馬來亞聽過幾次地下黨的宣講,由于殖民政府的限制,所談內容大多淺嘗輒止,故而我不是很清楚他們的思想。

但回國之后,我看過西北的《新鏵報》,其文章、報道確實振奮人心,與山城之沉悶氣氛截然不同,令人神往。”

這個回答并不突兀,在當前的民國,任何一個剛接觸地下黨思想的年輕人都會是這種反應。

司馬玲瓏點點頭,然后調整了話題,從思想和信仰說到了情感之事,詢問“邵瑛”是否有心儀對象,若是沒有,她可以代為介紹青年才俊。

不僅如此,司馬玲瓏還用自身為例,教導眾人如何獲得異性的好感,當起了知心大姐姐。

她告訴何逸君幾人,作為女人要“理解”異性,她們可以扮演成或溫柔體貼,或善解人意的角色,給對方制造依賴感和情感需求。

相處時,不要急于在關系中給與明確的承諾或界定,必須讓對方保持希望和投入,一點點拉近兩人的關系。

必要的時候,也可利用其他異性對自己的好感或感情,其施加壓力。

最后,要在日常相會時贈送一些小禮物,承擔約會費用,以證明她們不在乎金錢,免得異性誤會。

何逸君聚精會神的聽著,可越聽越不對勁,這根本不是什么男女相處之道,分明是一種高明的心理控制術。

美┴色為引、情感操控、贈送禮物,施加壓力,這幾步走下來,完全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控制目標的思想。

要是左重在場,便會明白,為什么他看到卞吉超和鐘笑,項芳和“張修平”相處的過程時會有種熟悉感,這他么就是傳說中的撈┴女啊。

唯一不同的是,后世某些人用這種方法撈取錢財,而司馬玲瓏用這種方法套取情報。

金蘭會背后的勢力絕不簡單,想要將心理學和情報活動結合,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進行研究,一般國家沒這個實力。

哪怕是軍統,在這方面也只是有了初步的構想,連理論都沒搞清楚,遠沒到實際運用的地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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