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蘇說著,揮動手里的馬鞭,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
她身下的白馬四蹄翻飛,奮力馳騁,短短的幾息之間,已然到了十余丈開外。上次縱馬馳騁,還是在幾個月前,
當時她醉意十足,雖是暢快,終究是一時興起。
策馬揚鞭之際,入目是滿目秋色,不遠處滿山紅楓如云霞燦爛,天邊夕陽映照,
自是一番美妙。
畢竟前世里馬術嫻熟,雖然經過了一世,略微有些生疏,不過一旦上了馬,那些騎馬的動作,似乎并不算太難。
林紫蘇只覺心曠神怡,不過一刻鐘,就到了半山坡腳下,忍不住回頭,并未見謝晞的身影。
她心中暗喜,又有些擔心,自覺不能讓謝晞太過難堪,當即放慢了騎速。
又等了半刻鐘的時間,仍然沒看到謝晞從身后追來,林紫蘇心中暗感詫異,仰頭看時,坡頂上停著一人一馬,不是謝晞又是誰?
眼見著勝利無望,林紫蘇干脆也不再催促,任由著白馬緩緩前行。
離謝晞還有幾丈遠,
謝晞朝她吹了一記唿哨,笑道:“蘇蘇,承讓承讓!”
“哼!你耍賴!”
面對著謝晞的調笑,林紫蘇當即勒馬不前,偏過頭看向了別處。
“你又沒說從哪一條路走,那我自然要走最近的那一條了。”
見林紫蘇仍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謝晞笑著搖了搖頭,輕夾馬腹,身下的棗紅馬朝林紫蘇緩緩移了過去。
到了林紫蘇近前,謝晞猿臂一伸,一把攬住了林紫蘇纖細的腰肢。
“啊!你干什么?”
林紫蘇一聲驚呼,身子已經騰空而起,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坐到了謝晞的馬背上。
謝晞將林紫蘇環在懷里,眼中是無窮的笑意,“娘子,前面風景更好,為夫怕你不認識路,
還是同乘更好。”
“你就會找理由”,
林紫蘇嘟囔出這一句話,卻是將頭靠在了謝晞的胸前。
謝晞低下頭,看到那一臉的嬌羞,如同一朵初綻的玫瑰,心中一片火熱。
他一只手摟緊懷里的人兒,另一手猛地揚鞭,棗紅馬飛奔而出,朝前方疾馳而去。
兩側樹木一閃而過,那個土坡也漸漸地被甩在了身后。
林紫蘇靜靜靠在謝晞的身上,感受著他鼻間噴出的氣息。謝晞的騎術顯然比她更好,馬速如此之快,竟絲毫并沒有顛簸之感。
如此行了一里多地,前方的路變得越來越崎嶇,到了最后,變成了一條羊腸小道。
謝晞抱著林紫蘇下了馬,卻仍是沒有松手的意思,只是將她的身子側了一下,一只手臂攔著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臂環在她的腿彎處,一直抱著她朝前走。
謝晞的輕身功夫甚是高明,懷里雖是多了一個人,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向前的腳步。
林紫蘇雙手環住了謝晞的脖頸,任由著謝晞在山間縱躍。
一直到了一個巨大平臺之上,謝晞這才將林紫蘇放了下來,笑道:“娘子,咱們到地方了。”
方才雙腳騰空,突然踩到地上,林紫蘇只覺小腿酸麻,險些站立不住。
她扶著謝晞的胳膊站立了片刻,這才緩過勁來,打量起周遭的情形。
兩人所站立之處,其實是半山腰間一塊凸出來的大石頭。
只是年深日久,風霜侵蝕之下,石頭早沒了棱角,表面上成了一大塊平坦的空地。
站在此處,背依連綿無盡的群山,入目是絢爛的紅葉。
夕陽映照之下,楓林隨著山風而動,如同一簇簇跳躍著的火焰。
兩世為人,林紫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口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嘆。
謝晞默默地攬住了她的腰,任由著她俯瞰著山下的萬物。
直到她轉過了頭,他這才拉著她的手坐了下去,沉聲說道:“蘇蘇,我這幾天可能要去敦州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他知道,新婚不過三日,此去敦州,意味著長久的分別。
她才十三歲,也許從沒體會過什么叫分別。
分別,這個詞太沉重了。
有時候是一日,有的時候是一年,有的時候,是一生……
謝晞以為林紫蘇不會回答的時候,林紫蘇卻突然笑了起來,她指著不遠處的夕陽,同謝晞說道:“四哥,你好像是第一次陪我看夕陽罷?”
“是的”,他的心里一陣愧疚。
她揚起小臉,臉上的笑容比紅葉還要燦爛,“聽說敦州那邊長年無冬,那邊的夕陽,一定比京城更好看。”
過了良久,他只聽到她囈語一般的聲音,“我等你,等你接我過去。”
他愣了一下,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不過呢,咱們呆在敦州的日子也不會長久,說不定過上一兩年,父皇就不放心我呆在那里了。”
林紫蘇轉過了頭,眼里滿是疑惑,“父皇讓你去敦州,不是讓你就藩的嗎?”
“父皇給了我三千精兵,讓我在兩年之內,至少要擴充到兩萬人馬。你想想,真到了那一日,父皇豈能放心讓我在敦州?”
林紫蘇心頭大震,她一直都以女子的身份自處,很少主動去細問謝晞的計劃,免得謝晞左右為難。
雖然一直都知道,皇帝催著謝晞去敦州,定然是有另外的意圖。
卻沒想到,竟會給他這樣的重任。
自從太宗下了嚴令之后,各地藩王除了護衛之外,手里不能有一兵一卒。
可皇帝竟然無視祖制,給謝晞下了這樣的旨意。
可以想象,一旦謝晞手里兵多將廣,日后消息傳到京城,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不說會引起朝臣的攻訐,也會引起謝曜的猜忌,作為當朝的儲君,也不會坐視謝晞稱霸一方。
最關鍵的是,敦州乃窮困之地,供養一個敦王府就非常吃力,如何能夠供養起上萬的大軍?
除非,他手里有可敵一省稅負的產業。
帶著無數個問題,林紫蘇的一雙美目看向了謝晞,等著他的答案。
“其實吧,我也不缺這三千人。”
謝晞攤了攤手,話語中似乎滿是無奈,“兵貴精而不貴多,朝廷的兵,沒有幾個能用的,說不得,這些人日后就是我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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