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志不由得腹誹起來,自從端午之后,女兒呆在宮里的日子比家里還多。
這是自家的女兒,現在被皇帝當成了太醫。
與謝晞這門親事八字剛剛點出一撇,初一十五就要進宮,皇帝還動不動的把人叫到御前聽政。
給皇后請安也就罷了,御前聽政跟林紫蘇有什么關系!
現在又要參加什么勞什子的家宴,皇帝這是要置林紫蘇于何地?
又要置林家于何地!
可以想象,屆時面對滿座的皇子和公主,林紫蘇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
林遠志心中怏怏不樂,他想起林紫蘇所說的附體一事,又想起鄭陌塵和他說的話,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家有長女,飛上枝頭變鳳凰,是大多數人家的心愿,卻不是他林遠志的意愿。
林遠志覺得自己可能是誤解了鄭陌塵的意思,“鳳翥之貴”只是個虛指,說的并不一定是皇后之位。
如今皇帝已然立了儲君,二皇子謝曜繼位,幾乎是不容更改的事實。
林紫蘇接受了皇帝的賜婚,也是不容更改的事實。
糟心之處就在此處,皇帝為林紫蘇賜婚的人,是那個輕佻的四皇子。怎么看,謝晞都不是當皇帝的料兒。
退一萬步講,就算謝晞當了皇帝,那他也不樂意將女兒嫁給謝晞。
自大衍開國以來,除了睿宗時的孝惠皇后得寵之外,其他的歷代皇后在宮里的日子并不好過,僅僅只是得了一個虛位而已。
若是母憑子貴還好,起碼還能有一些尊榮。
像本朝的梁皇后,不但皇帝不待見,連著她膝下的八皇子,堂堂的嫡子,竟然還不如二皇子這一個庶子受重視。
而且等女兒成婚后,就要隨著謝晞一起去偏遠的敦州。敦州距京城千里之遙,一去之后,再相見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想到這里,林遠志有一股想要面圣拒了賜婚的沖動。
不過隨即又想到,自己這一大家子人,他還是強忍了下來。
嗯嗯,那個謝晞對女兒倒是體貼,出門在外,還不忘時時傳回來信,這樣想起來,似乎也沒那么差?
林遠志的煩惱,似乎只有他自己知道。
幾天前收到宮里的傳話之后,畢氏就找了京中最有名的制衣鋪子環佩樓,請了一名師傅到家中給林紫蘇量體裁衣。
這一次,自家女兒可以是未來敦王妃的名義去宮中赴宴,自然要有一身得體的衣服才行。
幸好前些日子皇后賞下了不少的料子,畢氏從中選了一匹最貴重的云霞錦,選了樣式,交由師傅制衣。
算下來,到今日已經過了五日,日夜趕工的話,應該做的差不多了。
畢氏和師傅約定好了時間,去看下做好的成品,順便依著林紫蘇的身形改些細節。
若是沒問題的話,衣服今日就能制好。
畢氏急匆匆地帶著林紫蘇出門,比約定好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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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兩人到時,師傅還在忙著最后的收尾。
“伯夫人,林小姐,請隨我去后面的貴賓室暫且歇息片刻。”
林紫蘇如今也算是名聲在外,一個胖乎乎的夫人招呼的極是殷勤,帶著母女兩人進了大堂后的貴賓室。
不多時,師傅帶著做好的衣服走了進來。
日頭剛剛升起,燦爛的陽光順著東側的窗戶照了進來,灑在云霞錦制成的衣服上。
衣服上面點綴的幾顆翠鉆,隨著衣服的晃動,閃出昳麗的光芒。織進錦緞中的金線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似有一片神奇的霞光流淌其上,不似凡間之物。
霜色的長裙上點綴著一朵朵綻放的海棠,那些海棠花繡得惟妙惟肖,一眼望去,仿佛是花朵在裙子上盛開。
畢氏瞪大了眼睛,一霎不霎地看著這件衣服,幾乎舍不得眨眼。
這卷云霞錦做出來的衣服實在是太美了,她可以想象,當自家的女兒穿上這衣服的情形,定然不會比那些公主和世家小姐差到哪里!
為林紫蘇做衣服的師傅姓華,原本是在宮里針工局做事,后來年紀到了才出宮尋了這么一個差事。
華師傅在宮中多年,一看畢氏的樣子,就知道她喜歡極了,笑著說道:“伯夫人,您看衣服這樣式您可喜歡?”
“很是不錯!”
畢氏忙不迭點頭,目光這才從衣服上移開,招呼著林紫蘇說道:“大姐兒,你看這衣服如何?”
林紫蘇用手輕輕提起了衣服的一角,仔細打量了幾眼,也是贊了一句道:“師傅您這手藝,當真是巧奪天工!”
華師傅笑得眼睛都瞇成了兩條細縫,殷勤地說道:“林大姑娘謬贊了,您不妨試一下衣服,若是有不足的地方,小的再做調整。”
畢氏急忙地催促林紫蘇去試衣,自己則拉著華師傅問起了和衣服配套的鞋襪、首飾。
女兒一切都好,唯獨在打扮上沒有個女孩的樣子。
幸好還有自己這個母親在跟她張羅,要不然,怕是仲秋當日直接穿著舊衣服就去宮里赴宴了。
現在有了這么漂亮的衣服,自然要有與之相匹配的裝飾,那樣才能錦上添花。
事不宜遲,畢氏當即就和華師傅一起去了隔壁挑選式樣,離仲秋節的時間不多了,這些東西都要盡快定下來才是。
等林紫蘇換好了衣服出來時,貴賓室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林紫蘇對身上的一身衣服甚是滿意,滿心輕松地推開了門,準備去隔壁讓母親給一些建議。
與此同時,隔壁貴賓室的門也是吱呀一聲響,頓時吸引了林紫蘇的注意。
她轉頭去看,就見隔壁屋里走出了一位小姐和一位丫鬟,那個小姐衣飾華貴,卻是秦雅君。
秦雅君正好也看向了她這里,兩人四目相對,秦雅君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笑容。
她走近林紫蘇,低聲說道:“咦,這不是表妹嗎?怎么,伯母那邊一向吝惜錢財,也舍得讓你來環佩樓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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