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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紫蘇從十里鎮出發回京城的時候,剛剛過了未時。
這一次,謝晞死皮賴臉地非要坐在馬車上,而林紫蘇絲毫沒有多想,當即就同意了。
這是林家的馬車,林紫蘇又是云英之身,謝晞提出同車的要求,可說是無禮之至。
掠影對謝晞如此無禮的舉動,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從謝晞說出那句話,到上馬車的那一刻,掠影給了謝晞無數個白眼。
林家的馬車只是普通的馬車,兼著今日用的馬匹,也是極為尋常的馬匹,馬車上乍然多了一個人,走起來甚是吃力。
謝晞卻是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他倚靠在馬車壁上,滿臉的愜意。
一陣似有似無的清香在謝晞的鼻間繚繞,讓他極是受用,一時間,竟分不清這香氣到底是來自林紫蘇身上,還是他自己的幻覺。
“四哥,方才你是故意讓著曹瑯的吧?”
林紫蘇覺得謝晞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正常,就想著拿話題岔開他對自己的虎視眈眈,問道:“這里的事,你當真不愿意插手嗎?”
“這里的事,我不能插手,你也不要插手。”
謝晞定定地看向了林紫蘇,苦笑著說道:“這里的事,我們不能去管,但又得有人管。就讓曹氏父子倆得了個便宜吧,畢竟曹瑯比那個方懋春要靠譜一些。”
林紫蘇明白了謝晞的意思,北狄的奸細能在十里鎮上無聲無息地藏了十幾年,還用了這么多人試藥,牽扯的人和事一定會非常多。
十多年的經營,突然又在京城銷聲匿跡,就沖著這個,背后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說不定,在這背后,還會有一些朝廷大員的影子。
首當其沖的就是京兆府和刑部,藥田里幾百人的尸首慘不忍睹,任誰也不相信,這么多人的無故失蹤,刑部那里沒有得到一點的消息。
然而,刑部卻沒有管。
原來的刑部尚書澹臺松,原本出自京城的世家澹臺家,后來又投靠了衛王。不知道這伙北狄人到底是得了澹臺家的庇護,還是得了衛王的庇護。
若是澹臺家里通外國,還不算是什么大麻煩,無非就是將澹臺家連根拔起就是;若是衛王和北狄暗通款曲,那可就是大事了。
堂堂的守城王,卻在背地里支持敵國奸細,聽起來都有些不可思議。
若按這樣的想法推想下去,那許多事都會豁然開朗。皇帝的無故中毒、皇宮里突然出現的刺客……
然而這一切,真的是如此嗎?
“那個王老漢,到底有什么問題?”
林紫蘇還在推想著藥田中隱藏的陰謀,聽到謝晞的這個問題,當即反問道:“殿下,你可曾見過真正的農夫?”
謝晞自小長于宮中,這也才搬出宮中幾個月,平日里的那幫狐朋狗友都是世家公子,哪里會結交什么農夫?
就算在大街上遇到農夫,也是匆匆而過,從來就沒正眼瞧過。
聽林紫蘇如此問,謝晞頓時瞠目結舌,不知道林紫蘇是何意思。
林紫蘇笑著說道:“我們家有個下人,年紀不大,原來是在鄉下干過活的,后來在馬市上遇到,就去了我們家,做了我哥哥的長隨。”
除了掠影之外,謝晞對林紫蘇府上的下人沒什么印象,本來還不以為意,只聽林紫蘇接著又道:“他小小年紀,卻干過不少的粗活,上次他幫我大哥哥做木工時,我見他十指粗短有力,掌心磨了不少的繭子。”
聽林紫蘇漸漸的說到了細節,謝晞瞇起了眼睛。
“我去過我們家的莊子,里面的農夫也都是這個樣子。可那個王老漢,四哥,你注意過他的手沒有?”
謝晞極為配合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蘇蘇你忘記了?今日我是你的小跟班,聽你的吩咐就成。”
林紫蘇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他的十指修長,還留了指甲,一看就不是干重活的人。手上有繭子,卻不在掌心,而是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腹,這不是農夫,而是一個讀書人。”
謝晞摩挲著手掌,按著林紫蘇說的細節印證,心下認可了林紫蘇的說話,不過卻是笑著問道:“農夫不都是高高大大的么,我看他那樣子,跟這鎮子上的人也相差無幾啊。”
“我們看他像是農夫,那是因為他可以打扮過了。你有沒有注意到,到了他那個年紀的農夫,個個都是佝僂著背,哪有像他這么直的腰?”
這句話一出,謝晞連反駁的理由也找不到了,說道:“蘇蘇,你可是火眼真睛,不進刑部大理寺太可惜了。”
對于謝晞淺顯的恭維,林紫蘇毫不買賬,說道:“我說的這一些,不過是事后的猜測而已。其實不用說這么多,那個王老漢,從一開始的舉動就不太正常。他隔了那么遠,什么都還沒看到呢,怎么會知道,那藥田里埋著他兒子?”
林紫蘇這一番分析,謝晞連連點頭。兩人接著又聊了幾句,謝晞笑道:“這個王老漢,交給我就是了,我那里雖然沒有東廠的手段,教他開口也不是什么難事。”
他話音剛落,馬車忽然就重重的顛簸了一下,林紫蘇的身子被顛了起來,頭重重的磕在馬車頂上,“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這一下猝不及防,謝晞不顧自己還沒坐穩,上前一步,攬住了林紫蘇的腰肢。有了謝晞的助力,林紫蘇勉強坐穩了下來。
說來也怪,馬車顛了那一下之后,就又恢復了平穩。林紫蘇察覺到自己和謝晞挨的太近,忙從謝晞的臂彎中掙脫了出來。
經過這一個小插曲,兩人心中都是砰砰直跳。謝晞唯恐自己又犯了病,不敢再看林紫蘇,掀開了窗簾,朝車外看去。
兩人各懷心事,忘記了討論十里鎮一事。接著就一路無話,一直到了城西。
在城外,謝晞下了馬車,騎上了他的高頭大馬。
經過掠影身邊,借著她方才的錯處,謝晞沒好氣說道:“你這個丫頭,怎么說也是滇王府出來的,毛毛躁躁的,連駕車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你回去干脆做些雜活得了,別再讓你們小姐帶你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