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已經把他直接地拎了起來。
粗壯的手臂拎人跟拎小雞似的,“那現在就去唄。”
說得他們好像知道似的,他們更不知道好嗎?
把人變人質什么的,他們最會的了。
出乎意料的,這里除了幾個研究人員,竟然真的沒有別的人,與這個基地的配置嚴重的不匹配。
蘇顏沫從走廊走過,兩邊的燈管不知道是年久失修,還是因為什么原因,一閃一閃的。
助理被她的人壓著強行往前,一直在求饒,“不要推我,我帶路,我帶你們走。”
他兩只手都被廢掉了,痛得要死。
“嗞。”頭頂上的燈管忽地發出嗞的一聲,然后忽的一下子滅了,讓本來明亮的走廊一下子暗了不少。
蘇顏沫冰冷著臉看著前方,眼睛的余光卻已經看到了那玻璃墻內的一個玻璃罩子。
“那是什么?”她好像看到了一個玻璃罩子帶著模糊。
依稀有著人影?
她的話語才說出來,其實自己心里已經猛然有了答案,但是話已問出。
助理大概被她打怕了,回答得相當的利落,“實……實驗人。”
實驗人三個字很沖擊著人的大腦。
蘇顏沫頓了一下,步伐往前,只是雙手還是忍不住地攥了拳頭狀。
這也是她第一次這么直視這么可怕的一面。
“已經死了。”隊長補了一句。
蘇顏沫嗯了一聲,淡淡地開口,“他在這里也是這樣嗎?”也是像那個玻璃罩子的人那樣子嗎?
其實司南闕之前與她聊時,她就大致的了解過這些了。
但是了解,知道與現在視覺地真正沖擊還是不一樣的。
助理真的被打怕了,回話回得相當快,“單嗎?我不知道,他以前在這里的時候,我還沒有來……”
蘇顏沫哦了一聲,“是嗎?”
“但是,到這里的人,都是這樣的。所以……”
“所以,他也是這樣過來的是嗎?”蘇顏沫語調很輕,輕得如同羽毛在身上撓過。
厲娜的話語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
“我們一百個人里,就只有我和他……”
蘇顏沫突然覺得腳步的步伐重如千斤。
“一個人能撐多久?”她又問。
助理回答得低語。
低得讓人聽不清。
“大聲點。”蘇顏沫聲音依舊輕輕的,可是卻莫名地讓人覺得很嚇人。
“看,看體能,有的一兩個月,有的一兩年……”助理說。
“呵。”蘇顏沫沒有再問什么了。
她忽地頓下了腳步,看向了正前方的天花板處。
一個攝像頭閃著紅點。
顯然是正在運行的攝像頭。
她抬起頭,頭盔擋住了攝像頭,看不到她的臉。
對方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對方,但是就是有種直覺,現在的這幕會被人看到。
她什么都沒有說,就這么只是靜看著。
藍眼博士在安全室里直視著屏幕,他一點也不害怕,他只是想要看清今天來這里搗亂的人是誰。
然而,看不清,怎么看也看不清。
蘇顏沫一行人往下走,助理終于說道,“到了。”
她看著這個沒有燈光的暗渠。
黑暗像沒有盡頭。
鼻尖彌繞著難聞的沉悶氣味。
她帶的人已經準備好了照明設備。
助理帶著恐懼,他不想再往前,這里其實……
很可怕的。
可是現實不到他選擇。
“帶路。”
“這里不能進去的。”助理哭喪著臉。
“為什么不能進去?”蘇顏沫冷漠地問道。
“做了實驗,沒什么用的人都會逃……逃到這里。”助理聲音顫抖。
也就是說……
這里尸骨如山嗎?
蘇顏沫早就預到這種生化基地的殘忍,但是一幕接一幕的,還是很刺激到眼球和大腦。
頭盔下有防護罩,很確定可以保證生命安全。
“是嗎?”她還是淡漠的兩個字,“帶路!”
“蘇小姐。”隊長看著腳下的骯臟,這渠道的水真的很難聞啊。
“要不,您到外面直接等候?這渠道肯定是通往外面的,也不知道這渠有多長……”
“走吧。”蘇顏沫先一步地跨入。
惡心。
單宸勛,你欠我很大的人情!!她在心里給單宸勛獨獨地記上了一筆。
黑暗。
骯臟。
沉悶。
本來就被注射了過多安定的單宸勛全靠自扎手臂而清醒,可是這個時候,他有些失血過多了。
他有凝血癥。
明知道用玻璃片扎手臂會是什么后果,可是他還是這樣做了。
手無力地撐著壁沿,腳下淌著臭水,他不知道路在哪里,只知道要一直一直往前走——
“單宸勛。”他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好像聽到了蘇顏沫的聲音?
對,她只會叫他單宸勛。
不對……
“蠢蛋。”
單宸勛怔了一下,如果單宸勛他還可以自我欺騙是出現幻聽,但是蠢蛋這個名字——
是她給他起的。
蘇顏沫惡心吧啦地走在渠里,說實話,她真的很嫌棄繼續往下走。
如果是以進來時的長度來算這個渠道,那么估計還有走好長好長的,在黑暗中的一千米比露天的一千米會覺得長上許多許多,何況不止一千米。
助理說他被連著幾天注射了藥物的,又受了傷,她猜測著他應該走不遠的。
她用中文大聲地喊著。
渠道沒有分叉,只有一條直線往前,聲音在直線里傳遞得很快,回響的聲音也在一聲聲地回蕩著:蠢蛋蠢蛋蠢蛋。
蘇顏沫:“……”感覺這一聲的回蕩有些怪怪的。
單宸勛清醒了。
用最后的理智保持著清醒,可是也只是神智清醒,再做其他,對他來說已經是極致奢侈。
“我在這里……”他吐出話語,可是聲音根本傳不到那么遠。
而且他已經無力了。
他知道渠道只有一條,他們終會找到他。
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與她的相遇會是在這里。
這世上誰還會救他呢?
沒有人的。
可是……
原來,真的會有一個人救他的。
原來,人生真的會有被救贖的。
黑暗中,突然出現了光。
單宸勛站在那里,手死死地撐著墻壁,血,不斷不斷地從他的手臂上流出。
他看到站在光之下的她,緩緩地出現——
單簿的身體卻像神一般地光輝明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