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呢?”鄭歡問道。
“殿下去早朝了。”宮婢回道。
“今兒個乃是大婚之夜……”鄭歡皺眉,以為東方麟是要給她難堪。
“大皇子說,讓您放心,他只是習慣了,待早朝之后便回來。”宮婢說道,“大皇子妃可是要起身了?”
“嗯。”鄭歡點頭應道。
“奴婢這便伺候您。”
隨即,兩個宮婢挑開帷幔,鄭歡被攙扶著嚇了床榻。
待她轉身的時候,卻發現,床榻上有一塊錦帕,她暗叫不妙,差點忘記了。
可是,她卻瞧見那喜帕上的落紅,她詫異不已,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另一處。
“賤人!”二皇子東方奇怒氣沖沖地給了面前還未反應過來的衣衫凌亂的鄭秧一巴掌。
鄭秧捂著臉,錯愕不已地看向他。
“你竟然……并非完璧。”東方奇怒視著鄭秧道,“而且,你怎會穿著嫁衣?你不是鄭家的二小姐嗎?”
鄭秧此時此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她只是目光呆滯地看著面前讓她面目可憎的東方奇,當即便跳下床榻,朝著面前的柱子撞了過去。
東方奇可不是那等無腦之人,只是昨夜酒勁上頭,才做了這等糊涂事。
倘若這鄭秧真的死在了他這處,到時候,他怕是百口莫辯了。
不論鄭秧是如何到了這里的,可說到底,他也將她給……
可東方奇瞧著那床榻上并未有半點落紅的時候,這心里頭越發地不是滋味了。
不曾想,這鄭家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竟然是如此放蕩之人。
東方奇快速一閃,直接擋在了那石柱前。
鄭秧自殺未遂,直接撞在了他的大腿上。
東方奇臉色陰沉,還帶著那一絲絲的冷漠,垂眸看向鄭秧的時候,又有幾分地嫌惡。
鄭秧這么一撞,頓時清醒了,為何她會出現在這里?
她仰頭看向東方奇,連忙轉身將散落在地上的衣衫包裹著自己。
“我怎會在這?”鄭秧不解地問道。
“你穿著大皇子妃的嫁衣,出現在我這……難不成,你做了什么?”東方奇湊近,瞧著鄭秧那楚楚可憐,又一臉茫然的模樣,想起昨夜與她共歡的滋味來,不知為何,又想親近了。
鄭秧仰頭看著他,“你適才為何會那般辱罵我?”
“你的第一個男人是誰?”東方奇捏著她的下顎,對上鄭秧的雙眸,又突然掐住了她的頸項。
鄭秧不傻,她如今滿心的憤恨,可是面對東方奇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理智的。
“二殿下也是閱女無數之人,難道臉這點都看不明白?”鄭秧嗤笑道,“難道二殿下原先的傳聞都是假的?”
東方奇掐著她雪白頸項的手漸漸地松動了,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起來。
鄭秧將他推開,而后不緊不慢地穿起了衣裳。
昨夜的羞辱,她銘記于心,如今她并非完璧,她又如何面對大皇子呢?
可是,她為何又出現在這里呢?
難道是鄭歡早已察覺了她的用意,所以……暗中將她送到了這里?
“看來,大皇兄與鄭大小姐合謀了。”東方奇的一席話證實了她的猜想。
東方奇冷笑道,“能夠自由將人送入我的寢殿,鄭大小姐怕是沒有這等本事吧?”
鄭秧聽著,心如刀絞,是大皇子……他竟然……讓她受如此的羞辱。
“你……床榻上并未有落紅,若待會有人沖進來,瞧見了,你認為呢?”東方奇反問道。
“是啊。”鄭秧嗤笑一聲,“枉我對他癡心一片,他竟然要逼我去死。”
“將你名聲徹底毀了。”東方奇又慢悠悠道,“你一個不知廉恥的鄭二小姐,即便我對你做了什么,日后你也再難嫁出去了,若我執意不娶你,你也只有帶著這不潔的名聲去死。”
鄭秧扭頭看向他,“那你現在便殺了我。”
“我為何要殺了你?”東方奇湊近,盯著鄭秧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那眼里的恨意,讓他看著著實地興奮。
他半瞇著眸子,笑著說道,“既然大皇兄視你為無物,你又何必為一個薄情之人而死呢?”
鄭秧頓時委屈不已,“我如今已然成了這番模樣,活著又有何意義呢?”
“嫁給我,將羞辱過你的人都踩在腳底下。”東方奇看向她說道。
“你……”鄭秧對上東方奇那冷厲的眸子,頭一次,她才發現,這位素日瞧著混不吝的二皇子,竟然有如此的野心。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我奉陪到底。”
東方奇滿意地點頭,隨即便親自替她將衣衫穿好,“這身嫁衣,你穿著真美。”
鄭秧只是有些怔愣地看向他,隨即嬌羞地低著頭。
東方奇難得對一個女子如此感興趣,他輕笑著又將她這身衣衫給扯了。
“你……我……”鄭秧推開他。
“若穿著這身衣裳出去,豈不是被發現了?”東方奇轉身,從里側的衣柜內拿出了一身宮人的衣裳,“你自個來,還是我給你穿上。”
這語氣中帶著幾分地調侃,夾雜著濃濃的曖昧。
鄭秧頓時羞紅了臉,隨即接過衣裳,便轉身去了衣架屏風后。
東方奇雙手環胸,靠在一旁的架子上,嘴角含笑,不過那雙眸子內卻暗藏著幽暗的冷光。
“大皇子是要用鄭秧來羞辱我?還是用她來試探我呢?”東方奇徑自想著,不過眼下,事已至此,那便將錯就錯吧。
東方奇暗自思忖著,便也有了自己的盤算。
待鄭秧出來之后,穿著不合身的宮人衣裳,有些無奈。
東方奇見她如此,便說道,“原先我便覺得二小姐是個美人坯子,奈何,你的目光從未落在我的身上,如今,瞧著是越發地明艷動人了。”
鄭秧聽得出東方奇口中的哀怨,她有些悸動,既然大皇子不懂得她的好,那她又何必……可,倘若要放下一個她癡念數十年之久的人,她又如何能夠真的割舍呢?
鄭秧并未回應東方奇,只是斂眸道,“不知道二殿下如何打算?”
“我會命人將你送出去,你只當從未發生過此事兒。”東方奇看向她說道,“過兩日,我會請求父皇賜婚。”
“若皇上不應允呢?”鄭秧擔憂道。
“不會的,放心吧。”東方奇篤定道。
鄭秧反倒覺得如今自己與東方奇算是徹底地綁定了。
她沒有任何的猶豫,便被東方奇安排著出了宮,回到了鄭家。
鄭大夫人昨兒個等儀仗離開之后,便去找鄭歡,不曾想,并未發現。
她當時便驚慌不已,卻也不敢聲張,暗中派人入宮去尋了。
可是,一直沒有消息。
如今見鄭秧回來,穿著的還是宮中宮人的衣裳,她連忙上前道,“秧兒,你這是怎么了?”
鄭大夫人當即便紅著眼,撲倒在了鄭大夫人的懷中,痛哭流涕。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便將昨日的遭遇與鄭大夫人說了。
“好一個大皇子,好一個鄭歡。”鄭大夫人氣得直拍桌子。
鄭秧淚眼汪汪地看向鄭大夫人道,“母親,女兒差點便名節不保了。”
“你是說,你昨兒個與二皇子已經……”鄭大夫人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冷靜下來之后,看向她問道。
“是。”鄭歡斂眸道,“可女兒并未落紅。”
“這怎么可能?”鄭大夫人皺眉道。
“二皇子剛開始瞧見的時候,也覺得是女兒早已并非完璧,還差點因此掐死女兒……”鄭秧委屈地一面抽泣一面說道。
“后來呢?”鄭大夫人壓下心底的心疼道。
“后來,女兒用了激將法,二皇子才仔細地想了想,發現這背后的陰謀。”鄭秧低聲道,“母親,這二皇子竟然還有如此的心思。”
“不曾想,這二皇子……”鄭大夫人斂眸,“看來,你與他注定是要在一處的。”
“母親,女兒不甘心。”鄭秧拽著鄭大夫人的手,“大皇子即便不喜歡女兒,也不必如此羞辱女兒啊。”
“倘若不是二皇子機智,怕是你如今早已……”鄭大夫人想了想,“看來,這大皇子城府太深,怕是一石二鳥。”
“何意?”鄭秧不解道。
“他是一早便知曉了你將鄭歡給換了,等到了拜堂之后,將你給換下,又料定二皇子那日會喝醉,這才將你放到了二皇子的寢殿。”
鄭大夫人嘆氣道,“這宮里頭,我畢竟掌控不了。”
“那……”鄭秧遲疑道,“那女兒的落紅呢?”
“許是一早便被換掉了,倘若不是你反將了二皇子……”鄭大夫人又覺得不對勁,“大皇子果然好心思。”
“母親,女兒怎么聽不明白。”鄭秧見鄭大夫人如此說。
“大皇子在利用你試探二皇子。”鄭大夫人冷笑一聲,“果然好手段。”
“這是?”鄭秧又是一臉疑惑。
鄭大夫人隨即道,“這些時日,你便安心地待在府上,等著賜婚,事已至此,二皇子也是騎虎難下了。”
鄭大夫人隨即又說道,“此事兒,你切莫張揚,大皇子那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會再去提起此事。”
“嗯。”鄭秧半迷糊著便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她折騰了一整夜,又是驚又是嚇,如今早已沒了力氣,回去之后,沐浴更衣,便睡過去了。
鄭大夫人自知此事無法隱瞞鄭大老爺,便徑自與鄭大老爺坦白了。
鄭大老爺一聽,當即便拍案而起,“胡鬧!”
“眼下該怎么辦?”鄭大夫人也沒有想到,這背后,竟然都被大皇子看在眼里。
“你啊你……”鄭大老爺氣的吹胡子瞪眼的。
如今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不是分明要他擺明立場嘛。
他沉思了許久之后,“權當做沒有發生過,你也不必與我再提起。”
“若到時候真的出事了呢?”鄭大夫人又問道。
“你母女二人便等著自食惡果吧。”鄭大老爺打算不理會了。
畢竟在鄭家面前,鄭大夫人與鄭秧又算得了什么呢?
鄭大夫人早已料到鄭大老爺會如此說,只是心中還有一絲的期盼,如今也是蕩然無存了。
她冷笑了一聲,便轉身離去了。
鄭秧是哭著醒過來的,她淚眼朦朧地起來,便瞧見外頭早已黑了天。
她扶著酸疼的身子,半坐著。
“醒了?”外頭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她愣了愣,便掀開帷幔。
當她瞧見是誰的時候,她雙眸閃過一抹驚訝,又帶著幾分地疑惑,“二殿下怎么來了?”
“沒什么,只是瞧瞧你如何了?”東方奇走了過來,低頭坐下,便這樣俯視著她。
被這樣瞧著的鄭秧,很不自在,她連忙躲開他打量的眸子,轉身不理會他。
東方奇便笑著說道,“你可知曉我一早便過來了?”
“嗯?”鄭秧不解地看向他。
東方奇隨即便將他所聽到的,鄭大老爺與鄭大夫人所言,一五一十地說了。
鄭秧不可思議地看向東方奇,到底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會對她如此決絕。
“在外人看來,我不過是過繼到皇后那的二皇子罷了,更何況,我的生母也不過是個低賤的宮女,怎么比得了大皇兄呢?”
東方奇自嘲道,“大皇兄雖然過繼給了皇后,可他的生母卻是皇貴妃啊。”
鄭秧還沉浸在自己父親的冷漠情緒中,靜靜地聽著東方奇的訴說,她抬眸早已淚流滿面。
這一夜,她突然發現,自己從一個嬌嬌女,一下子變成了可以隨意丟棄之人。
原來,真正愛她的只有母親。
她茫然地看向東方奇,過了許久之后才說道,“既然父親終究會拋棄我,我又何必替他著想呢?”
她深吸了幾口氣,隨即說道,“事到如今,又要什么可說的呢?”
“你能如此想,我也不用擔心了。”東方奇滿意地說道。
鄭秧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目送著他離去。
她下了床榻,站在窗邊,瞧著窗外的月色,她渾身發冷。
原來,在父親的心中,我也不過是個物件罷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鄭歡能做的,我為何不能?
她鄭秧絕對不可能被鄭歡踩在腳底下。
次日。
鄭秧收拾妥當,裝作無事,去了鄭大夫人那。
鄭大夫人見氣色不錯,淺笑道,“歇息的怎么樣?”
“母親呢?”鄭秧握著鄭大夫人的手問道。
“看著你這樣,我便放心了。”鄭大夫人欣慰道。
鄭秧靜靜地握著鄭大夫人的手,“母親放心。”
這廂。
洛凝璇看著送來的密函,雙眸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她以為大皇子東方麟會將鄭秧送去東方璟那,不曾想,竟然送去了東方奇那。
這大皇子的心思果然深沉啊。
這計策……當真夠毒辣。
一方面,解決了鄭歡并未完璧之身的困擾,又看清楚了二皇子的野心,連帶著,連鄭家的態度也都試探清楚了。
她暗自搖頭,“看來,是真的碰上對手了。”
洛凝璇深吸了幾口氣,隨即又看向在一旁還喋喋不休地說著的辛慕言,無奈地嘆氣。
“大皇子與這背后之人可有關系?”辛慕柏突然問道。
洛凝璇暗自搖頭,“不過,他不動聲色地將鄭家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便能夠說明,他的手段。”
畢竟,大皇子的生母乃是皇貴妃,加上他如今過繼到了皇后名下,鄭家的態度已然明了,打算徹底地拋棄了鄭秧。
二皇子的野心也展露了出來,大皇子自然明白了東方奇的用心。
“可皇上遲遲不肯立太子。”辛慕言搖頭,“大皇子想要順利地登基,怕是還需要暗中謀算。”
“他出去這么久,怕并非表面上那般簡單。”洛凝璇皺眉道,“東方麟到底還做了什么呢?”
“為何不問一問王爺呢?”辛慕言問道。
“問他?”洛凝璇搖頭,“問了也沒有用。”
“為何?”辛慕言不解道,“畢竟,他如今可是九皇子。”
“大皇子不知曉他是皇后的親生子,而且,他常年臥于病榻,對于大皇子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洛凝璇淡淡道,“至于,東方璟的心思,早已明確了,他不想坐上那個位子。”
“哎。”辛慕言搖頭,“多少人因為那個位子,不惜失去本心,弒兄殺父比比皆是,可他……”
“這樣很好。”洛凝璇淺笑道,“只要彼此明白就是了。”
“所以,皇后盡可能地護他周全,一個病秧子,怎么可能成為一國之君呢?”辛慕言又說道。
“嗯。”洛凝璇點頭,“這樣不是挺好的。”
“你覺得好,就是了。”辛慕言暗自嘆氣,“既然如今,這鄭二小姐勢必要與二皇子合謀了,那鄭大夫人也會站在她那邊。”
“我擔心……”洛凝璇皺眉道,“這鄭大夫人的背后,才是關鍵。”
“是呢。”辛慕言恍然大悟道,“她似乎對鄭大老爺所做的決定并不感覺意外,而且,還松了口氣。”
“所以,這位鄭大夫人才是個人物。”洛凝璇冷笑一聲,“到底是鄭大老爺故意說給外頭人聽呢?還是鄭大夫人暗中有了別的盤算呢?”
------題外話------
嘿嘿……后續更精彩呦……二更得晚上了,啦啦啦……
無彈窗相關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