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暗自思忖著,過了許久之后才開口,“我不得不回來。”
“回來,你還想著能回去?”孟錦偲繼續道,“當初,你跳出了這個火坑,如今卻又被拉扯回來,而你瞧著,卻是很樂意呢。”
“樂意與否,不都成了如今這個局面?”秦蓁看向孟錦偲道,“不過,你為何突然要關心我呢?”
“誰關心你了?”孟錦偲冷哼了一聲,“自作多情。”
“是嗎?”秦蓁輕笑一聲,“那你何時回去?”
“他在乎我嗎?”孟錦偲嗤笑道,“我都離開這么久了,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想著來找我。”
秦蓁挑眉,“那你可在乎過他?”
“我?”孟錦偲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在乎與否,重要嗎?”
“既然你都說不重要了,那他何必非要在乎你呢?既然知曉是留不住的人,又何必強求呢?”秦蓁反問道。
孟錦偲一愣,卻又自嘲地笑了。
她很清楚,自從嫁給慕容栩之后,她便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路,無論她愿意與否。
秦蓁不知曉孟錦偲到底要如何,畢竟如今的情形,連她都不知該如何,更何況是一個自幼便被培養成一顆棋子的皇室之女呢?
自古無情帝王家,當真是古人不欺我。
秦蓁臉色一沉,這接著道,“我也該回去了,你回不回去,乃是你的事兒,還有就是,過不了幾日,大皇子便會過來。”
“哦。”
孟錦偲對于孟啟軒,更多是冷漠。
秦蓁走上前去,“慕容栩若真的想要對你如何,他何必對你這般任性呢?”
孟錦偲斂眸,不知為何,心中多了幾分地波動,不過那也只是剎那間的。
她低聲道,“你要不要進去?”
“進去,進去。”秦蓁知曉她有意躲避,便應道。
等二人入內,行至閣樓上,抬眸望著外頭,遠處碧波蕩漾,柳枝搖擺,一陣陣地風浪卷起,泛著一股子湖水味兒。
秦蓁看著她,“你要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孟錦偲只是看著遠處,“只是,父皇已經不信任我了。”
“你從未做過對慕容栩不利之事?”秦蓁低聲道,“之前的那件事兒,也是你跟前的宮婢做的?”
“嗯。”孟錦偲點頭,“只不過,她是父皇一直派來盯著我的,當初那般,也是為了抓住你,而后又給慕容栩定一個私藏罪犯的罪名。”
畢竟,你不是已經死了的人嗎?
而慕容家世代戍守邊關,手握重兵,父皇不能不忌憚。
秦蓁輕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
“我?”孟錦偲輕聲應道,“母妃當初將我送來這處,不過想要圖我一世安穩,可知曉,她最終還是被父皇算計了,而我正巧也是要被送來這處的。”
“這些年來,你毫無建樹?”秦蓁淡淡道。
“我能做什么?”孟錦偲低頭看著自個的小腹,“我與他沒有可能。”
“我看看。”秦蓁便要伸手給她把脈。
孟錦偲卻避開了,“就算你看出來了,卻也是無法根治的,畢竟這是自幼的,就算你能治好,而我與他又能如何?”
孟錦偲盯著她,“你回來了,怕是這京城又有熱鬧瞧了,我只能待在這處,等著你的消息。”
“是嗎?”秦蓁到底也沒有想到,孟錦偲會突然對她推心置腹起來。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許多事情,一旦做了,便無可挽回。
就算想要挽回,那些曾經傷害過的人呢?
秦蓁搖頭,接著便說道,“我先回去了。”
“嗯。”孟錦偲漫不經心地應道。
等秦蓁離開之后,孟錦偲只是靠在軟榻上,癡癡地看著窗外。
知茉見她出來,連忙迎上前去,“大小姐,這二公主到底意欲何為?”
“我也不知。”秦蓁搖頭。
“奴婢反倒覺得她如今的神色,有些古怪。”知茉繼續道,“這好端端,怎得又與您親近了呢?”
“許是的頓悟了?”秦蓁自嘲道。
知茉見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言了。
等她回去之后,便見慕容栩過來。
知棋皺眉,不解地看著他,“慕容世子,您怎么又來了?”
“又?”慕容栩微微一愣,“我剛過來,怎得又了?”
知棋正要說什么,便被知茉給攔下了。
她行至慕容栩的跟前,微微福身,“奴婢見過慕容世子。”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栩看著她問道。
“適才……”知棋有心要說,可卻被知茉直接擋住了。
她便扭頭不言語了。
知茉抬眸看向慕容栩道,“慕容世子還是進去親自問大小姐吧。”
“好。”慕容栩見她如此說,便點頭應道。
等他入內之后,秦蓁看著他道,“適才我見過二公主了。”
“她?”慕容栩挑眉,“她回來了?”
“沒有。”秦蓁搖頭,“我倒是想勸她回來,不過瞧著她那樣子,是等著你找她回來呢。”
“我為何要尋她?”慕容栩不解,畢竟,她與他一直相安無事,互不干涉,也不曾有過過多的交集。
秦蓁無奈地搖頭,“一個女子等著另一個男子帶她回來,又是為了什么?”
“什么?”慕容栩當即一怔,看著她。
秦蓁輕笑了一聲,“難道你一點都看不出來?”
“我又能看出什么來?”慕容栩自嘲道,“我從來不曾看透過。”
秦蓁見慕容栩眸底溢滿了冷意,便知曉,他對孟錦偲的確無情。
她隨即便也不多言了,而是繼續道,“她的易容術極高,適才是扮著你的樣子來的,而且與我說了許多……”
她知曉,這些事情必須要讓慕容栩知曉,即便是孟錦偲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是為了達到什么目的,又或者是要洗心革面,他也要做到心中有數。
慕容栩仔細地聽過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之色。
秦蓁瞧著他這副模樣,便知曉,他對她如今突然轉變的態度,是不大相信的。
若是真的有情,聽過之后更多的是感動,或者是害怕,可他卻是冷漠啊。
秦蓁明白,孟錦偲與慕容栩到最后只能分道揚鑣。
怕是連最基本的朋友也不可能。
秦蓁恩暗自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也許,孟錦偲走到這一步也是逼不得已,可終究,她還是走錯了。
秦蓁抬眸看著遠處,心中多了幾分地感慨。
慕容栩接著說道,“大皇子比如便到了,九王爺呢?”
“他出府去了。”秦蓁直言道,“我也不知去何處了。”
“嗯。”慕容栩點頭,“那便等到他回來再說。”
“你與他不是鬧別扭了嗎?”秦蓁打趣道。
“有嗎?”慕容栩挑眉問道。
秦蓁嘴角勾起一抹錢錢地笑容,而后道,“難道沒有嗎?”
“沒有,何時有過?”慕容栩說罷,便起身離去了。
秦蓁也忍不住的笑了。
這世上的事兒,哪能事事如意呢?誰不是一路荊棘密布,一路艱辛?
她能走到時至今日,也不過是命運使然罷了。
到底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她跳過了那些前世有人特意設下的陷阱,這些,也只能她一步步地解開了。
知茉與知棋一同入內。
“大小姐,奴婢瞧著慕容世子的臉色不大好。”知茉看著她道。
“我與他說了。”秦蓁淡淡道。
“那慕容世子?”知茉好奇道。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秦蓁直言道。
“只是二公主到底要做什么呢?”知茉繼續道,“若是她真的替世子著想,也不會一直在外頭了。”
“到時候不就知道了。”秦蓁看著她。
“是。”知茉垂眸應道。
如此又過了五日。
這一日,孟啟軒晌午之后才入了永城。
慕容栩自然是親自前去相迎。
孟啟軒坐在馬車內,臉上帶著幾分地笑容,身后還有一輛馬車,約莫便是他帶過來的人吧。
孟啟軒轉眸看了一眼那輛馬車,而后又看向慕容栩,“不知我那二皇妹可否惹麻煩?”
“有勞大殿下掛心了。”慕容栩也只是客套道。
“九王叔與秦大小姐可在舍下?”孟啟軒問道。
“在。”慕容栩道,“正在府上下榻。”
“那我也湊個熱鬧去。”孟啟軒說罷,便往前走了。
慕容栩當然無法拒絕,隨即便跟著一同回了慕容府。
等入內之后,并未瞧見孟錦偲,他一愣,轉眸看著慕容栩,“二皇妹呢?”
“她……”慕容栩正要說她不在府上。
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等他轉眸時,便瞧見了孟錦偲。
孟錦偲走上前去,“大皇兄。”
“剛念叨你呢。”孟啟軒抬眸看著她。
孟錦偲身著一身華服,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瞧著倒像是在這邊關住的頗為自在。
孟啟軒瞧著孟錦偲這般,雙眸溢滿了慈愛的笑容,不過,只有他自個清楚,那心底的殺意已然起了。
秦蓁是知曉孟啟軒今兒個會來的,故而特意在自個的院子內等著,并未前去。
不論如何,她又是秦家的家主,如今已然快成為九王妃,他理應來拜見她才是。
知茉得了消息,前來道,“大小姐,人已經到了。”
“嗯。”秦蓁點頭,沉默了一會道,“既然人都到了,那咱們便等著就是了。”
“是。”知茉垂眸應道。
知棋笑道,“也不知曉這大皇子如何將帶來的人送到慕容世子的房里。”
“那便要看孟錦偲的本事兒了。”秦蓁冷笑道。
“二公主回來了。”知棋到底也沒有想到二公主竟然真的回來了,而且時候剛剛好。
怕是秦蓁也不曾料想到的,也許,就連慕容栩也沒有想到。
不過,對于慕容栩來說,哪怕如此,他對她也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如今,他也只是靜靜地跟著孟啟軒來了秦蓁住的院子。
秦蓁知曉他已經入內了,隨即便出了屋子。
孟啟軒許久不見秦蓁,如今再次相見,整個人仿若是被定住了,不過也只是須臾,便笑道,“如今還是喚秦大小姐吧。”
“大皇子。”秦蓁微微頷。
“還是秦家主呢?”孟啟軒又說道。
秦蓁接著說道,“那便是秦家主吧。”
“這倒是好事兒。”孟啟軒連忙道。
秦蓁便也不多言了,而是讓著他入內。
待孟啟軒入內之后,孟錦偲也進來了。
二人相繼落座,秦蓁也坐下,慕容栩看向秦蓁,“九王爺呢?”
“他喜歡玩鬧,如今怕是尋了好玩的,還未回來。”秦蓁如實道。
“這倒也是。”孟啟軒一聽秦蓁此言,心中多少踏實了。
這孟璟玄本就是個傻子,若非是太后,他怎么可能娶到秦蓁呢?
更何況,孟啟軒謀算了這么久,他不但要得到大召,更是想要將云國吞并了,如此,他才是明白其實的帝王。
孟啟軒自幼便有這樣的志向,故而,如今看向秦蓁的時候,努力壓下內心對她的野心。
秦蓁并不想理會他,只是靜靜地等著他主動開口。
外頭,突然吵嚷起來。
“怎得如此不小心?”有一個女子的聲音突兀地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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