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望著屏上命中的敵軍飛行器,以及雷達上消失的信號點,再三確認。
他確定外邊沒有敵機后,手有些顫抖的暗松了口氣。
顧凜城看有條不紊,又冷靜沉著的青年,走進去。
看到他,指揮中心的人全都起立敬禮。“長官!”
諾蘭也一樣,只是他腰板挺得更直。“報告長官,敵人已清除完畢!”
顧凜城沒管他。
他走到全息屏前,回看戰斗記錄。
而他的沉默,讓剛剛上任就指揮一場戰斗的副官心里愈加沒底。
顧凜城仔細的回看視頻,定住一架飛行器。“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嗎?”
諾蘭中氣十足的回道:“報告長官,是城外的掠奪者!”
“掠奪者哪里來的飛行器?”
這……
顧凜城沒看他,對班杰明講:“叫人查一下。”
“好的長官。”
“這些是民用飛行器嗎?”顧凜城說著,放大那架飛行器,看底部的型號。
班杰明講:“回長官,是架民改飛行器。”
民用改良。
顧凜城問:“城外有這個技術?”
“城外要能擁有飛行器,離進攻帝國不是快一步兩步,而是一年兩年。”
隨著這話,時宴進入指揮中心,看里邊的人。
她在顧凜城把自己拉開時就醒了,只是當時太尷尬了,就繼續裝睡。
但這外邊又是機槍又是導彈的,便躺不住的出來看看。
還好她來了,不然這些城里人,又要把罪名加給城外的人了。
顧凜城看直接否定他猜測的女孩,對班杰明講:“通知安娜,叫他們下去看看。”
時宴講:“我也去。”
“跟著安娜,別亂跑。”
“好的長官。”
這對話平和得,不像是會發生在這嚴肅的指揮中心。
班杰明等人見怪不怪,并且求之不得。
只要長官心情好,不管他做什么大家伙都沒意見。
諾蘭看從進來就沒正眼看過自己的指揮官,等時宴出去,便端正的硬氣的直接講:“我這次處理得不夠全面,請長官責罰!”
顧凜城坐到椅子上,淺灰的眸子平靜望著年青。
他沉默了會兒便問:“誰允許你擅自下令攻擊的?”
帶著金屬質感的低冷嗓音,雖是不帶怒氣的反問,卻莫名讓人感到一陣從腳底升起的恐慌。
越權!
而且是他這個接任者,越的指揮官的權。
諾蘭緊張的如實講:“回長官,我怕打擾您休息!而這些敵人我又能將他們解決!”
顧凜城望著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敲在桌面上。
他這一下下的,更像是敲在諾蘭高度緊崩的心臟上,讓他十分煎熬。
“諾蘭少校,你是否明白,特殊任務部里,你們每一個人所做的事、所殺的人,都默認是經過我授權的。”
“明白!”
“你現在覺得,在這場可能與平民甚至是城外流浪者的沖突里,是我的休息重要,還是我的決策重要?”
“您的決策重要!”
諾蘭從胸腔發出的低吼般的聲音后,指揮中心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只有設備發出嘀達的輕微聲響。
顧凜城看著毫不掩飾,勇于承認錯誤的年青少校。
過了會兒才講:“指揮作戰方面還不錯。”
這反轉的話,讓諾蘭不知要怎么回應。
顧凜城確實對他的應戰能力感到滿意,但之前說的也是實事。
要讓他知道,遇到這種涉及到兩方交戰的事情,別說是休息,就是在手術臺上也要向上級請示。
包括他以后成為一個指揮官也是,要慎重的仔細思考每個問題,以及自己這么做會帶來的后果。
顧凜城罵也罵了,夸也夸了,說完便講:“下次注意。”
諾蘭鄭重道:“是長官!”
時宴和安娜乘坐懸浮車,回到那架被機炮打下去的飛行器上空。
剛巨大的動靜,加上決策性的延誤,他們到的時候,下面已經圍滿了喪尸和變異的野獸。
現一只龐大的輕度腐爛的狼,正威風凜凜的站在飛行器上方。
它本來在找這個鐵家伙的入口,忽然聞到什么的抬頭向上看,接著沖天空嗷叫。
這嗷叫引起旁邊的喪尸注意,使它們全沖天空伸手,似想要將他們拉下來。
安娜看周圍形式。“非常危險,還是不要下去了。”
周志科駕駛著車,圍著飛行器轉了圈。
他停在飛行器的駕駛室前,透過前窗看里邊的設備,確認的講:“是架民改,但不確定具不具備攜帶武器的功能。”
時宴趴在車窗上,看飛行器頂上嗷嗷叫的狼,又看已經布滿裂紋隨時會裂開的駕駛室前玻璃。
駕駛室里的飛行員已經掛了,東西也因撞擊掉得到處都是。
在一些亂七八糟老舊物件里,躺著枚泛著光的東西。
時宴看這架破舊的除了玻璃外唯一反光的東西,對周志科講:“等我一下。”
說完便跳下去。
飛行器上那只狼,看到跳下來的食物,大張著嘴,露出鋒利的獠牙。
時宴拔刀,將它的嘴砍破,便一腳將它踹下去。
滾落下去的狼引起喪尸們一陣興奮,也可能是近在咫尺的食物,讓它們開始瘋狂的往上爬。
時宴看了眼周圍的情況,沒猶豫的踹開駕駛室的擋風玻璃,跳進去。
安娜見此,對車內的人講:“掩護,別讓喪尸上去。”
周志科等人便迅速駕起槍,瞄準下邊的喪尸,對一些快要爬上去的進行射擊。
但喪尸數量實在太多了,它們擁擠的一層層往上疊,很快便從四面八方的涌上,朝著駕駛艙爬去。
而跳到駕駛室里的時宴,剛要去撿那反光的東西,就感到什么的抬刀擋下飛射來的子彈。
還有人活著!
怪不得那狼會想要進來。
時宴站著沒動,看失去動力一片黑暗的艙室,手緩緩后移,摸到駕駛臺上一塊碎掉的玻璃。
里邊的人大概是極度恐慌和害怕,沒等多久就探出身開第二槍。
而時宴在對方一動,甚至是還沒探出門時便甩出手中的玻璃。
穿過空氣飛進黑夜的玻璃,在射進門的最后一刻時,反射著微弱的白光。
在這白駒過隙般的光照下,時宴看到里邊比自己還要小一點的孩子愣了下。
就在她愣住時,光暗去,尖銳的玻璃扎進對方的額頭。
時宴聽到里面的重物倒地聲,攥緊了拳。
這時安娜在上面喊:“小魚仔,撤了!”
接著一條繩索垂了下來。
時宴反應過來,迅速撿起地上的東西,抓住身邊的繩索。
安娜在懸浮車上升時,和隊友猛攻,朝駕駛室周圍的喪尸連續射擊。
時宴在大家的火力掩護下,抬手護住頭。
她主要是擋上邊掉來的彈殼。
被砸中還挺疼的。
離開飛行器,時宴沒回到車上,她就吊在半空。
她看了會腳下無邊的連綿樹林,閉著眼睛感受風穿過身體的溫柔綣繾,感到如飛翔般的自由以及如釋重負。
周志科把車開進長鷹號上,就幫著拉繩子,將還在外邊的人拉上來。
時宴抓住安娜的手,被她拽上飛行器。
等他們全部人回來,通道口便緩緩閉合。
安娜和周志科等人,全圍向冒險下去的女孩。
時宴:……?
安娜用戴著作戰手套的手挑她下頜,微笑的問:“小魚仔,你撿了什么寶貝東西,快給我們看看。”
原來是這事。
時宴把口袋里的東西拿出來。
是個手表,周圍點裝著彩色的碎鉆,使它瞬間不再是看時間的工具,而是件奢侈品。
這時有大兵疑惑問:“夫人,你冒險下去,就是為了斂財嗎?”
安娜反手一肘,撞他肚子上。
大兵疼得悶哼的閉嘴。
時宴聽了大兵的話,跟他們解釋。“他們確實是城外的掠奪者。但掠奪者不會花費如此大的金錢來買一只表。”
能帶這么華麗手表的人不會出城,出城也必定是重重保鏢跟著。
所以如果不是他們搶來的,就是有人給他們的。
時宴起身,去找顧凜城。
顧凜城看了看表,把它給諾蘭。“找到這只手表的主人。”
哈?找到這只手表的主人?
手表雖然名貴,可帝國不缺有錢的人,這找起來跟大海撈針差不多。
但卻也不是完全沒可能。這表是有名的奢侈品,也有批次編碼,一下就將范圍縮小很多。另外,凡是消費奢侈品的都有實名記錄,所以要多花點心思,還是有可能找到它的主人的。
顧凜城看似給了克里斯蒂·諾蘭少校一個棘手的任務,卻也算是承認他是自己副官的事。
諾蘭在大家驚訝的時候,直接應下。“是的長官。”
他把表裝進個密封袋里,便聯系信息部的人,著手處理這件事。
顧凜城則望著不聽從隊長安排,擅自行動的女孩。
時宴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錯,等著被夸呢。
顧凜城看了她會就講:“這次做的不錯,下次別這么做了。”
時宴蹙眉想了半天。“長官,你這話什么意思?”
她讀書少,聽不懂。
班杰明等大兵聽到她的話,忍不住憋笑。
顧凜城耐心解釋:“安娜是你的隊長,你做什么要向她報告。她同意了,你才能去做。”
“哦。”
“在行動中,她是你們的上級,要絕對服從。”
“嗯。”
時宴認真的想了想,看現在似乎好說話的顧凜城。“長官,我能申請做隊長嗎?”
顧凜城反問:“要不我這個指揮官也讓你當當?”
“不了不了不了。”時宴說完講:“沒事我先出去了。”
大兵們看一臉從心底嫌棄,并沒一點留戀走掉的的夫人,滿腦袋問號。
這指揮官不比隊長香嗎?
而顧凜城等女孩走掉便講:“全速前進。”
“是長官!”
長鷹號雖然在途中耽誤了一點時間,但最后到達一號選址時,只比原定計劃晚上三分鐘。
一號的選址和方案上面看到的一樣,存在很多安全隱患,其中最大的隱患是周圍全是茂盛的叢林,要想清理它們需要很大的人力和物力,加上地形也不是很理想。
顧凜城沒讓降落,在上空盤旋一圈,就直接去第二個方案。
第二個和第三個方案都有不同的問題,也是大概看了圈,就去了第四個方案。
最后一個,也是昨晚會議上,特殊任務部和上層都比較傾向的,就是離盛城不遠的萬頃湖旁。
湖邊是地勢較好的平原。
這里即滿足上層對環境的要求,又滿足特殊任務部防守的要求。
大興土木必定會引來喪尸和野獸,如果地形不好,會加重防守的難度,也影響建設的進程。
另外離它不完,就是被暫時封閉的盛城。
盛城里面已經沒有喪尸或危險性了,只是破壞的較為嚴重,加上那里發生嚴重的淪陷事故,有人覺得風水不好,帝國便放棄它了。
但特殊任務部可以在那邊建立一個臨時基地,為來建設新城的各行人才建立臨時舒服的住所,有助于推進新城建設的效率。
顧凜城等長鷹號采集完第四套方案的環境視頻,發送給上層確認,就讓催幸降落。
其實這四個方案,選哪個顧凜城都沒問題,都有辦法克服。
只是想參與新城建設的人員多、意見多,不是這里不行就是那里不行。
顧凜城在他們要吵起來時,加上昨晚有人等自己回家,不想浪費時間的說親自來現場看看,好讓他們更深入的了解這四個地方,然后再做決定。
不然就他們在會議桌上討論來討論去,大概等他死的那天,這選址還沒辦法落實。
所以顧凜城這次出來就是來確定選址的。
這新城選址要不定下來,他就不回去了,看帝國那些人著不著急。
而連著飛了兩天的時宴,見要在這風景優美之地停留,也不暈機了。
等飛行器停好。
時宴就跟著安娜他們出了長鷹號,站在草地上看一片廣闊的綠色平原,忍不住深吸口氣,張開雙手朝后倒。
與諾蘭下車的顧凜城看到了,在她觸地前揮手,讓她緩了下。
這里雖然有著厚厚的植被和草,但她這么大個人,摔下去還是會疼的。
諾蘭看用意控緩解女孩倒地速度的顧凜城,好奇的問:“長官,你比我們所知的更愛夫人,為什么不讓她知道呢?”
顧凜城眺望波瀾漸起的湖。“因為我想讓她一直這么自由。”
“自由是需要代價的。”
自由確實是需要代價的,但這代價顧凜城支付得起。
諾蘭見他不說話,識趣的沒再往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