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驚瀾看溫柔中帶著無形嘲諷的云瑩雪，以及單純肆意不以此為榮辱的時宴，想這大概便是城外與城內之人最明顯的區別。
對比她們兩，他還是要覺得后者更有趣些。
可能是他錢多到扔不完，也可能是他沒多久可活，同樣沒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等到了寵物店。
時宴和云瑩雪兩人都迫不及待下車。
一個是急著去挑選禮物，一個是想快點離開堆放桌子板凳的車里。
車子就停在寵物店前邊的停車場。
時宴沒管后邊的兩男人，自己尋著指示進去店里。
云瑩雪看了下故意慢下來的兩人，很體貼的沒有打擾，跟著進去。
走在后邊的商驚瀾，瞧著她們美麗的背影，感嘆道：“顧少將，沒想到你結婚了，魅力還這么大。”
顧凜城對他的調侃不允理會。
他淡漠疏冷的眸子，打量著似清心寡欲，仿佛置身一切爭斗之外的商驚瀾。
商驚瀾感到他讓人不可忽視的視線，轉頭看他。“顧少將，有事？”
顧凜城沉默了會。“我知道你跟祁州有聯系。”
聽到這話，商驚瀾臉上的神色微變。
他只頓了片刻，便恢復如常的問：“顧少將還是懷疑，上次喪尸進城的事與我們四海集團有關？”
顧凜城講：“商老板，這些沒有證據的事，我不會也無法追究你的責任，尤其是你在慷慨捐贈后。”
沒證據，確實是無法追責。但他一個指揮官敢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商驚瀾面對這個深沉而強大的男人，沒有接話，耐心的等著。
顧凜城講：“告訴他，就說我在找他。”
“顧少將，這不是人人皆知的事嗎？”
特殊任務部現今最大的敵人，除了城外洶涌的喪尸，便是這個倦羽組織了。
顧凜城沒解釋，只道：“跟他說便是，他知道什么意思。”
他的身份在帝國沒有任何人置疑，如果不是無人知曉，就是另有秘辛。
從上次祁州的語氣來看，很可能是后者。
顧忱和宋箏都是國家級教授，他們要領養孩子，必定不會是什么秘密，可他與蘊初從小到大，從沒有懷疑過這件事，就連進入部隊也非常順利，享有父母的特殊照顧與優待。
這讓顧凜城不得不謹慎起來。
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動作，也沒有去問與父母要好的長輩。
帝國內部無人告訴他真相，便只能去找知道真相的人。
商驚瀾看認真的顧凜城，權衡的想了會兒。“這算是你開的條件嗎？”
把宋誠留給他的交易條件。
顧凜城沉沉的望著他。“是。”
“好吧，我會想辦法幫你轉達。”商驚瀾看店里的女孩。“我想她是厭倦殺戮才進的城。”
意思是你與祁州的恩怨，別把她牽進來。
顧凜城也看蹲在玻璃門后，認真挑選禮物的女孩。“但這殺戮因她而起。”
確實因她而起。
如果不是因為她，祁州在顧凜城改變結婚計劃時，就會放棄對夏城的攻擊，第五街區的公民也不會受到喪尸的襲擊，承受突然而至毀滅性的災難。
商驚瀾對他的回答毫不意外。
他跟著進去店里，向里邊的老板打招呼。
時宴一進店，就被里面毛茸茸的小可愛吸引全部注意力。
她這個籠看看、那個籠瞧瞧，像撲進花園的蜂蜜，忙得停不下來。
最終，她蹲在一個貓爬架上，看趴在上邊極為美麗的白貓。
白貓有著華麗的長毛、金色的眼睛，以及優雅的舉止。
它趴在架子上，雍容華貴，像古代帝王最美的妃子，溫馴又蔑視著眾人。
時宴這個城外的流浪者，說句不好聽的，她可能穿得都沒它干凈漂亮，更別說那些能咬死家禽地上打滾的“寵物”了。
現她看到這只貓便邁不開腿，直到商驚瀾的聲音響起，才看到店里的老板。
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儒雅隨和，帶著溫潤的紳士氣。
商驚瀾對抬頭的女孩介紹：“這店的老板，舒意。”
舒意剛在女孩還沒進店時就看到她，起初只覺得有點眼熟，等看到商驚瀾以及他身邊的男人，才確定她是被傳頌的夏城英雄、顧少將的新婚夫人。
他在商驚瀾介紹完后，主動向她伸手。“時總，幸會。”
時宴看叫自己時總的老板，更添分好感的跟他握手。“幸會。”
“時總是看中這只貓了嗎？”
“嗯。它賣嗎？”
“店里的寵物都是出售的。”
時宴欣喜問：“這只多少？”
舒意看了下商驚瀾以及顧凜城。“時總你看中的這只，血統純正，品相極佳，售價二十萬。”
時宴不可置信。“二十萬？”
聽她實在太過詫異的話，舒意都不好往下接。
云瑩雪彎腰，摸漂亮可愛的貓貓。“顧夫人，血統純的波斯貓，二十萬不算貴了。”她說著笑起來。“你看，它多溫馴，多乖啊。”
隨著她的話，小貓弓著背起來。它張嘴叫了聲，便輕盈的竄上架子，在又高又窄的柜子上，走得像位頂極優雅的模特。
時宴瞧著貓感嘆。“好是好，就是連我都不值這價。”
老板：？
商驚瀾忍不住笑道：“你要喜歡，我就讓老板送你了。”
顧凜城淡漠的看了他眼。“不勞商老板操心，我們付得起。”
“顧少將，我正好不知怎么向老板討回人情。再說，這就當是我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了。”
“謝謝，心領了。”
在他們兩忽然爭執起來的時候，時宴勸架的講：“你們別急，我還沒決定要買這只呢。”
時宴婉惜的從那只高傲的波期貓身上收回視線，繼續往店里走。
她邊走邊看，時而摸摸狗，時而逗逗鳥，休閑得像個大爺。
倒是為付款暗爭起來的兩人，有點像爭風吃醋的女人。
顧凜城臉色愈冷，淺眸寒沉。
商驚瀾倒是不在意，只是帶著慵懶笑意的臉色忽然微變。
他掩飾的，握著拳頭抵著嘴咳了兩聲。
時宴沒管他們，認真看每個大大小小的籠子里的小東西。
她在快把店里所有的寵物看完，遺憾的決定換一家時，看到柜臺邊上的籠子，不由的停下腳步。
籠子里還是只貓，但不同剛才那只二十萬的優雅華麗。
它有著尖尖的耳朵，斑斑點點的毛色，像是城外流浪的貍花貓。
不僅是像，就是眼里不好惹的氣勢也像。
時宴饒有興趣的摸下巴湊過去，趴在柜臺上仔細。
伊麗莎夫人是特殊任務部的前指揮官，她肯定經常去城外。現在退休了，怕是極少出去，自己送她只城外的貓，既是陪伴，也能讓她回憶自己的半生絨馬，而且吧……這只肯定不貴。
時宴撐著腦袋，越看越喜歡。“舒老板，這只怎么賣？”
舒意聽到她的話，又看了下顧凜城和商驚瀾，猶豫的講：“時總，這是非洲豹貓和藪貓的混血，是由原英國寵物商希蒙·布羅迪在實驗培育出的一個全新品種，它十分稀少，全夏城也只有五……”
時宴不耐煩的講：“別介紹了，直接說它多少錢吧。”
“一百五十萬。”
時宴手肘嚇得滑下柜臺，抬頭的時候差點閃著脖子。
她驚愕、震驚的看他，一臉見鬼的表情。
真的，夏城進了喪尸她都沒這么驚訝。
舒意見她反應，無奈的耐心解釋。“時總，在新帝國建立之前，這個品種已滅絕，是近一百年才重新培育出來的。現全夏城也只有五只。”
他只是個老實的生意人，真不是哄抬價格。
舒意有些納悶。他寵物店就是走精品高端風，面向的都是權貴人士，怎么突然有種虛心的罪惡感呢？
時宴聽他的話，看顧凜城和商驚瀾，逐漸收起驚訝。
她又看了看確實有些特別的貓，鎮定淡然的嗯了聲。
舒意小心翼翼的問：“時總，你看是要先前那只，還是要這只？”
我哪只都不要。
她是要送人生日禮物，不是要把自己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