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聽到他的聲音，直直地看向病房門口，手指葉熙媛，癟著嘴兒說：
“她說我媽媽死了，她還不讓我喊她姐姐，非要我喊她阿姨，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要和她結婚？等你們結婚后會另外生孩子，這樣你就不要我了，對不對？”
眼里淚光閃爍，小孩兒卻強忍著，一臉倔強地盯著爸爸，就是不讓淚珠子掉下來：“我媽媽沒死，我媽媽會永遠活在我心里，我喜歡媽媽，我不要別人做我媽媽！”
張巖心里一緊，忍著痛楚，上前把兒子攬在懷里：“對，你媽媽沒死，你媽媽活在我們心里呢。”
“那你會娶她嗎？”
小孩兒問。張巖為難地看眼葉熙媛，最終在兒子的淚眼中說：“不會。”
葉熙媛聞言，眼睛發酸，心口吃痛，強忍著沒讓自己失態，她起身把飯盒放到床頭柜上，而后撿起病床上那只被小孩兒打落的混沌，放入一旁的垃圾桶里面，說：
“餛飩和灌湯包都還熱著，張老師喂磊磊吃吧，我下午還有課，就不在這多留了。”
拎起病床邊上裝著課本的塑料袋，她轉身走向病房門口。
“我送送你。”
張巖邊說邊起身，熟料，衣擺被兒子攥在手里，等他把兒子安撫好，再追出病房，已然看不到葉熙媛的身影。
返回病房，他默默地喂兒子吃了幾只餛飩，又喂兒子吃了一個灌湯包，方問：“為什么不喜歡葉阿姨？”
“是姐姐不是阿姨。”
張磊稚聲說：“我有媽媽，我不要她做我媽媽。”
張巖捏著眉心，很是無力說：“你也知道你媽媽死了，知道你媽媽活在咱們心里，可你有想過沒有，爸爸要給學生上課，你生病住在醫院，要是沒有葉阿姨幫著爸爸照顧你，咱們爺倆日后要怎么過下去？”
張磊“哇”地一聲哭了：“可你們結婚后就會有其他的孩子，這樣你就不喜歡我了……”
張巖被兒子哭得心軟，揉著小孩兒的發頂連聲說：“不會的，爸爸不會不喜歡你，你是爸爸的小可愛，是爸爸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父母早亡，他大學畢業留校任教，可沒想到會被送到農村去勞動，在那里，他認識了妻子，一個不介意他身份的農家姑娘。
初到農村，水土不服，他生場大病差點死去，是那位農家姑娘不顧閑言碎語沒日沒夜照顧她，并求大隊長和支書，把他從四處漏風的破屋子里接到她家去住。
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再加上他，他們三個人從那以后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許是積勞成疾，又許是活到歲數，老人在他來村里第二年，突然間臥床不起，臨終前將孫女的手遞到他手上，要他們即刻拜堂成親。
為讓老人瞑目，加之他對女孩兒也有好感，就沒有拒絕，拉著女孩兒的手跪在地上，拜了天地，拜過老人，夫妻對拜，等他們起身，老人嘴角含笑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