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赤神宮主不在殿中,便是宿歸想要動用庫房,都得提前告知千壺殿管事一聲。
好在他與宿瑛關系一向親近,管事又頗為忌憚宿歸少宮主一層身份,沒怎么盤問便取了符鑰將庫房打開,抖落出兩只儲物布袋開始向內放入靈物。
“你去庫房西北角取靈材,靈藥便由我來取,也不必管品階數目,一概裝好就是,”管事揉了揉眉心,將手中儲物布袋分與趙莼一只,忍不住開口抱怨,“從沒聽說過這么要的,連個名錄都不給,只說越多越好,難不成真要給他搬空……就是不知宮主什么時候回來,知不知道此事。”
趙莼擺出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等管事念叨完才抬腳向西北角走。
而管事舌根嚼了一通,卻未得到半句回應,登時心覺無趣,不過趙莼化作的侍女原本就是個少生口舌是非之輩,她抿了抿唇,低聲罵句“悶葫蘆”后,便再無他話。
赤神宮數千年積蘊,今日也算呈了部分在趙莼眼前。
通過侍女們的言談不難知曉,千壺殿乃歷代赤神宮主洞府,庫房亦是私庫,而像這般只供個人存放寶物的地方,便多是數目不豐,種類卻極其珍貴一類的物什。
此些寶物光華璀璨,類屬五行之中,品相從黃階到玄階不等,中有幾物趙莼甚至在昭衍得坤殿見過,能在上界中入得昭衍弟子的眼,在下界的珍貴即不言而喻,何況趙莼還擅煉器一道,對靈材的分辨更是敏銳精通,即便是黃階靈材,在練氣時作為輔材投入鼎爐,也能發揮不小的功用。
她來回看過這西北角庫房,不少靈材氣息清正古樸,少有血煞之氣,大可能是邪修從昆山塔秘境中得來,經年積累于此。
而無論取于何處,趙莼都沒有將其留給赤神宮的想法,翻手把儲物布袋壓下,拂袖一揮,諸多寶光耀耀的靈材便順勢而起,盡數收入臂環之中,等到管事取好靈藥與她匯合時,庫房西北角已是空空如也,便是管事親自來搜刮,也未必有如此干凈。
兩人拿了東西,再要進入靜室就十足容易了。
才現出千壺殿管事的手令,就見重重陣紋顯現,下刻殿門大開,一股拉拽之力生生將兩人扯入。
宿歸瞧見二人手中布袋,旋即便猩紅了眼,沖那血紅小像道:“東西都已取來,快些助我突破分玄!”
管事尚不明就里,她站于趙莼身前,忽聞稚嫩如孩童的聲音嬉笑道:“你急什么,先等本座吃飽再說!”而后靜室中陰風頓起,直直貫入她手中布袋,株株靈藥被風卷出,泥牛入海般被血紅小像吞入口中!
它胃口好似無底洞,只一會兒功夫,就將袋中靈藥吞了個六七成!
管事為取足夠的藥材,幾乎把庫房搬了大半,不想瞬時就被吞了這么多去,心中生疼不已,開口道:“你是什么東西,真是暴殄天物!”
趙莼冷然旁觀,右手按在腰間,正欲動手。
卻見血紅小像肚腹猛地膨脹起來,后又貫上后頭,從口中吐出一口血光,“咻”地穿入宿歸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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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令趙莼一驚,又把管事嚇得渾身發抖,怔愣著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血紅小像再次發難,從原處騰起,一股能碾碎元神的巨力憑空生起,向趙莼二人所站之處卷來,管事首當其沖,短叫一聲,兩目翻白,登時就身子一軟倒在地上,一顆雪白晶瑩的元神緩緩從眉心飄出。
宿歸還留有幾分意識,見狀竟臉色大變,吼叫道:“你這是做什么,她在千壺殿理事多年,深得宿瑛信任,你現在殺了她,等宿瑛回來必然討不了什么好處!”
“本座助你突破分玄,自取些許報酬還要經你同意不成?”血紅小像滿不在乎,將千壺殿管事的元神引來,便要張口吞下!
它這副神鬼不懼的模樣也令宿歸琢磨過來,憶起其從泅宥真人肉身中脫出的情形,心中大叫一聲不好,這怪靈怕是對自己產生了奪舍之心,當下已是悔意上頭,驚懼難安!
絕望之際,許是幻覺一般,他眼前兀然現出一線飛虹,血紅小像前那一枚元神霎時破滅消弭,孩童聲里滿是怒不可遏的尖嚎:“誰,是誰擾了本座好事?!”
一人一靈這才將視線投在靜室一角,那從入室后便不曾開口半句的侍女身上。
她單手持握一柄他等都再熟悉不過的玄黑長劍,面貌倒是千壺殿侍女無疑,此時身上爆起一股斬盡天地的氣勢,悍然壓在他等心頭!
血紅小像,亦或者說天地爐,登時怪叫一聲,想起自己在秘境中被白芒吞去大半功力一事,再看向其手中如出一轍的長燼,端的是又怨又怕。
等不得了!
天地爐險險避開趙莼一擊,顧不得宿歸識海尚未重塑成功,便連靈帶小像一并從其胸口融進。
趙莼心覺事情有變,回身避出數步,果不其然,宿歸身軀忽然暴漲數倍有余,也是靜室寬敞,梁柱都駕得極高,才能將其容下。
他肉身如小山,通體肌肉虬結,撐破衣裳露在外面的皮膚俱是血紅,骨骼壯大突于表面,雙目鼓出,眼白業已消失不見,好似一頭無所畏懼的野獸,鼓拳向趙莼站立之地砸下!
先時天地爐雖也占去泅宥真人的肉身,卻無眼前這番變化,趙莼但經細想,便能猜測出血紅小像在其中左右甚大,那物甚為邪異,可容納天地爐之靈在其中,想來也是赤神宮不可多得的寶物,若今日要除滅天地爐,將其一并滅去也好。
靜室縱然寬闊,與天地想必自然窄小,她將劍氣斂下,快步掠過宿歸身前,指尖掐訣化真元為鏈,牢牢縛住其巨大雙足,后又挑劍上揮,一記明月三分斷其足腕,怪異的是,傷口處不見半分血跡,皮肉內里干枯泛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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