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劍鳴錚錚,偌大寶殿中銀白游龍穿行而過。
趙莼足踏劍氣攻出三步,立即就叫那面具人心領神會,旋即足下高踏,翻身凌起,持劍之臂猛地揮振,木劍便應聲與長燼擊在一處,不曉松衛使了何種神通,先前脆弱無比的木劍,眼下卻是十分堅韌,長劍劍鋒鋒芒流轉,也只削去木劍半分表層!
而劍上反震回的巨力,又叫趙莼手腕一麻,兩彎細眉不由緊蹙,開口輕喝出聲。
定睛一看,原來是對方御起劍氣環在木劍通身,這才能在長燼下得以保全!
此擊未得手,她也并未退離,反是右足微頓,重砸在腳下劍氣之上,霎時借力而起,腰腹轉動間,拋劍落手轉為反握,拇指指腹往劍柄擦過,振臂一抖,回身以掌打在面具人胸口,抬劍向其下頜挑起,即見寒光一閃,一顆頭顱拋飛而起,“哐啷”滾落在地。
這回那面具人半分遲疑不見,失了頭顱的身軀靈活一轉,兩腳先后落地,脖頸斷口股股黑煙探出如千萬只手,迅速將地上頭顱裹挾回來,往那脖頸重重壓下,頭顱扭動間,腳下劍氣再起,掌劍并用就要向趙莼攻來!
而趙莼自不欲令其得手,起劍回防下,兩人又對得數百招過去,踏御劍氣的兩道身影在寶殿內你來我往,便見燭火明滅,隨著劍風搖曳不定,暗池水波浮動,不時有滴落聲點點而來。
兩方就此僵持約莫數刻,令松衛都不由嘖嘖稱奇,須知面具人招招皆為全盛而出,尋常修士必然在此狂風驟雨般的攻襲下逐漸落至下風,乃至于負傷在身,最后含恨敗死。
可趙莼不然,自與面具人對招起,所展現的每一分力都叫松衛以為此乃其底牌殺招,然而愈往后看,卻愈發為其層出不絕的劍式神通所訝然,同時又感其真元渾厚,仿若用之不竭一般。
“如此下去,何時有盡時?”
趙莼見此情狀,心下亦有暗惱,這陣衛被她斬得數次尸身分離,卻有復還的本事在身,往往是殺了又活,活了又殺,根本無所窮盡!
昔時她丹田曾為邪修岳纂所破,經由神秘珠子護下,這才得有保全,往后多番驚險,在突破凝元時險些崩碎坍塌,及至最后服下凈木蓮花所煉丹藥,靈根隱患盡數消解,丹田經脈亦重整益堅,更休提鑄得天劍長燼后,時時置于丹田內蘊養,兩者得以相護助益。
種種機緣合力,方造就一處遠甚同階修士的丹田靈基在身,可以說趙莼自打鑄劍出關后,面上諸多敵手,都從未有哪一刻感到過一絲竭力。
須臾爆發要強,維持久戰的渾厚真元亦是大事一樁,兩者相合,方才能稱之為落于不敗之地!
只是眼前面具人實在詭奇,幾可稱作是不死之身,趙莼雖是底蘊深厚,不懼于與人僵持久戰,然而眼下情形來得危機,人力有所窮盡,再渾厚的真元也有竭盡的一刻,何況面具人無時無刻不是全盛之時,對方不可能等到她真正竭力無所出才得勝,而是在趙莼稍稍缺力的瞬間,就能以泰山壓頂之勢破招斬來!
這才是數千年來無數邪修身死在此的真正原因。
有窮無法攻克下無盡!
谷
翻身自戰局中抽離,與面具人對招下,她又不由思索想到,即便數千年來無數修士亡故在殿中,但深究包文峰所言,可知曉邪修中能從寶殿取寶而出的人也有不少。
有窮與無盡,絕非只有趙莼會在這一問題上受阻,她知曉己身之能,莫說河堰小千世界,即便是廣大的重霄之內,能與她相提一二的,也絕不過一手之數。河堰在不可計數的小千世界內絕對稱不上冠絕,短短數千年內,有如此多可以做到超脫出人力有窮限制的英杰,從世界規格的角度來言,可能性并不大。
包文峰對她還有所隱瞞……
忽地,趙莼靈機一動,揮手拋出從包文峰身上取來的儲物布袋,其上神識印記早已被她破去,故而趙莼神識探入時極為方便,無有任何阻礙就看遍其中物什。
靈玉若干,兩柄淬毒泛著幽綠的弧形小刀,各種丹藥放在細頸圓肚瓶中,零零散散擺了許多,在一旁則是長寬高矮不一的儲物盒子,約莫是經年積存的靈材靈藥,并著異獸毛皮骨骼,除此之外,便只有些衣袍鞋履與雜物了。
神識勾動盒蓋翻起,手中亦同時揮劍擋下面具人襲來的一擊,長燼之鋒銳,天下無有可匹敵者,趙莼未顯真元耗損不能力抗之態,對面也不敢真的以木劍直面她的本命靈劍,怕落得自身難保,再次被趙莼反擊而致頭身分離!
花面巖、斑豹皮毛、長莖六葉果……俱是小千世界中尚算珍貴的材料。
“嗯?”
她神識落在角落一只巴掌大的漆紅箱匣上,其上封條嶄新,裂口是方才神識勾動盒蓋才撕出的,可見包文峰取得這箱匣后也不曾打開過,且細細觀得封條小字后,即可讀出“赤神宮器堂監制,不可旁用”的一句話。
而箱匣內,是密密麻麻鋪了整整一匣子的銀灰鐵丸,令趙莼不由想到邪修岳纂手中的焰彈丸來。
正如符修繪制符箓防身一般,專注于煉器一道的煉器師也會煉制素日可用的防身之物,畢竟不是每一個煉器師都是劍修出身,在對戰斗法方面,多半是要遜色于其余修士幾分的。
類似于焰彈丸,且威力更甚數倍有余的裂山珠,可引雷霆一擊的天雷彈,各種與符箓相似的法器可謂層出不窮,重霄世界中早已得以完善,故而趙莼只消一眼,就將匣中鐵丸的用處認出。
面具人無法擬化修士本身之外的物什,取用外力,或就是邪修平日破局的法門?
她方取出一粒銀灰鐵丸在手,心中暗暗思忖,便聽身后松衛言道:
“你若愿聽我一言,就不要施用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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