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云回家匯報中規中矩,而另一邊,陳齊禹也差不多。
陳丞相得知太子并不知道馮先生公開往刑部遞訴狀,也并不失望,王尚書能說服馮先生合作就已經足夠讓他驚喜了,更何況那份訴狀所訴內容,更是讓陳丞相震驚不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陳丞相大喜過望:“原來是舞弊,
怪不得蘇平如此執著想要馮先生的命。此事若是傳出去,大周第一詩禮世家的招牌,可以砸得粉碎了。”
“既是這樣的事,為何那位馮先生當年閉口不言,只是慌忙逃離京城?”在御史臺任職的陳家大公子有些不放心:“依我看,此事還是慎重為妙。”
“當年?”陳丞相冷笑一聲:“當年文端公尚在世,馮先生一個區區八品小官,
尚未在官場展露才華,
要如何爭得過蘇家?他就算說出去,蘇家人只要一口咬定他失心瘋,他百口莫辯。可眼下不同了啊……眼下的馮先生雖未身居要職,但朝中誰不知道東宮謀士馮先生的大名?朝中群臣便是不像齊禹一樣,在東宮日日與馮先生共事,也皆知馮先生身懷經國之才。東宮在西市辦的那個義學你去過嗎?”
陳丞相問道。
“去過。”陳大公子點點頭,立刻明白了陳丞相想說什么:“刻在義學墻上那篇馮先生所做的勸學文,深入淺出,字字精妙。”
“這就對了。”陳丞相大笑起來:“當年的馮先生孤立無援,就算他指控蘇平侵占了他的答卷得了會元,也沒人肯信他一個末位錄取的進士。而今卻不同了!馮先生是太子妃的閨塾先生,是東宮備受信任的謀臣,他一句話雖做不到一呼百應,但卻也不容小覷。至少……馮先生的指控,老夫是相信的。”
真不真的不要緊,重要的是陳丞相信,那他就是真。
陳丞相信了,陳派官員自然也是信的,
至于東宮那邊,馮先生是太子妃的先生,從淮陽王府一路陪著太子妃到東宮,師徒兩人相處已經超過十年,單憑這一點,陳齊禹出面來說服太子妃難度應當并不高。
只是太子那邊,陳丞相卻無十足把握。畢竟蘇平是太子的親外祖。
陳丞相和蘇平眼下隨是針鋒相對的對手,但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兩人才是三觀相合,有些觀念基本一致,比如無比認同血脈親緣的牽制。
他們都認為血緣可以作為互信關系的重要保障。
事實上在陳丞相的觀念里,若是太子在朝中選一方勢力作為合作對象,那么最理想的,無異于與他有著血緣關系的蘇家,而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他丞相一脈。
這也是陳丞相目前將蘇平作為最大對手的重要原因之一。
林貴妃倒臺之后,林太尉開始韜光養晦,畢竟他年紀也真的大了,林家又人丁凋零,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
太子都不該選擇林太尉作為合作對象才對。
在陳丞相看來,
太子之前突然示意鄧文韶向工部尚書下手,
何嘗不是為了緩解蘇派的壓力。
這位太子在陳丞相的眼里,與他那位父皇一樣喜愛搞朝堂制衡這一套。
“太子那邊,齊禹須得小心應對。”陳丞相最后這樣叮囑陳齊禹:“最好一切都能讓太子妃娘娘代勞。”
懂了!陳齊禹了然點頭。
陳丞相這是覺得太子可能會出手幫蘇平一把,因此打算拿太子妃娘娘當槍使。嗯,這回娘娘大約會很合作的,畢竟東宮小劇本就是這樣提前規劃的。
如此轟轟烈烈的一日就這樣過去,整個京城似乎都在震撼中回不過神來。
一些人忙著連夜與親朋好友討論陣仗很大的武定侯府刺殺案,而另一些人則在關心宮中太后娘娘的病,當然了,能夠在背后自由八卦的這群人都算是幸運的,畢竟武定侯府里還有一大群賓客還都在被暫時扣押,配合調查,都沒法回家。
上官一家子也是焦頭爛額,上官老夫人、武定侯夫人,還有上官沐風兩口子一夜沒睡,既忙著應對刑部的詢問,又忙著安置暫留府中的賓客。
雪上加霜的是,那壺有毒的茶水,與一名打扮成小廝模樣的殺手,讓府中幾乎所有的丫鬟、仆役、護衛和小廝都成了重點嫌疑人,被暫時拘押,連主子都沒人伺候了,哪來的人來安排賓客?
這一夜,留在武定侯府的上官一家人都不知道是怎樣熬過去的。
在東宮的那群姓上官的倒是都挺愜意,上官沐云在家幫著上官沐風張羅喪禮,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回到東宮終于睡了個安慰覺。
而上官鴛則打發蘭蕊回蘇府,幾乎將自己那個小院子搬空,眼下就剩了些大件不好挪動的嫁妝還留在蘇家。
東宮右春坊的院子,越發像是蘇青云小兩口真正的家,蘇青云將東西拉回來以后,甚至還和上官鴛認真計劃了一下,準備找朱成良將院中的西廂一排屋子重新收拾一下,將來作為孩子臥室和書房。
小兩口商量到了半夜,他們連將來孩子侍女和奶娘的住處都考慮好了。
太子妃上官靜這一夜過得也很平靜,她和蕭景珩兩人跑去壽安宮,裝模作樣的侍疾去了。
說是侍疾,但常年加班黨上官靜感受到了休假的快樂,畢竟壽安宮里那么多人,也不需要她做什么,長公主蕭明瑞帶著麗妃,將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上官靜和蕭景珩能做的,也就是陪蕭明瑞和急匆匆進宮的駙馬都尉一起用個晚飯,然后在壽安宮的偏殿踏踏實實的睡一夜而已。
這一夜何凌珺也住在了壽安宮,但何靈瑤卻出宮回家去了,畢竟她相公葉寒興第二日一大早就得跟著林思行出差,這一走好久都見不到面,因此何靈瑤趕著出宮去見自家男人了。
然而這個時候,還沒有人覺得怡安郡主出宮有什么不對勁,畢竟她是個已經出嫁了的姑娘,不在宮中過夜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