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經常覺得于敬亭身體里住著個大男孩的靈魂,調皮搗蛋,間歇發作。
就比如現在。
被他壓住的穗子錘不動他,這個不要臉的家伙拱在她的肩頭,一邊嘚瑟地上下其手,一邊喊著:
“我真的喝醉了!”
“喝你大爺的!于鐵根你見過誰家喝醉的人承認自己醉了?!我看起來很像弱智嗎,你這樣糊弄我!”
“誰家弱智有我媳婦這么可愛?來,嘴兒一個”
穗子一巴掌捂住他的嘴,在于敬亭驚詫的眼神里,扯著嗓子喊:
“娘!他裝醉!”
于敬亭小眼神十分委屈,仿佛再說,媳婦竟然學會告狀了?!
王翠花拎著搟面杖就進來了,看到壞蛋兒子壓在兒媳婦身上,嫌棄地別過眼。
“我怎么會生出你這種不要臉的兒子?!”
“隨我爹啊,你自己挑男人就這眼光,還怪得著我隨根兒?”
于敬亭懶洋洋地坐起來,裝醉既然被拆穿,那就大方面對嘍,反正他臉皮厚。
“別轉移話題,打你爹的事兒咱放在一邊先不說,先交代你這段時間都去哪兒浪了,為什么經常醉醺醺的?”
“我爹在你心里都比不上兩瓶酒重要是吧?爹!這老娘們飄了”于敬亭扯著嗓子挑撥離間。
穗子揉太陽穴。
只聽邦一聲,王翠花的搟面杖削到了于敬亭的肩膀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我一點都不同情你。”穗子很真實地說出想法。
有的人,天生就是欠削。
“這家里沒有愛了。”于敬亭長嘆一聲,揉著被親娘打疼的肩膀。
“我這就是跟幾個當地的朋友吃吃飯,吃完了就回來了,哪兒也沒去,浪什么浪?”
“干什么的朋友?”王翠花繼續追問。
“呃,就是——”于敬亭停頓了下,突然指著窗外說。
“換頭發的來了!”
“哎!換頭發的別走,等會!”
王翠花扯著嗓子喊道,風風火火地進里屋拿出囤積下來的辮子,沖出去。
姣姣的辮子剪了,學校不讓留長頭發了。
辮子剪下來可以賣錢,勤儉持家的王翠花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王翠花剛出門,于敬亭也跳起來,抄起棉襖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穗子問。
“出去有點事,不用等我吃飯了。”
穗子蹙眉,這屬實是有點不像話了。
“咱娘會殺了你的!”
“她才舍不得讓你當寡婦呢,乖,等我晚上回來,再給你交公糧”
于敬亭給穗子拋了個媚眼,趁著穗子臉紅的功夫,又把穗子放在梳妝臺上的錢包抓起來揣兜。
等穗子回過神時,他已經卷錢跑路了。
王翠花看到兒子出來,喊了聲站住,于敬亭怎么可能聽她的,腳下生風,嗖嗖就跑沒影了。
“艾瑪氣死我了!”
王翠花坐在床上,使勁地拍床。
她拍一下,趴著的于水生就震一下。
這就叫兒子闖禍,老子遭殃。
惹王翠花生氣的是于鐵根,倒霉的是于水生。
谷撤
王翠花對兒媳怒其不爭,咋就不伸腿把鐵根絆倒,然后騎上去,坐在他后腰上,給他一通暴擊?
“我也沒想到他這么無恥......娘,你說咱們會不會卡他零花錢太緊了,給他整出逆反心理了?要不,我下個月多給他幾十塊錢?”
穗子生氣的同時也在反思自己。
難道于敬亭被婆婆高壓管教,搞出了個遲來的叛逆期?
婆婆管他,主要目的也是為了她這個小家和諧,歸根到底穗子是既得利益獲得者。
所以穗子從沒插手婆婆管他,甚至在邊上還偷偷看熱鬧來著......穗子認真反思,她會不會太過分了?
“美得他冒鼻涕泡泡!不給他腿兒打斷了,都已經是黨和人民對他的寬大處理了,還給他漲零花錢?你問問你爹,這老頭子跟我過這么多年了,我給他漲過零花錢嗎?”
王翠花指向趴著養腰的于水生。
“可以漲點。”于水生說道。
王翠花手搭在他閃到的腰上,笑得很是“友善”:“我沒聽清,你再說一次?”
“漲什么漲?!不扣他都是寬大處理,還想漲零花錢,堅決不行。”于水生知時務者為俊杰,果斷反水。
畢竟在惹狂躁的媳婦生氣跟出賣兒子之間,傻子都知道咋選。
“現在得搞清楚這小子在外面干啥呢,要真是結交狐朋狗友整日花天酒地,那是堅決不行的,咱們墳頭行動。”
王翠花給大家安排任務。
穗子負責晚上引導于敬亭招供。
這是第一招。
如果穗子沒問出來,就用第二招,讓于水生明天跟蹤于敬亭,務必把他的行蹤弄出來。
“娘,敬亭都是大人了,咱好像也不用這么緊張吧?他心里應該有數的。”穗子怕婆婆好心辦壞事勸道。
“穗子說的對——對,但沒完全對。”于水生被王翠花的眼睛一瞪,馬上改口,“按你娘說的辦。”
穗子挑眉,本想說點什么,可見婆婆跟公公眼神交換間慢慢的甜蜜,又把話咽回去了。
可能對公公來說,能夠被媳婦這樣管著,也是一種幸福。
穗子很羨慕長輩之間的感情,不知道她和于敬亭再過二十年,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于敬亭回來時已經很晚了,身上已經沒有了酒氣,這會王翠花已經睡了,穗子給他打了燙腳水,一如往常。
這么沉得住氣,反倒是讓于敬亭不適應了。
他在回來的路上,起碼想了好幾種面對媳婦暴走后的回應。
結果穗子穩得一批,她越是這樣,于敬亭心里越是沒底。
倆人就像是博弈,她不問,他想說,就看誰能憋的住。
穗子就跟沒事兒人似的,給他打了燙腳水后給倆睡著的寶貝蓋被子,然后靠在床上看書。
“你就沒什么要問我的?”于敬亭總算是憋不住了。
穗子書都沒放下,只哦了聲,繼續看。
于敬亭把書壓下,瞇著眼看她。
“我在你心里,已經這么不重要了嗎?!”
明明作妖的是他,現在倒像是受氣小媳婦,委屈巴巴地控訴。
“你想說自然會說,你不想說,我問了有什么意思?”
“你親我下,我就說。”于敬亭做出讓步。
“哦,那你別說了,起開,別擋著我看書。”
于敬亭怒了,腳都不燙了,一把拽過穗子,摟在懷里一通啃。
“老子非要說!”
強買強賣,男人,呵!穗子翻了個白眼,心里罵他真是個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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