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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川大學教學區。
雖然藝術系說起來是一個系,但這屆實際上只有一個班。
平川大學的藝術系,每年招生名額有限。
而藝術系招生的標準是眾所周知的高。
往年招選名額有十位,可去年合格的只有六位,校方沒有降低要求擴招,于是這屆班上只有六個學生。
現在才四月底,下一屆新生還沒有到。
目前,徐槿一需要負責的就是這個即將升大二的大一六人班。
物以稀為貴,因為人少,藝術系的教室從設計角度上是最好的。
頂窗的設計能夠確保室內能夠達到最合適的光線。
不過,藝術系的教室就沒有保持那么干凈了。
桌上陳列了各式各樣的石膏像,地上支起了畫架撐著畫板,地上有堆放的鉛筆屑,還有扔地哪都是的顏料,就連墻上都不是統一顏色的白。
目前,有幾個剛剛做好的手工油畫框正鋪在地上等著晾干。
是以,這是一個一進去就會看到五顏六色,卻有繁雜無須的環境。
藝術生思維的敏捷和活潑,是出了名了。
在老師還沒到之前,學生們先開始了討論。
六個人的班級里,兩個女生,四個男生。
“聽說了嗎?今天咱們班要新來老師,很厲害的,還是個有名的畫家。”
“對對,這個我曉得。”
一邊聽到他們談話的男生直接湊了過來,扒著肩膀問了一句,“真的?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從來沒聽過。”
“這個我也不曉得,不過,剛才有人見她剛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呢!”
見男同學們討論,女同學也開始八卦。
“你們說,是新來的美術老師好看,還是咱們林老師好看?”
林靜茵是平川大學出名的嬌美人,也是他們的輔導老師,美貌是出了名的。
“我覺得是林老師吧!以前也有這種消息,可終究是咱們林老師美啊!不僅人美,關鍵還是有氣質。”
“可我見之前那個宣傳畫冊上有她的照片,看著也挺好看的啊!”
說著,就把畫冊拿了出來。
“照片,照片,那跟‘照騙’有什么區別?肯定是P過圖了!”
“可,前段時間我還看她畫展了,遠遠地看了一眼,看著……還可以啊!”
“你又沒離近,萬一是個背景殺手呢!”
“也對哦!”
“等等吧,等一會兒人來了,就知道了。”
幾個同學們討論著,因為是新的一周,林靜茵正好來班上查看情況。
先前她在醫院里待了兩天。
本來就是因為驚懼引起來的病,光是靠藥什么的根本起不到徹底根除的作用。
心病還是得心藥醫。
于是,她沒再醫院多留,等到情況好些后,就回到了學校繼續工作。
不過,她病情初愈,原本就嬌弱,現在渾身瘦了一圈,目光更溫柔,連唇色都變淺了許多,更像是個十足十的病美人。
一進教室,看到他們圍在一起,她緩言說了一聲,眸光不勝溫柔,“你們在討論什么啊?怎么這么熱鬧?”
看到是林靜茵來,學生們立刻回復了。
“老師,今天新美術老師要來。”
“原來這樣啊!”
有個男同學興致勃勃,問,“老師,你有沒有見過新來的老師?”
林靜茵微笑,“還沒有。”
“啊?這樣啊!”聽得正起勁兒的女同學很可惜,“以為老師已經見過了呢,還想悄悄問一下新來的老師是不是跟照片上一樣?”
“照片?”林靜茵不解,“什么照片?”
“就是這個。”
女同學把宣傳冊遞過去,“這是新來老師先前的畫展呢,上面還有她照片呢。”
林靜茵接過,剛要打開宣傳冊,正好先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
以及,面前學生的屏息聲。
林靜茵回頭,視線還沒來得及落在身后來人身上,先聽到了來自對方簡短的自我介紹。
冷清的語調,配著她精致卻盡顯疏離的眉眼,一開口就先搶奪了人的注意力。
“我是徐槿一,以后是我來負責你們的專業課。”
林靜茵聽到聲音,身體里的血液好像在一時間全都凝結了。
她控制不住顫抖的目光落到對方身上,瞳孔迅速放大,口型微張,“你怎么會……”
徐槿一看了她一眼,沒什么表情,客氣地走了過場,“哦,聽說過,你是負責這個班的輔導老師。”
說完,再沒有對林靜茵說一句話。
雖然前期學生們對徐槿一充滿了好奇,可是當徐槿一出現這一刻,全都安靜了。
不得不說,真正的藝術家身上是有氣場的。
尤其是那種無聲的張力,即便他們離了這么遠的位置,還是能夠感覺到。
徐槿一按下了遙控的開關,房間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率先在座位上坐下,“今天先是賞析課——《最后的晚餐》。”
當幻燈片打開后,同學才把視線從徐槿一身上移到了幻燈片屏幕上。
從顏色,到構圖,以及各個人物的形象,徐槿一都做了解析說明。
不過,講到最后,注意到還僵立在教室的某人,她眼底卻掠過一抹銳利的光,又加了一句話,
“《最后的晚餐》里猶大背叛了耶穌,耶穌在向他的信徒平靜敘述這件事情的時候,明明沒有指出背叛者的姓名,可猶大的肢體語言和他的眼神,都將他的心虛暴露出來。”
“所以,這個故事的道理是,不要做虧心事,因為,每天在惶惶不安中度日不好過。”
果然,在徐槿一的這句話后,林靜茵的身體像是篩子似的抖了起來。
背叛,背叛……
林靜茵悲痛地閉上眼睛,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腦子里只回想著這兩個字。
背叛。
而在她未察覺的時候,徐槿一已經站到了她面前,冷睨一眼,“見到我很害怕?”
林靜茵受驚,腳下失去重力馬上就要倒。
倒是徐槿一先伸手將她拉住。
明明那只手是握在她手腕上,對林靜茵來說卻像是扼在她呼吸上,讓她呼吸都困難。
徐槿一將她白了的臉色看在眼里,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角。
往前湊了幾分,她言語中透著些惡劣,低聲在林靜茵耳邊開口,“如果是這樣,那還真是難為你了,不過,往后你可能會經常看到我了,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徐槿一走了。
同學們還在沉浸在對作品的賞析中,并沒有察覺她們之間的異樣。
林靜茵漸漸覺得身體站不住了。
她靠著墻壁,一刻都待不下去,強打起精神撐著從教室離開。
至于徐槿一說了什么,她已經沒有心情去聽,也不敢再聽。
在教室的徐槿一眼角的余光瞥到匆匆離開的林靜茵,面容上沒有出現什么表情。
梁宇受鄭嘉平所托,本來是要看看徐槿一在第一天上課,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可還沒等到教室,先看到灰頭土臉,面無血色的林靜茵走出來。
她的樣子虛弱極了,惶恐極了,只能勉強地扶助強,才能控制住身體不會狼狽倒下去。
梁宇心驚,“林老師,您這是怎么了?”
林靜茵視線一直垂著,沒有看他,更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行尸走肉一般拖著兩條腿慢慢往前挪著。
然而,還沒走出幾步,‘砰’的一聲,林靜茵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
梁宇驚呼,“林老師……”
他的呼聲引來了一波人的注意。
聚在一起的人趕緊扶起林靜眼,立刻先送去了醫務室。
梁宇在這個時候抬頭,正好透過人群看到出現在教室門口的徐槿一。
一雙眼睛,不勝寒冷。
就看一眼,梁宇已經被從對方身上出現的氣勢嚇退。
等他反應過來再看時,徐槿一早就消失在教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