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說
用一根黑色的發繩扎著馬尾,明月的身形纖巧但并不贏弱。
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簡單的白色衛衣,下半身是一條牛仔褲,腳上的是一雙白色的板鞋。
雖然不是嶄新,也并不名貴,但勝在整潔。
林媽又見她眉眼青澀,依稀可見學生的稚氣,又有一身文靜的好氣質。
目光靜而明亮,總給人一種堅強的韌勁。
雖然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但她這一雙白皙手的掌心卻磨出一層繭子。
一看就是沒少做活兒。
明月袖子掩著的手腕處紅了一片。
剛才冷傲天抬手直接把藥打翻了。
熬好的一碗藥,還沒來得及放涼,直接就澆在了皮膚上。
手腕上被燙到,現在明月不僅袖口被藥染臟了一片,身上還沾了藥香。
見明月不眼紅,不喊疼的模樣,林媽更是認定她是個好姑娘。
現在的孩子哪個不是嬌生慣養,哪里會這么做活兒!
林媽心中有疑慮,忍不住開口,“你這么年輕,挑個別的工作多好?干嘛做這種伺候人的活。”
林媽覺得,像明月這種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就應該坐在辦公室,或者去當個老師。
明月笑笑,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因為我想多掙點錢啊。”
她現在只有一個目標,盡量賺很多很多的錢。
只有這樣,她才可以去上學,才可以把在老家的弟弟接來身邊。
她想,只要她努力一些,未來總能夠好起來。
林媽愣著,沒想到會有人把理由說得這么直接。
她盯了明月半天,出聲,“你很缺錢?”
明月淺笑著點了點頭,但沒多說話,只是把收拾好的殘渣倒進垃圾桶,然后拿起托盤,準備到樓下重新熬藥送來。
林媽看著這么年輕的小姑娘,心里突然有種不是滋味,說不出是憂是愁。
最后,看到明月被燙紅的手腕上。
本能地心疼,“我看,一會兒你還是抹點藥吧,你這手燙的現在紅都沒下去,要是真傷到了不也耽誤你干活?”
明月低頭拽了拽袖口,眼睛彎彎,淺淺笑了,“好啊,等把這收拾完了,我就去。”
林媽看到明月臉上的笑,有口難言。
其實,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
自從冷傲天突然病倒生活不能自理之后,冷二爺給冷傲天請過不少的護理。
可冷傲天縱橫一生,如今疾病纏身總是壞脾氣。
他說不出來話就想盡辦法地折騰,但凡能湊到他旁邊的東西都被他摔了,還喜歡拿著東西朝砸人。
這不,前來護理照顧的人換了一波兒又一波兒,最后換到了明月身上。
現在,明月已經照顧冷傲天一星期。
最初見到明月文文弱弱的形象,林媽以為她做不了這份工作,但沒想到明月這副小小的身板里這么能抗。
林媽嘆息一聲,從房間里出來。
明月也跟著一起出來。
林媽本想繼續跟明月囑咐兩句,正在想的時候走路時出了神。
猛地瞥見了走廊上立著的一道人影,頓時被嚇了一跳,她脖子一梗,下意識地想要罵人,可當她看到冷凜臉上冷凝的表情,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全都咽了下去,趕緊低下頭,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二爺。”
任誰都礙于如今冷凜的身份。
往日里見到冷凜都能瞧見他面上總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可待在冷家的人都知道,冷凜會笑,但并不妨礙他保留著他的陰狠。
這點,就沖他如今對待冷傲天的態度就能看出。
從外面半路接回來的私生子,就是這樣。
不講兄弟情,不講父子情。
想當初,冷傲天接回冷凜,逐步讓他接手冷家的事。
可沒想到不過是兩年的時候,冷凜就架空了冷傲天的權利,搖身一變成為了冷家權利的決定人。
對于冷凜,林媽心里泛怵,更擔心自己剛才的話被聽到。
明月低著頭。
來冷家做工,她自然知道主家是誰。
可她性子喜靜,本就不張揚。
她只想盡心盡力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對旁人的事,最多聽聽就好,沒想到多問多看。
所以,她只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整個人站立的姿態是恰到好處的謙恭,不卑不亢。
冷凜沒有出聲理會。
眼角余光掃到一道站在林媽身側的身影。
一掃而過,并沒有停留太長時間。
林媽沒聽到冷凜開口,更沒勇氣在原地多留,悄悄拉住了明月,示意她趕緊走。
明月很懂事,在林媽離開的時候,緊跟上了步伐。
一時間,周圍一切又都安靜了下來。
走廊上有燈光,可冷凜整個人完全是落在陰影中。
他有一雙極好看的眼,可在那雙好看眼睛的眼底情緒卻是晦暗不清。
二樓,冷傲天所待著的那間房門輕輕掩著。
冷凜在暗處微微瞇了眼睛。
是了,他想起來了,他有段時間沒去見冷傲天了。
雖然還是在冷家,但現在這里完全是他的地盤。
而冷傲天的生存范圍就只有那小小的一個房間。
不,不對,是只有那一張床。
因為冷傲天現在只能躺在床上,除了勉強能活動一只手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推開房門,房間里沒有開燈。
可冷凜還是一眼就精準捕捉到躺在床上那張已經年老的臉。
同樣,躺著的人聽到動靜無聲地睜開了眼。
在看到門口出現的人時,躺在床上的人一瞬間瞳孔放大,抿緊的嘴巴劇烈抽搐著,上下嘴唇微微顫開,他情緒上劇烈起伏,卻躺在床上沒能說出半個字,只能盡力地把眼睛放大再放大,以此來表達他此時憤怒的情緒。
冷凜沒有開燈,只無聲地走進了房間,熟練地坐在了角落的沙發上。
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他的眼神中是幽暗冷寂的漠然。
正用冷眼旁觀的姿態無聲地嘲弄著躺著人的無力和憤怒。
受困的冷傲天費力地攥了攥手,僵硬不受控制的四肢卻牽強地連空氣都握不住。
冷凜眼角一瞥,瞧見了他蹩腳的動作,一只手悄無聲息地落在另一只手上,轉了轉大拇指上帶著白玉的扳指。
這是他身份的象征。
他微垂著眼簾,凝神間是最好的容顏,從唇間溢出的卻是漠然的語調。
還透著些冷靜和譏諷。
“瞧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后悔把我找回來。”
新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