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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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子明顯是個不愿意多想的性格,擺擺手把這個話題揭過去,他手搭在旁邊一個學徒身上。
“顧哥,我給你介紹一下吧,這是大河子,和我一樣,也是同濟藥堂的學徒,不過他師傅是李大夫。”
介紹完大河子,又指了另外兩個,“這是大江子和大海子,他倆是打雜的小伙計,不過也跟著兩位大夫學醫術,就是沒有拜師而已。”
聽完大山子的介紹,剛剛還神色悲戚的薛青央滿目驚恐看向旁邊四位。
“大山子,大江子,大河子,大海子,那我要是留下來,是不是要給我改名叫大......大湖子?”
被大山子勾肩搭背的大河子就道:“美得你,東家早就定下名字了,留下來的兩個,一個取名大井子,一個取名大林子,大井子跟著李大夫,大林子跟著我師父。”
他這么一說,薛青央更驚恐了。
“那我總不能叫大林子啊,我祖父薛茂林,我不能犯他老人家的忌諱啊,我......我以后就是大井子?”
天啊!
要不是眼紅顧珞那一手扎針的本事,薛青央有點想卷卷鋪蓋跑路。
太難聽了。
大山子就道:“也不一定啊,你要是能成坐堂大夫,就不用叫這種名字了,你看我顧哥就毫無畏懼。”
被點名的顧珞倏地收了落在薛青央臉上的目光,朝薛青央笑道:“沒事兒,這幾天我多教你點,再加上你祖父這些年教你的......”
薛青央打斷了顧珞,“我祖父沒有教我。”
顧珞錯愕。
薛青央就道:“我祖父不太想讓我行醫,所以沒教我。”
他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失落。
顧珞心里難受的有點遭不住,忙假裝打了個哈欠,“哎呀,困死我了,我去睡了。”
她要走,薛青央跟著也朝后院走,他跟在顧珞身后,小心翼翼又充滿渴求的問,“你真的要教我?”
顧珞頭也不回,“你就這么信我本事大?”
薛青央眼底亮晶晶的,雖然顧珞看不見,但是他重重點頭,“信。”
顧珞一笑,“行唄,你想學什么,我會的就教你。”
在外面能笑的囂張不羈,能笑的漫不經心,可回了那巴掌大的住處,顧珞連嘴角揚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整個人幾乎是砸在床榻上的。
太醫院院使顧奉元的確是有個女兒,她就是。
她女扮男裝,易容上京,為的就是來查父親的案子。
一個月前,父親忽然獲罪入獄,說是涉嫌給太子爺投毒,可案子還沒有開始查,她父親就在獄中畏罪自殺。
顧珞相信爹爹的清白。
她從乾州出發,一路抵京,原本是做好了細水長流徐徐圖之的打算,一點一點抽絲剝繭的去查父親的案子。
可誰能想到,今兒才上京第一天,有關父親的消息,都不用她打聽,就這樣劈頭蓋臉的朝她砸來。
還有薛茂林......
他當時離開寧國公府,當真是因為告老還鄉嗎?他醫術精湛,在皮膚科的造詣響當當,寧國公府舍得?
還有,他為什么不許薛青央學醫術?
顧珞至今都記得,薛茂林當年時常對著她念叨:等你日子好過些,爺爺教你學醫術好不好......
對著她,薛茂林都想傳授醫術,怎么對自己的親孫子反倒是一丁點都不教了。
這一夜,顧珞睡得一點都不好。
她做了無數個交織雜亂的夢。
夢到父親,夢到牢獄,夢到五歲前的饑寒交迫,夢到薛茂林的偷偷接濟,夢到挨打,甚至還夢到了個二百五?
同樣一夜沒有睡好的,還有黃大夫與同濟藥堂的東家季卿獻。
顧珞發現了姜片有問題,他們兩個連夜翻查了這半年來的賬本,一項一項的對比這半年的進貨與之前一年的區別。
賬本一直推溯到七個月前。
“老季,你看這個。”
在一堆賬本里,黃大夫忽的一聲驚叫。
季羨林正埋頭查賬,聞言忽的起身,直接將旁邊賬本碰翻,嘩啦落了一地。
顧不上收拾,季羨林兩步走到黃大夫跟前,“發現了什么?”
黃大夫指了賬本上貼著的單子,“你看,從七個月前開始,我們從顧氏藥堂進藥,對方發貨之后的清單蓋章就換了章。”
因著他們一直和顧氏藥堂合作,這其中又有顧奉元這一層關系。
且不說顧奉元和黃大夫本身都是顧氏藥堂的創始人,單單顧奉元是太醫院院使,顧氏藥堂的藥就不可能有問題。
所以他們也從來沒有怎么太過仔細的檢查每一次進貨的清單,只是點夠了藥品就算完事。
季卿獻拿了賬本,將那清單挪進燭火,清清楚楚的看到,原本是一個大圓印章的印記,在這里,是個方形的。
黃大夫就道:“我們最近一次進貨,包含姜片的,就是這一次,七個月前。而這七個月里,我接到的崩漏不止的病人,就那一個,她用藥半年始終病無緩解,我竟然從來沒有往藥材方面想,只當是診斷不當。”
提及此,黃大夫懊惱無比。
因為他的大意,竟然差點活生生鬧出一條人命。
“還好顧珞今兒查出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季卿獻盯著那清單上的印章,“你還記得你當時離開顧氏藥堂的原因嗎?”
黃大夫一愣。
當年在乾州,他和顧奉元一起創辦了顧氏藥堂,后來顧奉元被太醫院征用,他在顧氏藥堂受到排擠,因為排擠他的人是顧奉元的弟弟顧奉節,他不愿因為這件事和顧奉元傷了和氣,所以干脆離開。
“你的意思是說,這次姜片問題,可能不是意外?”
季卿獻捻著手指,“我不確定,但是,顧奉元出事之后,顧氏藥堂卻并沒有被勒令關門,宮里的太醫院還在用顧氏藥堂的藥,這一點,你我都覺得奇怪,不是嗎?”
燭光下,季卿獻看著黃大夫,那眼神代表著什么黃大夫一清二楚。
他只覺得脊背生寒,“不,不會吧?”
季卿獻看著他,燭火在他眼中跳躍,“顧奉節一直拿你當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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