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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赫斯塔回到行宮,像往常一樣步履穩健,看起來很高興。
她在今天午后去了一趟科維希克的莊園,并意外在那里遇到了年幼的陛下。小皇帝顯然同科維希克很熟,而且常常出入他的府邸,因此,他對公爵府非常熟悉,仿佛那里也是一處皇家的后花園。
科維希克對此毫不避諱,并非常高興自己能當著赫斯塔的面展示自己與皇家的親厚。
皇帝非常頑劣,離開皇宮后就更加如此。他幾次頤指氣使要求赫斯塔表演一些只有水銀針會做的“花活”,比如徒手接子彈、騰躍著越過建筑和大樹等等,語氣輕佻,仿佛把赫斯塔視作馬戲團里的小丑,聽得科維希克膽戰心驚,生怕赫斯塔聽了生氣,發作起來,他難免被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結果誰知道赫斯塔并不氣惱,而是問起如果表演了這些,皇帝能給她什么好處。皇帝夸下海口,說她想要什么都行,于是赫斯塔在小朋友耳邊低聲說了什么,皇帝一口答應下來,并問赫斯塔什么時候開始表演。
赫斯塔笑吟吟的,答曰:“看陛下何時有暇,再次蒞臨行宮。”
科維希克松了口氣。
等到赫斯塔離開時,他忍不住問:“你跟陛下要求了什么?”
“我問他能不能也讓我當一天皇帝玩玩。”赫斯塔一本正經地回答。
科維希克立即笑出了聲,但笑完又有些拘謹地望著赫斯塔:“……您真的是這么問的嗎?”
這回輪到赫斯塔嘲笑他了。
直到赫斯塔離開,科維希克也沒弄明白赫斯塔到底跟皇帝要了什么賞賜,但他隱隱覺得,赫斯塔的玩笑里或許有一些認真的成分。
接著,赫斯塔去了趟醫院,親自接回了幾個康復出院的女人。她們看起來仍然虛弱,但狀態比起兩個月前已是天壤之別。回行宮的路上她們始終沉默,直到回到同伴們中間。
入夜,赫斯塔在鯨人們的房間里待了一會兒,而后又一個人回了書房,開始處理積壓的文件。
西莫婭從阿雷瓦洛那里帶來了一個新消息——布朗博夫人也收到了刺殺者的殺人預告,但她暫時沒有聲張,只是告知了包括阿雷瓦洛在內的幾個密友。不僅如此,她好像并不打算向任何勢力尋求庇護。
“我聽科維希克講過了,她當然不需要庇護了。”赫斯塔自言自語似的低喃,“說不定這一次的刺殺者就在她府上呢。”
“啊?”
“還有別的消息嗎?”
“她打算后天辦一個告別晚宴,邀請一些朋友和她共進最后的晚餐——”
赫斯塔發出一聲輕哧:“毫無新意。”
——當年維爾福也是這么干的。
“……她也邀請了你。”西莫婭將一封邀請函放在了赫斯塔的桌上,“去嗎?”
赫斯塔看了一眼邀請函:“后天我沒時間,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2號辦公室后天下午要在工作站和我通話,討論這邊預備役基地后續使用方式的事。”
西莫婭目光一亮:“有下文了?”
“我正要跟你說這個呢,”赫斯塔道,“我才知道肯黛一個多月前提交了一封說我以權謀私的舉報郵件——你知道這件事嗎?”
西莫婭沒有回答,只是目光復雜地望著赫斯塔。
“她說我來十二區完全不是為了AHgAs的未來,僅僅只是因為篤信我的監護人沒有死,所以跑來實地調查,”赫斯塔笑了一聲,“某種程度上她沒有說錯。”
“結果如何?”西莫婭問。
赫斯塔輕輕聳肩:“看起來2號辦公室這個月真的在調查我,而且也有了答案,她們要我后天下午去工作站當著肯黛的面‘把誤會講清楚’——我想結果應該是有利我的。”
西莫婭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她的目光還是落在了那封布朗博夫人的邀請函上。
“那也就是說,后天你不去咯?”
“嗯。”
“那你撥個人去吧。”西莫婭道,“撥個能代替你在場的人。”
赫斯塔望向西莫婭:“……你對這件事很有興趣嗎?”
“肯黛會去。”西莫婭輕聲道,“我想布朗博夫人不會無緣無故既邀請你,又邀請她。你派個人過去看看總是好的,這不是一個誰都能去的邀請,簡,我聽說布朗博夫人總共只邀請了七位客人。”
“那么你去吧。”赫斯塔望著她,“我授權你代替我出席這場晚宴。”
“簡……”
“當然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之前我也答應過你不讓你落單的,”赫斯塔補充道,“如果你出席,我就讓佐伊跟你一起去——但你別指望她一個人過去赴宴了,她沒法勝任這類任務,你考慮下吧。”
西莫婭皺起了眉頭。
“再就是下午警察來了,”西莫婭看向別處,又接著道,“他們收到線索,說作案人員可能是被你招募來的女工,他們想過來調查……因為你下午不在,他們暫時被攔下了。”
“明天吧,”赫斯塔輕聲道,“明天讓他們過來。”
臨出門前,西莫婭拉著門把手,看了眼表。
“……你接下來是打算每天晚上都額外加班嗎?”西莫婭問,她把“加班”兩個字說得意味深長,“我聽說今天晚上農場那邊有警察巡邏。”
“知道了。”赫斯塔抬起頭,“問題不大。”
西莫婭獨自離開。
這會兒已經將近七點半,整座行宮都空空蕩蕩,自從赫斯塔的夜間戒嚴頒布之后,晚間的行宮就如同一座空殿。
經過那些南區女工的房間時,西莫婭留意到她們的房門沒有關,她往里面望了一眼,就看見好幾雙眼睛也正望著外面。
目光交匯的時候,她們立刻謹慎地低下了頭,仿佛做了什么錯事被捉那樣避開了西莫婭的視線。
西莫婭微微提起嘴角,盡管對方已經接收不到,但她仍試圖回返一個善意的表情。這一場目光的相遇不過數秒,西莫婭繼續朝前走,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一路上,她回想著那些過去兩天死于非命的勞工死狀,一時有些恍惚。
……那真的是這些看起來軟弱而膽怯的女工們做出來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