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還不等赫斯塔與維克多利婭下馬，女人已經望見了赫斯塔，她發出尖利的呼號，朝著赫斯塔的方向——
“薩利瑪！”
幾個圍著她的男人也停下了手，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站去了路邊，朝著赫斯塔的防線微微躬身，并低下了腦袋。只有一人仍抓著女人的后頸，將她牢牢按在地上。
赫斯塔原想下馬，但見此情形，又決定繼續坐在馬背上，以便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威嚴。靠近的時候，女人拼命抬頭，企圖讓赫斯塔看見自己的臉——盡管每一次都被男人按了下去，但赫斯塔還是看清了，女人的頭上有著一大片特里昂家族的刺青。
“怎么回事？”赫斯塔輕聲問。
“她趁著上午干活的時候偷偷溜了出來，應該是想跑……”
女人持續尖叫，向赫斯塔喊話，然而她說的都是十二區的土語，赫斯塔一個字都聽不懂。
“放開她。”赫斯塔道，“讓她站起來，站好。”
“……薩利瑪，這個女人在胡言亂語。”男人恭敬地朝著赫斯塔鞠躬，“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們不能讓她在這里浪費時間——”
“她現在唯一的事情就是待在這兒，”赫斯塔道，“因為我有話要問她。”
維克多利婭抖動韁繩，對赫斯塔輕聲道：“需要我去找桑塔嗎？”
“不用，”赫斯塔馬鞭一指，望向不遠處正在田間勞作的年輕女人，“她們應該會說第三區語，你把她們帶過來。”
維克多利婭翻身下馬，飛快地朝著遠處的田地去了。
“一道命令，需要我強調幾遍？”赫斯塔的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放開她。”
男人松手的瞬間，女人掙扎著地面爬起，她踉蹌地朝著赫斯塔撲去，在跌倒之前抓住了馬匹的脖子，赫斯塔旋即俯身，提住了女人的肩膀。
“你們可以走了。”赫斯塔望著男人們，“把她交給我。”
不遠處，女孩子們跟著維克多利婭小跑著往這邊趕來，而男人們的腳并沒有動，顯然，他們打算一直站在這里，直到把“不要亂說話”的信息傳遞出去。然而，下一刻，赫斯塔的鞭子抽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劇痛打得他們措手不及，幾道鞭子過后，是赫斯塔的厲聲呵斥：“還要我說多少遍？”
她的鞭子都是沖著臉和脖子揮過去的，幾下就把人掀翻在地，男人們對這驚人的殘酷感到詫異——這通常不是女主人們對待他們的方式……
在劇痛中，男人也開始尖叫，他們相互攙扶地爬起身，迅速沿著道路朝遠處逃跑。赫斯塔的鞭子甩在空中，發出駭人的聲響。
“都給我滾！”赫斯塔跨下馬，追著這些人跑了幾步，才慢慢回走。
“……你在干什么？”維克多利婭已經跨過了路邊的土壟，“別嚇到我好不容易請來的客人。”
赫斯塔收起了鞭子，目光里還殘存著剛才的惱火：“這些人都聽不懂人話！”
“好了，就是這里，”維克多利婭回頭，對跟來的女孩子們說，“需要你們幫忙翻譯一下她的話，我們聽不懂你們的語言……”
方才被打的女人還緊緊貼著馬匹的脖子，她板結的長發像羊毛氈一樣貼著她的臉，維克多利婭的回歸并沒有讓她卸下自己的防備，這個女人仍然警惕地望著來者，并不動聲色地后退。
幾個女孩面面相覷，也并未對這個女人表示出任何友好，她們只是驚奇地望著維克多利婭：“……您要我們幫你翻譯什么？您有話跟她說嗎？”
“她剛才在這兒挨打，然后對我們喊了一些話，我們沒聽懂，”維克多利婭道，“麻煩你跟她說，讓她把她要說的話再復述一遍，你們會幫忙轉達。”
幾個年輕女孩面露難色，盡管她們并沒有拒絕，但顯然也不太喜歡眼下的差事。
赫斯塔聽見其中一個年輕人上前，低聲說了什么。
女人抱著馬，低著頭，又將先前的話復述了一遍，也幾乎是同一刻，在場的年輕人們都發出了一聲驚奇的慨嘆——那聲音里有厭惡，有嘲諷，以及深深的不信任。
“她說了什么？”赫斯塔關切道。
“……她說，她，”年輕人皺著眉頭，看向赫斯塔，“她說她是您的救世主。”
維克多利婭愣了一瞬，不由得側目看向赫斯塔。
“她說她就是那個注定要將您帶離危險的人。”年輕人發出一聲嗤笑，“她不是我們這兒的勞工，薩利瑪，她甚至連棚居客都不是——您還是將她趕走吧，她在騙您呢，這些人就是滿口謊言，把騙人當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赫斯塔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沉靜地望著眼前的女人。
……所謂的預兆之夢當然是無稽之談。她趁著昨晚的宴席把那個夢散布出去，原本是為了給那些貴族一個機會，讓他們邀請她去到更多的莊園，去見真正的鯨人。
然而此刻，一個活生生的鯨人攀著她的謊言而來……就像攀著一條繩索。
女人終于覺察到了赫斯塔的目光，她立刻繃緊了身體，試圖表現出自己堅定和勇武。
片刻的沉默后，赫斯塔朝著女人伸出了手。
女人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把自己的手搭在了赫斯塔的掌心。而后，女人發出了一聲驚呼——在眾人的注視下，赫斯塔直接將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馬上。
“我現在沒有時間處理這些事。”赫斯塔輕聲道，“她是不是說謊，以后會知道的，我反正先帶她回去。”
“好主意。”維克多利婭贊同地點點頭。
“可是——”
“你們今天回去，可以把這個消息跟家里的大人說一說，”赫斯塔望向近旁幾個滿臉錯愕的年輕人，“如果再有什么人想來見我，不必阻攔。”
說著，赫斯塔望向馬背，“你叫什么名字？”
沒有人幫忙翻譯這句話，但馬背上的女人還是很快給出了回答。
“丹加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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