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小說:、、、、、、、、、、、、
魏盛收到消息的時候,茶樓一片狼藉。
她急問道:“跟誰打起來了?”
聽到動靜的學子頭也不回:“一群鄉下書院的學生,非要跟我們辯論言靈,沒辯過就打起來……你……魏學長……你怎么來了?”
魏盛年紀不大可她加入國子學的時間比這學子早個大半年,后者還要喊她一聲學長。
“我再不來,難道任由你們闖禍嗎?”
說什么沒辯過打起來,魏盛是不太信的。
這中間肯定還有被隱瞞的細節。
國子學這幫學生有些傲氣,難保不是他們眼高于頂,出言不遜將人惹惱了。魏盛抬手撥開人群,驟然瞥見一縷驚人亮色——那是個年紀不大的桃衣少年,天生含情的眸沁著居高臨下的冷傲,一腳蹬在坍塌的桌案上,長劍出鞘,將形貌狼狽的國子學學生抵在地上。
誰也沒有上前阻攔。
被劍抵脖子的學生面色潮紅,眼神飄忽。
直覺告訴她,這個學生似乎不需要旁人出手搭救。這少年的相貌,她怎么感覺面善?
腦中剛浮現答案,桃衣少年手腕一抖,力道傳至劍尖,啪的一聲拍在國子學學生的臉上,不大不小的力道將人拍得滾開一圈,懵逼不傷腦。桃衣少年嫌惡道:“什么眼神?”
眼神黏糊糊的,幾乎能化開了。
桃衣少年懷疑自己抬腳踹對方兩下,這廝也能抱著他的腳面高呼踹得正好。這個莫名念頭讓他惡心得不行,下意識反胃。他抬起頭掃視一圈,心下撇嘴,打了一個來了一堆。
讓魏盛感覺怪異的是桃衣少年的態度。
對方明知道他們是國子學出身,一來還來了一堆,桃衣少年卻沒有絲毫懼怕意思,有恃無恐。不過這些都可以暫時放一邊。魏盛上前拱手打圓場,壓下其他躍躍欲試的學子。
“魏學長——”
魏盛厲聲斥責道:“學長什么學長?還不覺得丟人嗎?且不管事情始末誰對誰錯,爾等不顧場合,砸了無辜店家茶樓,此事若傳入長者耳中,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記過處罰!”
文斗就文斗,動什么手?
即便有理也沒理了。
被桃衣少年踢開的學子就地一滾爬起來,聽到這話嚇白了臉,生怕魏盛將此事上報給隨行而來的宴司業、公西大將軍或是如圭殿下。他們要是知道,主上那邊肯定也會知道。
桃衣少年將佩劍歸入劍鞘。
聽到這話,不由將視線投向魏盛。
一開口,那嗓音婉轉清朗、珠圓玉潤,讓人過耳不忘,只是說話的腔調卻陰陽怪氣。
“嘖,終于來了個人模人樣的。”
魏盛沒有理會他,先從蹀躞掛著的錢囊掏出小金元寶遞給店家:“這些應該夠店家修繕損毀物件了,若有盈余便當做壓驚補償。同窗年輕氣盛,行事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看著金燦燦的小元寶,店家將它推回去。
道:“不用不用,喬郎已經給過了。”
“店家說的喬郎是……”魏盛視線一移,見桃衣少年跟幾名同行友人似笑非笑看她。這下子,不用店家回答都知道答案了,仍將金元寶推回,“縱使如此,店家也收著吧。”
能收兩份錢,店家哪有不答應的?
茶樓被砸的怒火也被喜悅取代,笑得見牙不見眼,順便也替桃衣少年幾個說了好話,跟魏盛解釋了沖突的來龍去脈。文斗是文斗,可文斗的導火索是國子學這邊學生錯認桃衣少年的性別,言辭有些冒犯,桃衣少年的同學哪里肯答應?于是從口角爭辯一步步升級。
她眼神嚴厲望向被打的學子。
學子捂著臉道:“我道歉了的。”
桃衣少年身側的同學翻白眼,臉色臭臭的:“哼,道歉是道歉了,可你小子道歉過后還說什么‘君子好逑’,你這不是找打嗎?”
都說了喬子是男孩子,不是女郎。
學子委屈:“可我是真喜歡喬君盛顏。”
桃衣少年持劍環胸,嗤笑:“你夸我好看,說明你這雙招子不算瞎,可你只喜歡臉,說明你膚淺,分明我的內在遠勝外在十倍百倍。你連這都沒看到,你有什么臉說喜歡?”
她深呼吸,扭頭將幾個學生都罵了。
丟人也別丟乾州啊。
分明是見色起意看上人家的臉了,還說什么辯論言靈呢,真會給臉上貼金。不過,好在是人家先動的手,要是這幫人先動的手,一次記過都不能揭過,嚴重估計要退學懲罰。
“別跟木頭一樣杵著了,都回去!”
有人心虛也有人覺得委屈,他們也跟魏盛一樣是聽到消息趕來看熱鬧的,咋被罵了?
這時候,興寧聲音傳了過來。
人群應聲分開:“咦,我來遲了?”
剛剛還抱劍環胸沒什么站相的桃衣少年站直了身體,眼睛似不受控制看向來人,一股莫名沖動讓他想上前說什么。這人,給他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他?
魏盛:“不遲,來得正好。”
先將這些學生帶回去。
他們是來游學的,不是來丟人的。
她剛轉身,桃衣少年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一把抓住興寧袖子,在魏盛與興寧不解的眼神下,桃衣少年緊張吞咽兩下:“敢問姓名?”
興寧在看到桃衣少年的時候也愣了愣。
“院長?”
少年相貌跟小院院長非常相似,一看到這張臉,興寧就想起上小院天天被抓遲到。這么一喊,魏盛也想起來剛才被忽略的點:“喬郎是不是有個在凰廷小院當院長的親戚?”
“當小院院長的親戚?”
還是凰廷的親戚?
那自然沒有的。
“我家中僅有母親一人。”他說著搖頭,其他親戚也有活著的,但都是想吃母子絕戶沒吃成的窮親戚,喬子一提到他們就會生出不快,“你們倆這個反應,真有那般相似?”
興寧道:“足有七八分了。”
兩三分的區別還是因為二人年齡差,待桃衣少年長大,興許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喬子一聽就皺眉,明顯不喜。
一來,他自認為相貌舉世無雙,舉世無雙的東西怎么能有兩件?二來,根據同窗喜歡看的話本套路來說,“相貌相似”背后必然有段曲折復雜的過往,興許二人還有啥淵源。
喬子隨口問:“他年紀多大?”
興寧也不知院長具體年歲。
不過能根據自己所知的情報大致推測。
院長曾效命安公門下,十七八的時候便跟隨安公千里迢迢趕赴隴舞郡。國君自隴舞郡發跡至今,院長年歲應該過了天命,接近耳順了吧?喬子聞言,猜測院長是不是外祖……
他遲早能求證的。
按說兩邊鬧過不愉快,事情解決就該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但喬子非要找借口說附近有一家食肆的酸菜魚味道極好,熱情邀請他們去嘗嘗。至于此前的不愉快?不打不相識嘛。
喬子長得好看,性格也活潑善談。
酸菜魚還沒端上來,眾人已冰釋前嫌。
她怎么覺得這個喬子對興寧格外感興趣?
一群年輕人結識新朋,自要互通姓名家門。除了寥寥幾個還在開辟丹府上掙扎,其他人都已凝聚文心,這也意味著都取字了。興寧這才知道喬子是小名,他本家姓鄭,名喬。
“鄭喬?”
在場也有西北大陸出身的。
盡管過去多年,可鄭喬這個名字依舊時不時能聽到,一些喜歡搜集各地縣志奇聞的,對這個名字更不陌生了。不過,考慮到世上叫鄭喬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也不大驚小怪。
眼前這個少年鄭喬,字升松。
興寧聽到這個字,心中泛起異樣。
“升松?這字是你師長取的?”
喬子搖頭:“講師原先請梅院長給我取,院長她還想了好幾個,我挑了最喜歡的……說來也奇怪,初次凝聚文心花押,上面的字卻不是我想的那個。只是上了花押的字也沒辦法改了,也沒必要改一個字就付出那么大代價,我想著,升松就升松吧,湊合用算了。”
反正也不算難聽。
只是可憐了某些口音比較嚴重的同窗,升松還好念,但連著姓氏一起就容易咬舌頭。
興寧道:“這個字適合你。”
喬子笑著彎了彎眉眼:“我也覺得。”
越聽越是歡喜。
少年們包下好幾個雅間吃酸菜魚,正如喬子介紹那般,這家酸菜魚確實好吃,魚湯湯色清亮,魚肉厚實無刺,鮮味足。他們大快朵頤的時候,這邊發生的事已傳到呂絕手中。
他對裨將道:“知道了,只要沒鬧出大麻煩都不用介入,少年人哪有不年輕氣盛的?今日君侯釣來的魚有些多,你不妨也留下來。”
裨將笑著提起衣擺坐下。
“那末將今日有口福了。”
戚蒼圍著一條圍裙在東廚揮汗如雨,呂絕拉了裨將跟自己一塊兒將魚清理了,又將今日新買的三頭羊宰掉。難得學院那幫惹事精都被打發下山,他也能跟夫人好好相處一陣。
呂絕在延凰十三年調來乾州。
他一直知道梅夢在哪里,只是這些年都沒有主動來找她,一來她未必想見自己,二來他手中也有不少軍務等著處理。一等就等到延凰十三年,呂絕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感覺到了久違的近鄉情怯。躊躇著不知該用什么理由登門,夫人會不會在這十多年將他遺忘了。
還沒糾結出結果,朝思暮想的人找上門。
不過,她不是來再續前緣的。
而是想通過他爭取學院升級機會,順便聘請更多名師,招攬更多生源,其中生源以乾州境內女生為主。公立三院選取最好的生源,剩下資質良莠不齊的能進入本地私塾,就這還要搶破頭,有些孩子父母短視,只知眼前利益而不考慮長遠未來,也不樂意投注精力。
梅夢就是想爭取乾州撥下更多預算,讓她有能力擴張學院規模,給這些天賦相對差勁的孩子一條出路。天賦再差,可只要踏上這條路,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命運總比眼下好。
這就是逆天改命了。
戚蒼實力強,但他不愿被乾州官府征辟,只是跟官方保留不好不壞的關系,梅夢無法借他完成擴建目標。戚蒼這廝就翻白眼,慫恿梅夢用了當年呂絕給她的銀莊信物。呂絕怎么說也是沈棠元從之一啊,那些年到處打仗沒少拿戰功獎賞,身家豐厚,擴建書院夠了。
梅夢遲疑不定。
沒兩天就收到呂絕調來乾州的消息。
于是,她就過來了。
看著呂絕,她心中思緒萬千。
二人見面契機跟她當年彌留之際夢到的畫面不一樣,但結果是一樣的。她看到的呂絕也跟夢境中一樣,滄桑成熟,有些游俠義氣。呂絕卻沒想到做夢都不敢夢的場景能發生。
好似二人分別的數十載光陰不曾存在。
自然而然的,他們破鏡重圓了。
呂絕大部分時間住在營中,休沐或是其他得空時候會上山見梅夢,一來二去,營中裨將等人也知呂絕有一因戰亂分別的妻子,紛紛慶祝夫妻倆再續前緣。日子過得很是平靜。
除了偶爾冒出來的波折。
例如,他沒想到鄭喬會是梅夢書院學生。主上那邊不處理,呂絕也沒必要喊打喊殺。
觀察下來,這個鄭喬看著挺正常的。
怎么前世就一副厲鬼瘋子的模樣?
前世今生,不能完全算同一人。
呂絕搖頭:該是夫人教導有方啊。
梅夢可不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簡單的教導如何能讓一個惡鬼洗心革面?這背后肯定還有其他內情。梅夢平日對鄭喬沒過多關照,仿佛他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學生,只暗中關注。
此前凝聚文心,戚蒼還來求她。
你給他好好想一個字。
梅夢:他又不是沒有師長。
戚蒼表情古怪:鄭喬修煉后,他的文氣氣息跟前世越來越相似,我擔心他的文心花押還會延用前世的表字,你不怕他被刺激?
文心花押對前世鄭喬是個羞辱。
恰逢鄭喬那個班的講師也來找梅夢,她就答應了,認真取了好幾個,還讓鄭喬自己去選。鄭喬正式突破,凝聚文心花押那日,梅夢也不敢保證花押能正常顯示今生取的表字。
結果——
居然是升松。
不是梅夢取的任何一個。
戚蒼也疑惑,呂絕也不解。
為何會是升松?而不是女嬌?
呂絕可是知道御史大夫顧池當年為了改掉文心花押的字,付出了什么代價,那可是丹府文心殘缺啊,文士之道永生不得圓滿,連累身體也病懨懨了多年。鄭喬看著挺正常的。
跟王庭聯絡的時候,與主上提了一嘴。
主上一點不意外:凡事都有因果。
呂絕不解:末將愚昧,請主上解惑。
自是有人替他付過代價。
沈棠當年打開封神榜,讓一眾被困于此一兩百年的真靈重新轉世給她當牛馬,那些不認識的或者被她殺上去的倒霉鬼,她理都沒理,但跟幾個熟人簡單聊過兩句,念在昔年情分上給他們開過后門,例如翟歡宴安等人轉世前的托夢。除了托夢,宴安還提了個請求。
他問沈棠,真靈被封神榜鎖定,是否意味著轉世后的他們還會保留著前世一些特征?
沈棠給予了肯定答案。
宴安思忖片刻,又問鄭喬會轉世去何處。
他啊,要轉世去餐桌當盤菜,前世魚肉無辜,轉世也要被人魚肉,公平公正,哪怕是他自己也得承認,這都是他應得的,宴君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有些還是別強求了。
宴安搖頭:非是強求。
正如沈君說的,他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挽救,盡到了一個師兄該做的一切,只是他太了解鄭喬,也希望這個師弟在被魚肉之后,能有個重來的機會,鄭喬的字便是一個契機。
若不改了,前世今生皆是心結。哪怕有一具正常健康的身體,鄭喬也可能發瘋。
沈棠:宴君打算如何?
父親當年為他取字,不知能不能用。
宴君打算付出什么代價?
宴安也不知自己還有啥:君可自取。
沈棠看著宴安的真靈,抬手取走真靈中跟鄭喬有關的記憶,斷掉二人師兄弟的因果。
宴安:只是如此?
這跟索要器官結果割掉闌尾有啥區別?
沈棠道:我憐圖南。
總不能給寧燕一個病秧子吧?
宴安拱手作揖到底:謝沈君仁慈。
“菜好了,過來搭把手,你們這些只帶嘴來的懶漢——”戚蒼叫罵讓呂絕收回思緒,他跟裨將幾人起身去接。正好梅夢備課結束被濃郁香味勾來,戚蒼張口就罵,“你就更懶了,十指不沾陽春水,老夫是你御用的庖子嗎?”
梅夢坐下接過呂絕遞來的筷子。
淡淡道:“我敢下廚,你敢吃嗎?”
戚蒼:“……”
呂絕笑道:“夫人做什么都是珍饈。”
戚蒼白眼翻上天:“別說酸倒牙的話,年紀輕輕的,眼睛瞎就算了,舌頭還爛了。”
不然怎么連好壞都嘗不出?
其他人都要用勤勞換取食物,唯獨梅夢就坐那兒等著吃就行。上次她也幫過,結果毀了戚蒼辛苦釣上來的戰利品,要知道那可是空軍釣魚佬難得不空軍的戰利品啊,賊金貴!
戚蒼越想越氣。
招呼呂絕帶來的人串羊肉串。
“這可是老夫從外邊學到的秘傳。”
人家怎么肯教授秘傳,這不用多問。
戚蒼將呂絕喊去使喚,倚在憑幾上的梅夢望著天上夕陽輕嘆。嘖,本以為學院突然沒了那些鬧哄哄的神獸會很冷清,如今一看——
也熱鬧嘛。
還有一些待會兒補上(補完了)。
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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