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友也聽到了號炮聲……
他策在戰馬上正催促賊兵加快速度,猛然一聲號炮傳來,他聞聲渾身一震,忙傳令全軍停止前進,自己則一躍就上了馬背,緊張地向四周張望不已。
片刻后,縱身躍下,重新坐回到馬鞍上,大聲喊道:“結陣,全軍結陣前進,跟馬兵會合,迎戰官軍。”
“謝爺……是中了官軍埋伏嚒?”張洪在一旁問道。
謝君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吼道:“埋伏個屁?官軍才多點兒人,敢埋伏老子,看不殺他個片甲不剩!”
張洪無奈地吐了吐舌頭,退在一旁不敢再言語。
謝君友再看了他一眼后,才大聲吩咐道:“張洪,你率馬兵接應謝應龍退下來,俺在這邊結陣待敵。”
張洪心中雖有幾分不愿,可也不敢違抗謝君友的軍令,只得應了聲“是”便招呼麾下人馬向前方沖了上去。
謝君友部下賊兵有三千人余馬,其中馬兵八百余,剩下的都是步賊;謝應龍部下兩千余人,有馬兵五百,余者皆為步賊;張洪部下有不到兩千人,馬兵只有二百余,剩下的也都是步賊。
三人部下賊兵加在一起也有七千余眾,雖說馬兵略少,但也有一千五百余騎,同魏知策的騰蛇營相差不大,且總兵力尤在騰蛇營之上。
畢竟,騰蛇營的一個戰車部、三個輜車部都留在了大關頭,此番出戰的只有四個部加上中軍兩個司,總兵力也就不到五千人馬。
謝君友剛才站上馬背粗略觀瞧一番,雖四周盡是官兵的身影,但從兵力上看仍是弱于己方許多,這也是他沒有著急突圍后撤的原因所在。
張洪率兵才離開,謝君友就大聲喝令部下賊兵就地結陣。
“結陣,結方陣。盾兵在外,槍兵在后,馬兵都進圈里頭來。”
賊兵的反應也算迅速,很快便在官道上結成了一個方陣,正面對著官道南邊,其前排盾兵正踏在官道邊緣上,幾棵已經快要枯死的老柳樹就在他們身邊。
整個方陣略呈長方形,占據了整個官道,其南北兩側的賊兵都站在了官道邊緣上。
外圍是兩排盾兵結成的盾墻,往里是三排長矛兵舉槍站著,而馬兵則都進入了方陣之內,既可參與守陣,亦可隨時出擊。
由于官道南邊的官兵聲勢最大,謝君友便將自己方陣的重點防御方向,也就是其方陣的正面放在了這一邊。
其實,謝君友心里也有些許疑惑:“官兵既然是設伏,為何動作又這般慢,竟讓我輕松結成方陣呢?”
雖然此事確實有些蹊蹺,但戰場上的形勢變化卻不容許他再多做思索,因為官兵已經攻至近前了。
只見官道南面的曠野中,一人高的草叢里不斷有有人影閃動,他們逼近的方向正是己方所在的官道位置。
不過,讓他更覺得詫異的卻是,這些人影在百步外忽然停了下來,他們蹲伏在草叢中不知在忙碌些什么,只可看到不住晃動著的草穗。
他忙跑過去其他方向,卻見官道北面草叢中也是如此。
而自己剛剛過來的方向,官道上竟赫然出現一支官軍騎兵,粗略看了一眼,兵力至少在近千騎之多,停在了距離自己只剩三百步遠的官道上。
“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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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軍的第三聲號炮響起。
就在謝君友瞪著眼睛向官道下的草叢間觀察之際,“轟轟轟”的爆響一聲聲傳來,震耳欲聾,仿佛就在身邊一般。
謝君友在圍攻大關頭的時候,就已親身經歷過勇毅軍的炮擊,也親眼看到過勇毅軍轟擊張鼐炮營的慘烈程度,此刻再次聽到宛如催魂魔咒般的炮火轟鳴,他整個人都驚住了!
也是在這一刻,謝君友終于明白官兵為何隱身在草叢間,一直不現身的原因何在了。
“快……”
謝君友聲嘶力竭地大吼:“殺……沖上去,殺啊!”
有些賊兵聽懂了,縱身便跳進了官道下的草叢里;有些賊兵則一臉迷茫神情,呆愣愣地站在原處不知所謂的樣子。
而謝君友的反應也很快,他揮刀砍翻了身前的一個賊兵,催馬就從盾兵頭上一躍而過,再次大吼道:“馬兵跟俺沖,殺回去!”
八百多馬兵在他的帶領下,或縱躍而過,或砍翻擋路賊兵沖過,紛紛跟隨他身后向著來路疾馳,想要從忽然出現的官軍騎兵隊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官道兩側各布置了一個步兵千總部,南側是鄭有金的步兵左部,北側是高成山的步兵右部。
他們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起沖鋒,趁亂奇襲官道上的賊兵,就是為了盡最大可能避免損傷,畢竟大隊賊軍還跟劉宗敏一起在陶家店。
而剛才負責誘敵的則是騎兵后部左司的五百多騎兵,他們由騰蛇營副將靳勇親自率領,再加七百多步兵。
他們退至這一段預定戰場后,騎兵便縱馬下了官道,隱身在兩側的草叢中不見身影,步兵也是如此,惟有近百勇士留在官道上拋擲手雷阻敵。
而今出現在謝君友后面,堵住他退路的則是威遠營騎兵前部的千余騎兵,他們著名的黑漢千總邱應泉率領。
同時在謝應龍的前面官道上,也出現了一支五百多的騎兵隊伍,他們是威遠營騎兵后部千總季東來率領的右司五百余騎兵。
勇毅軍的炮火不止轟擊著謝君友部賊兵,張洪和謝應龍都沒有逃過勇毅軍的炮擊。
官道兩側的勇毅軍步兵,將有限的小火炮集中在三段,即謝應龍部、張洪部、謝君友部所處位置,盡最大可能給他們造成傷亡,轟塌賊兵的意志,才好以最小代價全殲這股賊軍。
炮擊還沒有結束,季東來就已經率領右司的五百騎兵,向謝應龍部發起了正面沖鋒。
而此刻,謝應龍為了躲避官道上突然出現的排銃射擊,還四肢著地般的趴在官道上,他麾下的馬步賊兵也因遭到炮擊,亂成了一團。
這邊炮擊才停下,季東來的騎兵就沖到了眼前。
謝應龍剛剛翻身站起,還想負隅頑抗一下,可嗆不住官軍騎兵的速度太快,人馬太多,他舉著長刀格擋了兩三下,便被一棒子打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季東來也顧不到謝應龍,他大吼著率領右司騎兵直沖入步賊隊里,大砍大殺,逼著他們向后逃跑而去,自己則在后面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