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檄起邊亭,烽火入京師!
羽檄起邊亭,烽火入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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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就駭人聽聞啦?”
神機營前營總兵陳九皋挺身而起,他似乎對白廣恩的話很不服氣,沉聲說道:“要說是馬總兵的山海鎮兵馬,深入敵后,越境截殺奴酋洪太,我陳九皋是絕對不會相信。”
陳九皋說到這里時,略微頓了一下,同時死死盯著馬科繼續道:“可換作是張鎮帥的宣府軍,咱反倒是絲毫不覺驚訝。
既能在陣前擊殺奴賊偽王多鐸,為我等所不能為之事,莫說派出銳騎健士截殺洪太,就是說張鎮帥領軍突襲沈陽城,直搗奴賊老巢。
咱都不會覺得絲毫訝異,更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反倒會為張鎮帥擊掌叫好!”
馬科被他一通羞辱,雖覺得陳九皋畢竟是京營的總兵,但眾目睽睽之下,這臉面可真是丟的大了,他正待再說上兩句,找補些面子回來。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他還沒說出口的話。
還未等馬科尋到聲音來源,總兵曹變蛟的話音便傳了過來:“某以為陳總兵所言極是,鎮朔將軍久有勇名,勤王時某曾有幸與之并肩戰奴,當年就在陣前斬殺岳托。
而今,自鎮朔將軍援遼以來,每每建言,均切中要害,臨戰亦是奮勇,前時又擊殺奴王多鐸,某相信這番渡河截殺奴酋洪太,斷非虛言之事。”
自古英雄惜英雄,果不其然!
曹變蛟可是大明歷史上少有的一代悍勇猛將,其在軍中自來孤傲,一般的總兵他還看不上,除了與王廷臣等少數將領,私下有些來往之外,很少與別的總兵們走動。
但作為一代猛將,自然也佩服悍勇之人,所以他對于張誠的印象,一直以來都不壞,前次張誠夜襲奴營擊殺岳托,他也曾參與其中,且還殺奴不少。
所以,對于張誠擊殺岳托,他只認為那就是巧合,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在里邊,所以并未太過在意,可這一次,張誠在長嶺山下與奴結陣血戰,再次擊殺奴王多鐸,卻真的叫他刮目相看。
或許這就是真正的猛將,也或許真正的猛將都是如此!
只有如馬科這種小人,才會因妒而生恨,從而怨念日盛,每每對人不對事,行挾私報復之作風,甚至為了爭一口閑氣,而置大義于不顧。
果然,曹變蛟表態之后,王廷臣等各將均表示贊同之意,就連吳三桂與遼東副將祖大樂都是如此。
而另一邊的各位文官也紛紛表態,尤以按察副使姚恭、糧道朱廷榭二人最是積極,他們不止選擇相信張誠送來的情報,更是對其表示極為贊賞。
不過,遼東巡撫邱民仰卻是提出一個疑問:“鎮朔將軍遞送來的情報,本撫還是信得過的,只是奴酋洪太,又何以會在此關鍵時刻,離開錦州,回返盛京?
這似乎于情于理都不合呀!”
他心中的這個疑問,恐怕在座諸位都是與他一般,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清國如今為了錦州城下之戰,已然舉國動員。
而洪太又何以在這個時候,置錦州前線于不顧,非得要返回沈陽?
其實,對于張誠的奏報,大多數人的內心里還是愿意相信的,但他們卻始終無法理解,黃臺吉何以會在此關鍵時刻,一定要回沈陽。
“難道是沈陽城中出了變故,定要奴酋親回才能收場?”
糧道朱廷榭提出了一個觀點,但他隨即就反駁自己道:“可奴賊各王和諸路大軍,如今都齊聚在錦州城下,沈陽那邊又會有何變故?”
眾人一輛茫然,就連總督洪承疇也是不明所以,他轉頭看了一眼王承恩,卻見他如老僧入定一般,眼神所到之處,只及自己的身前一尺之內。
洪承疇輕輕搖了搖頭,要說此前的張若麒算是一個魔頭,雖讓他十分頭疼,但也還能對付一下,可現在身邊的王承恩,那簡直就是一尊大神,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才是。
見帳內眾人爭論不休,卻也爭論不出個所以然來,洪承疇直接了當的向吳三桂問道:“長伯將軍,你久在遼東,對奴賊所知甚詳,可能說出其中關竅所在?”
吳三桂早已料到洪承疇會有此一問,自打張誠在總監軍張若麒率領下,駐屯黃土嶺以來,每每軍議他都會被總督洪承疇點名發言,幾乎已成慣例。
雖然這一次說不上胸有成竹,但吳三桂卻并不慌亂緊張,只見他穩穩坐在眾武官的首位,先是起身抱拳向上首的總督洪承疇和大太監王承恩二人,深施一禮。
然后,又向著對面落座的文官,以及下首諸位總兵抱拳示意,這才開口朗聲說道:“回洪督話,依三桂看來,如今在沈陽城中怕是只有一人,能使奴酋洪太牽腸掛肚到寢食難安。”
吳三桂在這里賣了一個關子,他深諳此道,話只說了一半便即停了下來。
果然,遼東巡撫邱民仰十分配合的急問道:“何人有此本事,能使奴酋牽腸掛肚,寢食難安,快快道來!”
吳三桂會心一笑,道:“據三桂所知,這奴酋洪太有一位極其寵愛的妃子,雖非其后宮皇后,更是大齡入宮,卻能寵冠洪太后宮。
若三桂所猜不錯,想來也只有這位寵冠后宮的關睢宮宸妃病重,或可使得奴酋洪太,一時亂了方寸,才會不顧錦州前線戰事,急急回返沈陽。”
“扯淡嘛?”
一個粗豪的聲音傳來,原來是密云總兵唐通,只聽他大大咧咧地繼續說道:“若是說后方生變,我想洪太會回去穩定局面。
可這為了一個女子,怎能拋卻錦州城下的數萬將士于不顧,此怎是英雄豪杰之所為?”
他話音才落,大帳內眾官將便紛紛附和起來,甚至連吳三桂都有些動搖,不由在心中暗暗后悔,自己不該聽信張誠之言,如今卻是難堪了。
原來,張誠因自感軍功已然太盛,此番援遼之戰他所能得到的封賞也不過如此,若是再多出風頭,不但可能會使朝廷封無可封,更會使并肩作戰的各位總兵心生怨念。
大家一同對戰韃賊,各位總兵都是奮勇爭先,雖傷亡各有不同,戰績亦是如此,但若是張誠一人之功績,就蓋過了其他各位總兵加在一起的軍功。
可就絕非善事,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就是這個道理!
因此,張誠在接回林芳平所部虎衛營兵馬后,在給薊遼總督洪承疇寫戰報之時,另外也給吳三桂寫了一封私信。
他在信中將自己對于黃臺吉的判斷全盤告知,并將林芳平此番截殺黃臺吉的經過,也作了簡要介紹,其目的就是給吳三桂提供軍議時的發言材料。
張誠之所以如此,其實是“一石二鳥”之策。
其一,自己現在階段所圖只在宣大,依目前的實力和能力,自己的重心還是應該放在宣府一鎮,待宣府穩固之后,再設法控制宣大三鎮。
既然對遼東無所圖,那倒不如進一步結好吳三桂,甚至不惜拉他上位,畢竟現在二人已然在經濟領域有所合作。
在張誠看來,因為經濟上的深度結合,宣大與遼東極有可能形成一個利益攸關的軍事聯盟,至于這個聯盟一旦形成,必然要推出來一個當家主事之人。
這既要看實力,但也并非全憑實力而定,還要看一個人的胸襟與氣度,所以張誠此時結好吳三桂,便是為今后留一手。
其二,現今洪承疇正在力捧吳三桂,但無論如何,都難以超越張誠的功績,吳三桂就算做得再好,充其量也就是個二功而已。
畢竟奴賊之悍勇有目共睹,且奴王就那么幾個,先不說奴王可不是那么容易擊殺,就是奴賊首級也不是說砍就砍的。
大明自與建奴開戰以來,多少次大捷上報朝廷,可真正斬獲的奴賊首級,最多也就數百而已,更別說還擊殺奴賊的親王。
就說這一次援錦之戰,明軍各部亦極為奮勇,杏山、松山、石門山數次捷報頻傳,已是難能可貴,但這幾次大捷斬獲的奴賊首級,竟然還沒有張誠回援杏塔之戰,一次斬殺的多呢!
所以,在軍功戰績上想要超越張誠,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這還是在張誠今后不立新功的前提之下。
不過,若是只給吳三桂捧出一個戰功第二,還是不難運作,畢竟他的身后有薊遼總督洪承疇支持,只要在戰事分配上做些合理安排便是。
畢竟吳三桂的寧遠軍馬,也不是泥捏的,前幾次戰斗中已經證明,單一戰力來論,吳三桂的寧遠軍絕對能排在第一梯隊。
張誠如此作為,其實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這種事必須趁早,一旦下手晚了,反倒成了畫蛇添足。
可是現在的吳三桂卻在暗暗后悔,耳中聽著大家的懷疑之言,他也不由動搖起來。
畢竟,他們這些軍將又怎會懂得愛情的力量?
如唐通、白廣恩、馬科等人,不說急于回去看最后一眼,關鍵時刻,他們甚至都會舍出老婆去套狼崽子。
而曹變蛟、王廷臣等人的心胸之中,又滿是忠君大義,為了國家安危可以舍棄小家之人,自然也不會理解愛情的偉大。
再有就是吳三桂自己,此時他還沒有遇到生命中的重要女人——陳圓圓,而且他也沒有到達后來“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人生高度。
或許只有像黃臺吉這樣的人,已經站到了人生的至高點,不說閱盡人間美色,品盡天下美食,掌控天下權力,也不遑多讓。
對于他們來說,數十年如一日的勾心斗角,權謀算盡,已是索然無味,一旦遇到知己般的真愛,那種感覺是普通人所無法理解的。
就在吳三桂心神動搖之時,薊遼總督洪承疇開口說話了,只聽他道:“長伯將軍所言,與忠忱將軍所猜測暗合。”
他此言一出,大帳內瞬時安靜了下來,就連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王承恩,也在此時睜開了眼睛,仔細打量著吳三桂。
王承恩在心中默念:“吳三桂,前錦州總兵吳襄子,遼東將門之后,武舉出身,其少年時既有勇名,曾率二十騎沖韃陣救父,現居寧遠團練總兵職,確是一員將才!”
他這次前來遼東傳旨,實際暗中擔負著一項重要職事,那便是替崇禎皇帝查核遼東諸將的才能,以擇優選用,使其為朝廷效力。
而薊遼總督洪承疇是什么人,能居此高位,尤其是庸碌之輩,他早已隱隱猜測到王承恩必是另有使命。
所以才在王承恩到來后,不惜將張誠雪藏于黃土嶺上,而一力提攜吳三桂,使之在王承恩面前展現才能,將來一旦入了皇上圣目,前途便是不可限量。
此刻,他正斜眼觀察著王承恩,果見其對吳三桂已是刮目相看,不由暗暗點首,接著又道:“先不論奴酋因何事,而急于返回沈陽,只說錦州之圍,當何解?
諸位都且說說吧!”
帳內眾人聞言后,先是互望幾眼,便一個個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時間竟無人出言。
洪承疇似乎早有預料,他端起大案上的茶盞,自顧自的喝起了茶水,以讓眾人先思慮一番,他要聽聽大家的表態。
其實,關于這一戰如何打,戰略上早已議定,只是具體的操作還有待進一步敲定,不過洪承疇此刻更關心大家對于這一戰的態度如何。
“督臣,末將以為我大軍當趁奴酋不在之時,猛攻韃賊,一舉解了錦州之圍。”
眾人循聲看去,正是另一位猛將總兵曹變蛟出言表態。
洪承疇面色平和,看不出一絲喜怒之色,他的目光從曹變蛟的身上移到了王廷臣處,在洪承疇的注視下,王廷臣拱手報道:“督臣,末將謹以督臣之命行事,愿為大軍前驅,進解錦圍。”
諸位總兵一個接著一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洪承疇見大家都積極想要與奴一戰,心中也是感到十分滿意。
他最后更是向吳三桂再次問道:“長伯將軍,可愿為大軍前鋒,率先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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