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色中,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屋內的蠟燭搖曳,發出微弱的光。
趙煦定定看向馬翰,“你想讓本王如何幫你?”
“請殿下借我兵馬前往秦州,只要馬家人知道我還活著,他馬沖就沒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馬翰肅聲道。
此番他們父子遇襲,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馬沖和馬瑾。
養傷期間,他要求四處打探消息。
他不能不聯想和他們兩人有關。
如果能夠奪回家主之位,他定要審問兩人,將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幼稚!”趙煦冷哼一聲。
馬翰怔了下,神色失落,“殿下不想借我兵馬?既如此,我馬翰離去便是,即便血濺三尺,我也要給父親報仇。”
“眼下正值西涼犯境之際,本王若借兵馬與你,西涼還未平定,本王卻要與你馬家來一場血戰,這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趙煦聲音不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嚴厲。
馬翰怔了下,他一時被復仇的信念左右,完全沒想到當下的亂局。
現在即便他出現,馬沖和馬瑾也定然不肯老老實實將馬家權柄交出。
此時他再帶燕王兵馬前往,兩家必然交兵。
如此倒是讓西涼看了笑話。
回過身,他向趙煦躬身行禮,“在下莽撞了,只是當下該如何,還望殿下指點迷津。”
趙煦思索了下,他道:“待奪回晉州,本王自當為你主持正義。”
在他看來,馬翰現在還不能現身。
否則馬沖和馬瑾得到消息一定會想方設法殺死馬翰。
甚至不惜與他一戰。
畢竟馬翰一旦回到秦州,對他們來說是個嚴重的威脅。
再者,馬沖和馬瑾執掌馬家后,定然安插自己人,清除異己。
馬翰回去了也無濟于事。
不如等奪回晉州后再宣布馬翰還活著。
如此,到時便能分化馬家,尋機讓馬翰回去,破了大頌西北這道局。
“還是殿下思慮深遠,是在下莽撞了,只是馬沖馬瑾真會助殿下攻打晉州嗎?這袁家更不值得信任。”馬翰對這點還是表示懷疑的。
“本王自然不指望他們,但表面的虛情假意總得維持,無論他們在戰事時是逡巡不前,只看本王打,還是搞一些背后的小動作,總比現在暴露你,他們歇斯底里要妥當,不是嗎?”趙煦道。
“殿下說的極是,今后馬翰謹遵殿下吩咐。”馬翰又行了一禮。
趙煦點點頭,接著道:“當下你就留在平郡,不要去燕郡了,馬瑾可是在燕城留了不少眼線。”
“殿下知道?”馬翰訝異道。
“你也太小看本王了,在本王的地盤上,這點事還瞞得住本王嗎?”趙煦笑道。
炎衛一直在成長,也越來越專業。
燕州的一切動態,他們了若指掌。
甚至劉福和常威昨日家中來了什么人他都知道。
這就是身為王者需要的謹慎。
即便相信他們,有些也得要知道。
除了燕州外。
炎衛的觸角也到了京師。
現在只是以商行為依托搜集情報,過段時間,屬于炎衛的火鍋店就會在京師開張。
而馬家出了變故后,炎衛同樣派了一批人過去,暗中調查馬家父子遭遇刺殺之事。
同時隨時傳遞馬家的動向給他。
給馬翰吃了個定心丸,趙煦令徐烈趁夜領著馬翰去平城大營。
現在這里成了王府親軍的兵營。
有五千士兵駐扎在這里。
對他來說,那里對馬翰最安全。
咸城。
玉花樓。
馬沖在最奢華的天字間豪飲。
此時,他身邊鶯鶯燕燕環繞,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但就在這時,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臉色陰沉下來,將懷中女子猛地推開,喝道:“都滾!”
女子受驚,驚呼一聲,但個個花容失色,退出了房間。
現在誰人不知這馬家長子馬沖繼承了家主之位?
得罪他是找死。
“怎么了賢侄,為何發這么大的火氣,是不是這幾個女子不合你的心思,改日我再給你找些更好的。”一道聲音忽然在房門外響起,馬瑾出現在門前。
馬沖聞聲轉怒為笑,他招收讓馬瑾坐下,嘆道:“只是想到馬翰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略微不快而已,若他還活著,對我和戍叔叔你著實不利。”
馬瑾在馬沖面前坐下,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道:“即便他活著又能如何?馬翰死了,我們說他死了,他就死了,即便活著也是死了。”
馬沖皺了皺眉,“只是叔叔不也說過,如若他落入有心人手里,比如燕王手里,會很麻煩。”
馬瑾端起酒杯輕輕品了口,“自是如此,不過燕王若有這個實力,自然能管這個閑事,但他若沒了實力,想管也管不著了,當然,他若活著,最好還是殺了他。”
將酒一飲而盡,他道:“還有不到月余,馬家就要同燕王兵發晉州,這便是個讓燕王翻不了身的機會。”
馬沖點點頭,這也是竇家要求他與馬瑾做的。
“此事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已派出使者前往西涼去見崔巖,他會將使者引薦給西涼單于,我想他一定會對我們的計劃感興趣的。”馬瑾嘴角上斜,冷冷笑道。
馬沖“哦”了聲,心中不悅。
雖然來到咸城,繼承了家主之位。
但這與他抵達前的期待落差很大。
馬瑾幾乎獨握馬家大權,他形同傀儡。
這令他分外不忿。